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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後幾天,白澤芝都去白将軍府裏。其冽并沒有跟着去,但白澤芝可以肯定,在他身邊肯定不下兩個暗衛在跟随着他。這樣也足夠,并沒有禁住他,留給他一定的自由。白澤芝每天看着他們一點點地拾掇那攤廢墟。索性,如第一天的大致檢查結果一樣,只有一具屍骸,并沒有芙蕖的。府內關于芙蕖的線索一點都沒有,僅得知城破的前一天還在,夫人***于主屋之後,芙蕖便不見了。
白澤芝将母親安葬在父親的衣冠冢旁,便不再踏入這裏。他白天騎馬馳騁在京都各個地方,晚上依舊回到皇宮。其冽安排他住的是禮賢宮,平常議事的官員晚了便會賜住在這裏。白澤芝理解為其冽對他還存着招攬的心思,輕輕一笑,笑其冽的天真,還笑自己目前的無力反抗。也許,再過一旬,體能便能上去了,即使帶着傷,應付跟随在身邊的暗衛也許沒什麽問題了。白澤芝要逃離這裏的想法一直沒有斷。那位大夫也在暗暗幫他調理身體,為他逃離這裏做準備。
然而,其冽很快就又開始跟着白澤芝了,仿佛朝上的事情都已安排妥當了。白澤芝開始不暢快了。白澤芝想馳騁在山間,其冽只給跑一小段,立馬制止了,只許慢慢踱着。白澤芝懷疑是不是其冽覺察出自己想逃跑的意圖了。以他目前的體能,白澤芝只能隐着火服從,萬一連這點自由都被收走,那他就更別想逃走了。
其冽将他的一切都看在眼裏,看着他明明想發作,卻又死命按捺下去的忍勁。不光是個精明彪悍的人,還是個能屈能伸的。其冽覺得很有意思。他本來就是想要那只翺翔天空的鷹,而不是一只唯唯諾諾的家鳥。
“你要提自己的體能,也不能一下子就這般。”其冽遞了水囊給他。
白澤芝心裏一個咯噔,臉上卻不顯分毫變化。
“自己是習武之人,便該知道循序漸進才是。”其冽看着他不說話,便道。在他看來,沒把白澤芝想逃走放心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逃去哪裏。白蘊翰和夫人的安葬之處在這,白将軍府也已安排重建。到時候把他妹妹再找出來,其冽不信白澤芝不在乎這些。
白澤芝想着自己可以适當收斂一些,便慢慢踱着。可,芙蕖會在哪裏,是不是安全,能否等到自己逃脫了去找她。白澤芝面上不顯,心裏卻是如焚。
“今日有肥羊送來,早些回去吧,”其冽掉轉馬頭,“整日裏吹着這風,日後這傷免不了要疼痛的。”
白澤芝憤憤地掉轉馬頭,心裏罵了一句“烏鴉嘴”!
回到宮裏,白澤芝才知道,在他們出城跑馬之時,已有莫桑官員進城。緊随莫桑官員之後,後宮的嫔妃将于明日午前到。這肥羊便是随莫桑官員帶來的。
白澤芝沐浴出來,便聞到烤肥羊的香味。白澤芝披上一件裘袍走出屋,果然看到其冽在庭院的一塊空地架起了篝火,上面烤着一只小肥羊嗞嗞作響。
“趕緊過來。”其冽遞了酒杯過來。
白澤芝挑了挑眉,沒動。
“應該是你喝得慣的。”其冽看了看那酒杯。
白澤芝便走過去坐下,接下酒杯。
其冽轉了一下烤肥羊,又伸手從旁邊拿起一壇酒,拍開酒封道:“這才是我們莫桑人喝的。”
白澤芝看了看自己的小酒杯,看了一眼其冽手中的大酒壇,咬了咬牙。
“也不是不給你喝,”其冽将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裏,笑道,“等你傷好好透,便給你大碗的酒。”
白澤芝臉色才稍微好看些,執着酒杯在鼻間晃了晃,淡淡的酒香混着烤羊味鑽入肺腑之間。
其冽看了看烤肥羊,撒上香料,扯下一只羊腿遞給白澤芝。白澤芝看着他這麽霸氣地撕扯羊腿,沒好拒絕。
其冽扯下另一只羊腿,啃了一口:“看着作甚,現下正當好吃!”
白澤芝便啃了一口,不去看他。
其冽連吃了幾口,才灌上一大口酒。吃香雖豪放,速度卻不快,嘴唇上也未沾一點漬。
白澤芝已很久不沾酒了,喝上一小口酒,回味了一番。白澤芝吃了幾口羊肉,便放置在一邊小案幾上,只拿着酒杯時不時抿上一點。
其冽見白澤芝放下的羊腿,便問:“是吃不慣嗎?”
白澤芝其實是沒什麽興致,便簡單“嗯”了一聲,又抿了一口酒。
其冽拿過白澤芝吃剩的羊腿,吃起來。
白澤芝翻了個白眼,靠着椅背看星星。冬日夜裏在庭院裏可不像夏日的涼風習習那般舒爽,可靠着篝火暖融融的,也是別有一番滋味。不如夏日星空那般清爽明朗,冬日的星星似隐在薄薄的輕紗後,朦朦胧胧,似明似暗。白澤芝最近喝的調理身體的藥帶着點安眠作用,沒過一會,他便睡熟了。
其冽看着他睡着,又看了看手裏未吃完的烤羊,頓時失了胃口。
“也不怕着涼,這便睡過去了。” 他将手裏的烤羊腿一丢,拿帕子擦了擦手,湊到白澤芝面前看了看。睡熟了的白澤芝眉頭還是倔強地微皺,小臉被篝火映得微微泛蜜。其冽不由地緩緩靠近,至白澤芝的嘴唇只有半寸之時,其冽心裏一頓。其冽模糊地看着白澤芝的眉眼,心裏開始慌得厲害。兩人鼻息相互吸取,相互纏繞。将近窒息之間,其冽将嘴唇壓在白澤芝的唇上,如同漂游很久的人終于靠了岸。其冽輕輕舔吸了一下他的唇,又迅速離開。
“這般都不醒……”其冽的語氣裏似有情迷,卻又帶着些調侃。他呼一下把白澤芝攔腰抱起,走進屋。
其冽将白澤芝的裘袍解了,塞進被子裏,下了帷帳便離開了,仿佛剛才那一幕只是個玩笑。
白澤芝聽着腳步遠遠離去,才睜開眼。死命壓抑住的心跳,開始如打鼓一般。白澤芝死死攥緊了拳頭,看着帳頂。那是殺父仇人,還有滅國之恨,如何還會這樣!白澤芝一直無法理解這樣的情緒。曾經,他是樊廈将軍,他是莫桑帝皇,他們是對手,他還是忍不住被他吸引目光。現在,他算是他的俘虜,他們是死敵,如何還能有這等情緒!白澤芝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而離開的其冽也并不像他面上那般平靜,他心裏的喜悅如同焰火般綻放。在觸碰到白澤芝的那一刻起,他才明白,自己并不僅僅滿足于白澤芝站在自己身邊,他對他有着占有欲,從一開始便有的,遠比自己想象中的多得多。
兩人具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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