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重回山谷

素素按住秦母的手，實在不忍去看秦母激動欣喜的樣子，“母親，咱們現在回不去了，宅子已經易主，哥哥帶着那五百兩銀子跑了。”

秦母驚得杏眼圓睜，臉色刷的一下煞白。

“不會的，君豪不是壞孩子，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肯定是個誤會！”她喃喃着，輕輕搖着頭，那眼神複雜的讓人心碎。

“母親，是真的，我都已經看到那張買賣契約，白紙黑字，哥哥簽的名，哥哥畫的押，通過了官府驗證，現在跟我們已經沒有半點關系了。”

“君豪，你這孩子，那可是你爹留給我們最後的念想，你怎麽能如此……”秦母喃喃自語，說到最後聲音梗塞，目光有些渙散，始終不敢相信自己倚重的兒子，自己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兒子，竟然真的做出了這種事情！秦母緩緩直起身子，表情木然的轉身，微垂着頭，微佝偻着背，拖着腳步移向那邊的床鋪，從這裏到床鋪不過一小段距離，可是秦母卻好像每一步都挪移的那般艱難。

素素望着秦母憔悴的背影，瘦削的身形，還有那耷拉着的雙手，心裏絞的難受。不管秦君豪從前如何，但是現在他的種種事跡已經将他游手好閑，又毫無責任感的惡劣形象深入人心。素素雖然對這個哥哥毫無感覺，甚至從她蘇醒就一直在為他收拾爛攤子，可是，因為骨子裏的血脈相連，素素不會惡意在秦母那裏損毀秦君豪，但她也不會隐瞞，她會站在公正的角度，将秦君豪的斑斑劣跡合盤告訴秦母，她希望秦母心裏有個判斷，不會一味寵溺着。

“母親，我已經跟易和堂的掌櫃預借了五十兩銀子還債，你的那些銀子從哪借來的，就還哪去。”素素走過去挨着秦母坐下來，輕聲道，“哥哥如此，我們拿他沒有辦法，但是素素也想勸母親，從今往後，多為自己着想，哥哥他……已經非我們娘倆能力而為。”

秦母幽幽吐出一口氣，手掌輕輕按在素素的手上，“我能為他做的，都做了，往後該怎麽着，我也顧不上了。但凡我一個人，住橋洞也無妨，只是可憐了我的素素，往後跟着母親，都沒個地方歇腳，這可如何是好？”

提起這個問題，素素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慰母親了。

母女兩個在這夜裏并排坐在昏暗的屋子裏，坐在簡陋的床沿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屋子裏靜谧的很，屋子外面半絲風都沒有，又熱又悶。

良久，久的好像經歷了一個漫長的世紀，秦母再度開口，“再有十多天就到月底了，到了月底我們酒樓發工錢，到時候我們先租一間便宜的屋子将就着住着。我明天再去跟小翠說，她人好，應該能夠答應我們娘倆再住十多天吧？”

素素沒有吭聲，她想不到辦法，只有如此。當然，她也知道，她們在小翠嫂子家住的這幾天，母親也沒少買米買菜的，縱使交情再好，接下來的十多天裏，依母親的性格也絕對不會白吃白住的。

第二天很早，素素就從床上爬起來，身邊母親躺過的地方還留下淡淡的餘溫，素素麻利的穿衣，想着從今天起，她就已經背負了五十兩銀子的債務，肩上擔子不輕，所以要趕早去山裏采藥還債。

素素爬山越嶺在山中找找尋尋，主要目标是班蘭籽。老天眷顧，沒有讓她失望，她找到了許多尚未成熟的班蘭籽，除此外，還順道采摘了一些其他的草藥。兜兜轉轉間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那天的那個小山谷，當她看見那條小溪清澈的溪水歡暢的奔流而下，腦子裏想起了那個從天而落的黑衣男人。

都兩天多了，也不知道他現在什麽情況，是死是活？是被仇家找到殺了，還是被山裏的野獸吃的骨頭不剩？

素素凝望着前面山谷的方向，思忖了一下，好吧，既然來了這裏，沒理由不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