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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瀾貼了張陌生面皮,從繁絲緞錦鋪走出。街道上蕭條了許多,好多店鋪都關門了,離開京都的人也不少。莫桑軍從大道直去皇城,未與樊廈守城兵士打鬥,也未傷及一名樊廈子民。這是其瀾奇怪的地方。據傳來的消息,樊廈國君已死,其冽直接入主樊廈了。竟是這般順利!
其瀾直往天牢方向走。其淵還在樊廈的天牢裏,不管是因為之前答應過他讓他回莫桑的,還是不想讓一個莫桑的皇子死在樊廈的天牢裏,其瀾都要去把其淵救出來。
之前去了兩次想把其淵救出來,都沒有成功。第一次是樊廈天牢守衛太森嚴,把守的人太多,其瀾發現帶兩三個人根本是救不出其淵的。第二次抽了許多人準備前去,被其冽發出的一道消息制止了。其淵的母後與他們有着深仇大恨,其冽是不會讓其淵活着的。可其瀾心軟了,他記得其淵對一份他點的豆幹都十分珍惜的模樣,記得他只求在故土耕作的淡然,記得他熬夜畫了一整夜畫之後還欣喜非常的眼睛,記得他在郁香節上用一支藍玉輕笛吹奏一曲的平和與淡笑……無論如何,他要去救其淵出來。
而今天,樊廈國破,天牢守衛不會森嚴,其冽也沒工夫去管天牢,這便是唯一的機會。
走過東街時,其瀾看到裏面一處濃煙沖天,搶水救火的聲音不絕于耳。這東街住的大多是皇親國戚及達官貴人,這戰事結束地這般平靜,要放火幹嘛呢?是抗議莫桑入主樊廈?其瀾搖了搖頭,弱肉強食是根深蒂固在他的潛意識裏的,他不會覺得其冽做的有什麽不對。能不傷及京都子民就奪下政權,其瀾都要為其冽喝彩了。對商人而言,和和平平最好了,他還能安安心心地賺錢。若搶過來一個滿目蒼夷的京都,光重新建出來,恢複商貿估計沒幾年是辦不成的。
其瀾飛身輕踏幾下檐瓦,往天牢趕去。
果然,天牢已沒幾個人在守着了。其瀾避開人,向最裏面一間摸去。
其淵應是受過折磨的。身上的囚衣被鞭子抽得破破爛爛,松松垮垮地挂在滿是血痕的單薄身體上。
其瀾一臉憤然,用刀哐哐哐地砍向牢門。其淵聽到這聲響,縮了縮身子,驚恐地瞪着不驚。
“是我。”其瀾說了一句。
其淵對這聲音迷茫了半天,最後才又看了看他的臉,想起之前曾有過一次改容的經歷,又細細地看他的臉。
“二哥?”其淵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嗯。”其瀾放下刀,端起大鎖看了看,“什麽鬼東西做的,怎砍不斷呢?”
其淵隔着牢門看着其瀾,雖是一張陌生的臉,卻抵不住其淵一顆接近的心。他本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裏面了,沒想到“二哥”還會來救他。
其瀾研究了一番,拿出一根鐵絲,捅進鎖孔,又旋又轉的。
正當鎖打開的那一刻,幾道黑影落到不驚身邊,執了劍就往不驚身上招呼上去。
其瀾過了幾招才明白這是其冽手下的暗衛,目前自己戴了陌生面皮,這些個都不認得他。其瀾也不好聲張,不想被其冽知道自己要救其淵出去,只好硬着頭皮頂了上去。一個人抵上幾個人到底很吃力,況且暗衛的武力都不弱,其瀾應付到最後有些狼狽了。
“二哥,小心!”其淵看着一個暗衛趁着其瀾應付不及的時候使出了暗器,上頭隐隐顯出幽藍色,着急地喊道,欲打開牢門。
“別……”其瀾後面“出來”兩字未出口,就定在那。那根暗器已紮入不驚的後背。其瀾在那一瞬間看着其淵焦急的面龐,不知心裏是欣慰還是後悔居多。
暗衛在飛出暗器之後聽到那“二哥”的字眼,心裏一驚。這其淵的二哥不就是陛下嗎?暗衛有些懵了。其中一個暗衛很快想到他們的另一個主子,其瀾!那暗衛趕緊上前,扯開了其瀾臉上陌生的面皮,果然!那暗衛立馬點了其瀾身上的幾個穴位,要止住毒素的侵入,可是很快,其瀾的嘴唇都發紫了。暗衛們心裏涼了一截,他們刺殺時攜帶的毒都是十分致命的。
其淵推開那個暗衛,抖抖索索地抱着“二哥”的身子,眼裏的淚滾了下來,無助地喊道:“二哥!二哥!”
其瀾覺着臉上有些濕潤,心裏有些嫌棄。他甚至開始有些後悔,救這麽弱的人出去,估計也活不了多久的吧?白将自己折進去了。更重要的是,其冽肯定要發大火了!
暗衛們也頗為無奈,主上的命令是解決了其淵,而跑到天牢卻發現主子在救其淵。暗衛們看着其瀾的嘴唇,立馬托起他,順帶拎着其淵,往皇帝那去。
其冽看着中毒的弟弟自然是火氣蹭一下上去了。
“叫大夫!”其冽大吼,抱着弟弟的手也開始發抖。
“不要……殺……”其瀾的呼吸都很困難了,他艱難地看了看跪在一邊哭的其淵,吐了幾個字。
“你就為了他!”其冽恨不得将頭皮扯下來,眼睛噴火似的看了一眼唯唯諾諾的哭了一臉的其淵,“為了這麽個人,你命都不要了!”
“哥……不要……殺……”其瀾也有些冤,他沒想到救個人把自己給折進去,可自己答應過其淵的。
這時候,那個随在白澤芝身邊的藥谷來的大夫小跑進來了。
“趕緊救他!”其冽手一揮,将準備行禮的大夫拉過來。
大夫趕緊過去把脈看傷。
“怎樣?”其冽看着大夫拿出針灸包,心裏稍稍松一口氣。
“毒素封鎖得快,勉力可以試着救上一救。”大夫一副死馬當活馬醫的口氣。
其冽火氣稍稍降下一點。他看了看跪在一邊哭得頗是真摯的其淵,便要起身,被不驚拉住了袍袖。其冽看了看不驚懇求的眼神,牙癢得很。
“不要動!”大夫按住其瀾的手。
其冽看着其瀾沒有松動的手,死命壓了壓自己的火氣,道:“知道了。”其瀾這才松了手。
其冽看着其瀾瞬間被針紮得跟刺猬似的,便起身不再看他,示意人拎起其淵離開了。
“留你一條命,畢生不得進京都。如有違,別指望朕再看在誰的面子上饒你性命!”其冽恢複了平常的冷淡平靜。
“皇上,可否待二……”其淵發現至始至終都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
其冽不耐煩地揮揮手,饒小命都已經格外開恩了,還想得寸進尺!早知如此,其冽肯定會找個暗衛改容來扮演自己,絕不會出動其瀾。
暗衛悄無聲息地進來,架起其淵往城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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