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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一桌菜點來就是為了哄英雄王, 遠坂冬其實并不喜歡吃味道過重的菜品,他坐在餐桌前,對着一桌子好菜啃烏魯克酥餅。

酥餅是挺酥的, 就是有點幹, 因為他的叮囑,配方并未經過改良, 确實是記憶中烏魯克的原汁原味。

但這意味着這個餅油很少,而且都是粗糧, 遠坂冬和着牛奶将餅子好不容易咽下去了, 再也不願意吃第二塊。

在恩奇都的記憶中, 在攻打芬巴巴的旅途上他和吉爾伽美什吃過太多這樣的餅, 那時候的心境與現在完全不同, 也沒有吃過現代這麽多好吃的。

啊……不自覺的用恩奇都的思維思考了……

遠坂冬輕啧了一聲, 連續三四年的打量記憶湧入, 不可避免地讓他的心境和思想發生了一些變化,他在受到哪些恩奇都記憶的影響。

比如對于吉爾伽美什的态度,原本只不過是尊重,現在多了一些什麽……

遠坂冬從手提袋中拿出那個明顯比其他巧克力更加精致的包裹。

算了,送上去吧, 其他的順其自然就好。

遠坂冬放輕腳步上樓, 轉動吉爾伽美什房間大門的把手, 即便将動作放到最輕, 推開房門的時候門板還是撞到了什麽東西。

月光下, 一地的玻璃殘渣散發着熒光,擡頭看去, 金發的王者一半側臉陷在羽絨枕裏, 雖然這麽比喻不合适, 但他真的像是睡在了星河裏,導致遠坂冬有些無處落腳。

他蹑手蹑腳地踢開幾個碎片,為自己蹚出一條路來,然後站在床邊凝視着王的容顏。

他确實是極俊美的人,三分之二神的血脈帶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天賦與容顏,哪怕擁有光輝之顏的迪盧木多也比不上這位王者半分。

當然,英雄王的脾氣也同他的容顏一樣,充滿了攻擊性。

繼承了恩奇都記憶的他當然對記憶之中那個充滿人格魅力的王者誕生出一絲孺慕之情。

當然只有一絲!不能再多了!而且只是仰慕,他清楚的知道這種感情和恩奇都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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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坂冬開始揉搓起巧克力盒的絲帶,金色的絲帶被搓出細微的呲呲聲,他的視線游弋一瞬,順着王者裸露在外的肩膀緩緩向下移,軀殼上的聖痕喚起他埋在腦子深處的記憶。

糾纏的氣息,兩人在帷幔之間你來我往的身影,輕微的喘息聲,還有觸碰到雲端之後靈魂的碰撞……

汗水忽然爬滿脊背,臉上的熱度在燒,如果房間裏有燈,而吉爾伽美什又剛好睜眼,他大概就能看見自己在床邊面紅耳赤的模樣。

還好他睡着了……

吉爾伽美什好心情的眯着眼,心中的陰郁幾乎一掃而空,透過細碎劉海的遮掩,看到少年羞赧至極的模樣。他有些慶幸的想:還好是裝睡。

遠坂冬面頰上的紅擴散到耳尖和眼尾,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那裏,像是哭過一般誘人,卻不知在想什麽。

往日神不偏愛他,可是這一世神卻是是極其偏愛他的。

月光落在他身上,照的他指尖泛着冷白,宛如突然降臨的精靈。

精靈忽然深吸一口氣,彎腰,将那盒一看就十分特別的巧克力放在枕頭邊。

吉爾伽美什怔住,他甚至懷疑遠坂冬是不是聽到了他的心聲然後趕忙做了一個來唬人的。

床上的王者呼吸忽然亂了一分,遠坂冬立即察覺,他難道是裝睡?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遠坂冬快速否定。

因為吉爾伽美什現在的表現像是在做一個噩夢。

遠坂冬打着膽子伸手,将吉爾伽美什的劉海撥到一邊,沒有了碎發的遮掩,王者的眼睛便一覽無餘。

雖然有眼皮遮擋,但眼睛卻在急速轉動,這肯定不是裝睡。

吉爾伽美什的演技有多好遠坂冬是親自領會過的,如果他要裝睡,絕不會露出這麽明顯的破綻,他确實是做了噩夢。

“做個好夢吧。”遠坂冬取出一顆寶石輕輕彈起,寶石在接觸房頂的時候碎裂,迸發出一個繁複的紫色魔法陣。

無夢魔法。

他前段時間剛學的,是寶石魔術的一種,據父親所說,這是他由星空魔法改良而來的一種,是用來哄遠坂葵,也就是他的母親睡覺用的,他對吉爾伽美什只是普通朋友的感情,不會再多。

燦若懸河的銀河在房頂鋪開,在這個魔法的作用範圍之內,遠坂冬自己也有了睡意,他最後看了一眼吉爾伽美什,又艱難蹚過來時制造出的那條小路,握上了門把手。

忽然,一只微涼的手捉住了他的手腕,“要到哪裏去?”

遠坂冬受驚回頭,吉爾伽美什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正緊扣着他的手腕,猩紅的獸瞳緊縮成一條細線,鋪面而來的氣息和壓迫感令遠坂冬不自覺地貼上了門。

“巧克力我已經放在你枕頭邊了,感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包容和照拂。”

雖然遠坂冬覺得是他在照顧吉爾伽美什,但很顯然臺詞不能這麽說。他快速說完感謝致辭以暗示這是義理巧克力,甚至不用回禮,希望別扭的王者別鬧脾氣。

“哼,味道還不錯。”吉爾伽美什向後看了一眼。

遠坂冬順着他的目光往後看,看見那個巧克力已經被拆開,整齊擺放的黃金粒粒已經少了一顆。

“這就是你最後将它給我還躊躇這麽久的理由?”

“什麽?”遠坂冬不明所以地擡頭,對上吉爾伽美什眼中翻滾的怒意。

“你在贈與別人的巧克力裏面也注入了那種東西?你的魔力還有……”吉爾伽美什的怒火幾乎要蠶食理智,看着遠坂冬清澈的眼神,他才勉強冷靜下來,問道:“裏面的夾心每個人都有?”

綠色的軟糖?

“不是,那是……另一個魔術師給我的,我們關系很好,她說,這是吃下去會令人感受到幸福的東西。”

吉爾伽美什的手放松了些,在咬碎那一顆軟糖的瞬間,他看見恩奇都跪坐在他的腰間,俯下身來親吻他。

這絕不是摯友會做出的動作,就算親吻,他也只會側過頭,小心而又虔誠的輕輕觸碰。

但吉爾伽美什所看到的,是他臆想過千百次的場景,然後他意識到,他被下藥了。

應該是蘊含着魔術的一類藥物,會讓服用者臆想關于注入魔力者的一切美好事物。

他最初有些憤怒,但看到少年清澈的眼眸後,他的憤怒已經有些平息。

這就是王的魅力不是嗎?吉爾伽美什帶着細微的自得想,沒有記憶的摯友再次喜歡上他也是情有可原,不愧是王!

但至少要教會他對于王者,這等下作的手段不能再用。

可是……遠坂冬竟然說藥不是他下的?

席卷而來的憤怒像是虛張聲勢的旱雷,剎那之間響了一下,然後消失無蹤。

他明明期盼着能下一場雨,結果下雨的人告訴他:對不起,剛剛弄錯了,今天不下雨了。

好家夥。

無論是誰,愚弄王者都要付出代價。

吉爾伽美什一個用力,将毫無防備的遠坂冬拉進懷裏,然後在他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将人推向床鋪。

在烏魯克,遠坂這樣的年紀就已經成年了。

吉爾伽美什毫無心理負擔的想,讓王者等如此之久已經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他有權行使身為王者的權利。

“吉爾?”遠坂冬震驚地看着王者開始解褲子上的抽繩,忽然明白什麽。

但在自己無夢魔法的影響下,他已經有些犯困。

“你怎麽了?冷靜點。”遠坂冬毫不猶豫地直起身,按住吉爾伽美什蠢蠢欲動的手。

“哼,贈予王者那種東西,還有膽子命令本王?”吉爾伽美什将那一句雜修按在喉嚨裏,看着對方仍不明所以的眼神惡劣的伸出手,捏住遠坂兩腮旁邊的軟肉,迫使他張嘴,然後拿起一顆巧克力,緩緩的推進去。

“吃。”他命令道,然後輕輕摩挲了一下指尖,柔軟的觸感停留在表面,他曾經更深入的觸碰過那唇舌,但如今卻不行。

難道說達芬奇放的東西有問題?遠坂冬很快想通其中關竅,他看了一眼似乎還在盛怒狀态的王者,三兩下嚼碎巧克力,然後咽下去。

“吃了?”

看着吉爾伽美什不信的表情,遠坂冬哄小孩似的張開嘴,“吃完了。”

這個動作極其乖巧,少年揚起頭,将纖細的咽喉和柔軟的口腔暴露于面前,對盛怒的王者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信任。

暗粉色的舌尖只在眼前一晃,而後迅速消失,吉爾伽美什輕笑一聲,遠坂冬暗叫不好,他太了解英雄王這個表情了,這是生氣時想強迫恩奇都做些什麽的表情。

他必須做點什麽,他還沒做好準備。

遠坂冬想說些什麽,但才開口,一陣又快又猛的暈眩感沖擊的他眼前發黑,連帶着身體一晃,向後倒去。

然後,看到了魔法制成的銀河。

“遠坂冬?”

“恩奇都?”

吉爾伽美什的聲音忽然和什麽重合,遠坂冬回頭去看,是撩開垂珠門簾的吉爾伽美什。

他又擡頭,看見無邊無際更加廣闊的,真實的銀河。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怎麽?不喜歡宴會熱鬧的場景嗎?”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并肩站在高臺之前。

“烏魯克的人都太熱情了,我有些不知道怎麽辦?”遠坂冬聽見自己這樣說道:“我只是一個兵器,能被你使用就是我最後的歸宿,烏魯克人沒必要那樣對待我。”

他腦海中又浮現出烏魯克人民熱情的将他和吉爾圍起來起哄跳舞的場景。

“蠢貨。”吉爾伽美什罵了一遍,似乎覺得這種軟綿綿的語氣沒什麽威嚴,立刻又加重語調重複一遍,“蠢貨。”

他發現,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對這個星光之下的人吐出惡毒的話語,蠢貨兩個字甚至都帶了些縱容的意味。

“我只再說一次,你給我聽好,你将是我并肩前行,唯一的摯友,不是兵器那種東西,你是我吉爾伽美什,唯一認定的朋友,天上天下只有你一人。”

“我們将永遠不會分離。”

啊……恩奇都笑了起來,泥人從此學會了哭泣,喜悅的淚水從面龐上低落,他手足無措地擦掉一些,然後這些淚水聚成一小股,怎樣都停不下來。

吉爾伽美什伸手擦去摯友的淚水,為他能記錄一種感情而高興。

遠坂冬忽然明白,這就是他,是恩奇都最珍貴幸福的記憶,面前這個人賦予了他存在的意義,讓他真正成為了一個人。

“吉爾我……”遠坂冬短暫的清醒過來,但吉爾伽美什已經不在眼前,他捉着一只白鴿,眼中翻騰着怒火。

那只奄奄一息的白鴿推上挂着一支白蘭花和一盒巧克力,包裝盒上寫着——

白蘭傑索向您問好,是本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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