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遠坂冬完全能夠理解, 為什麽恩奇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用拳頭和吉爾伽美什打招呼。

這個人簡直是最惡劣的孩子,說最随心所欲的話,做最為所欲為的事。

不, 孩童時期的他倒還好些,至少比現在這個模樣的吉爾伽美什讨喜很多。

遠坂冬在吉爾伽美什興味的目光中使用了傳送陣法。

“影子将帶我行走, 直到太陽指引的方向消失。”

綠色的人影在眼前瞬間消失, 吉爾伽美什臉色變了, 他忽然意識到恩奇都不是之前那個只會打架的恩奇都了,他還會魔術!

是的,遠坂冬會魔術, 而且是千年難遇的天才。

他自己也清楚的明白這一點, 遠坂将幾顆寶石灑進海裏, 他會利用所有對于他有利的東西,贏下這一場!

吉爾伽美什到的時候,遠坂已經坐在岸邊的礁石上等着了,他在哼歌。

不知名的小調像是喚醒了海洋,遠處傳來應和的鯨鳴。

自然在寵愛她的孩子。

吉爾伽美什聽了一會兒,等遠坂冬自己站起,他才舉起手中的劍。

說那是劍其實并不合适,這更像是一個圓筒,黑色的劍身上布滿了紅色的暗紋。

“你就以這種嬉鬧的姿态迎戰?”

遠坂冬聽出他語氣之中的不滿與調侃,他反問道:“還要以什麽姿态呢?”

“哼, 挑釁倒是不賴,希望你之後也能像現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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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您也一樣。”遠坂冬笑了一下,然後指向吉爾伽美什, 用出了他的第一招——dr

數枚黑色的魔力彈朝着吉爾伽美什襲去, 但他知道, 除了能遮蔽視線,這招沒有任何效果,但足以使他在吉爾伽美什抵擋的間隙順利念出那一段咒文。

他急速向後退去,奇跡一般地踩在海面上。

“在此喚醒的是星之吐息——”

金色的靈子在遠坂冬身側聚集,漸漸地形成一柄□□的輪廓。

面對着這樣的盛景,吉爾伽美什心中滿溢着喜悅,他等這一刻太久,他也曾忐忑,也曾在英靈座上孤獨的等待。

但這一刻,他只想舉起手中的劍,“創造編織萬象之星辰——”

浩蕩的紅色的渦流在王者身邊聚集,對着那柄凝聚出實體的尖槍,毫不退卻。

遠坂冬的眸子裏也染上狠戾。

如果死了,也就不是他了。兩人不約而同的想。

然後遙遙相望,相視一笑。

最終同時高聲和唱:“enuma elish!”

兩股足以撕碎天地的力量裹挾着海風相撞,誰也不願意落于下風。

接下來要用哪一招?

遠坂冬不動聲色的思考,透過相撞的光輝揣測王者的想法。

毫無疑問,他在思考與自己相同的事。

遠坂冬一掌拍打在海面上,海水卻并沒有濺射,海面上的風像是忽然停了一下,緊接着,海水宛如一條鎖鏈,纏住了吉爾伽美什的腳踝。

王者顯然也沒有想到他會用出這一招,他想用王之寶庫中的武器斬斷水流,可水流又怎是如此輕易就能斬斷的?

遠坂冬冷笑一聲,不給王者找到能夠掙脫的機會,寶具的餘威已經消失,他們都控制了力道,否則,兩人的寶具相撞,足以使世界都為之毀滅。

這不是他的初衷,他的初衷僅僅只是教王者做人罷了。

天之鎖伴着少年踩着水面的身姿向吉爾伽美什沖去,但王者卻還是在最後一刻擺脫了水流的束縛,眼看天之鎖就要撲個空。

但遠坂冬早有準備,他默念一聲咒文,埋在這一片海域的寶石爆裂開來,形成一只囚籠。

吉爾伽美什可以毫不費力的打破這個囚籠,但是卻躲不開纏繞而上的天之鎖。

在魔力鏈條碎裂的一刻,天之鎖将他的雙手捆得嚴嚴實實,鎖頭對準了他的太陽穴。

“我贏了。”遠坂冬面無表情的闡述事實。

“哼……”

“瞬間強化!”遠坂冬打斷他未出口的話語,天之鎖的壓迫力更緊一分,吉爾伽美什條件反射地閉口不言,而後忽然惡劣一笑。

放松身體向後倒去,他有意想要讓自己掉進海裏,如果遠坂不想跟他一起遭殃,那麽勢必要松開天之鎖,如果他不松開,那只能落得雙雙墜海的下場。

全看他怎麽選。

遠坂冬面無表情地一踏海面,吉爾伽美什哐當一聲,像是重重摔上了水泥地。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突然想到,他已經沒有衆神的偏愛了。

而擁有的那個人正緊握着天之鎖,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奇異的是,他心中沒有半分憤怒,他們心有靈犀。

“你要請求什麽?”吉爾伽美什哪怕暫時落于下風,也絲毫不減王的“風度”。

“我請求您。”遠坂冬狠狠地咬住請求兩個字,像是咬住吉爾伽美什的一塊軟肉,然後用它磨了磨牙。

“不要對我做出逾矩的舉動,我,不是恩奇都。”雖然看似理直氣壯,但遠坂冬其實也并不确定,但是為了安穩的生活,沒有最後的證據,現在就是不是!

“是嗎?”吉爾伽美什毫不在意鎖住他手腕的天之鎖,放松了身體躺倒在海面上,一副你說不是就不是的模樣。

遠坂冬氣的差點想要踹他一腳,但是想到吉爾伽美什的身份,又忍住了。

他緊握着鎖鏈,蹲下來,直視吉爾伽美什的眼睛,“希望您作為一個王者,腦子裏裝點其他東西,沒有政事可以做,您可以出去散散步,随便您去哪兒,我給您的錢足夠您從巴比倫逛到羅馬,想去哪兒去哪兒。”

遠坂冬意識到吉爾伽美什沒有再次戰鬥的意思後便松開天之鎖,只是蹲着等他的回答。

可王者緊緊盯了他一會兒,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甚至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也躺下,這個位置好極了,我們第一次見面了之後,打完就一起欣賞了烏魯克的天空。”

“都說了我不是恩奇都!”遠坂冬氣憤地反駁,但還是在海面上躺下了。

這是海的正中央,一躺下,對上的就是寬闊明亮的天空,還有那一輪圓月。

他沉迷在這片星空裏,沒發現吉爾伽美什正側頭看他。

“這裏的烏魯克不是我的烏魯克,王應當為王所做的一切選擇負責,無論是毀滅還是存在,我都不會後悔。”

包括和神的交易,吉爾伽美什想。

既然不是他的國家,也沒有去看的必要,他的願望如今已經實現,沒有依靠聖杯,那東西不過是個盛酒的容器。

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吉爾伽美什确實有第一王者的風範,但這不是他滿腦子不良思想的理由。

“那不如多看東京的風景。”

“現在便正在看。”吉爾伽美什盯着頭頂的月亮,沉默幾分鐘,忽然開口,“這輪月亮,像恩奇都。”

哈?

你腦子壞了?

忽視遠坂冬震驚的眼神,吉爾伽美什繼續說道:“恩奇都總覺得我是星辰,而他則是星之吐息。”

遠坂冬搜索了一遍記憶,發現這話是真的,其實恩奇都有一點自卑,不,也不是,他始終很認真的認為自己是個只能被王使用的兵器,附屬品。

“但王怎麽可能是星辰?”吉爾伽美什嗤笑一聲,大聲地、理所當然的宣告:“本王應當是太陽。”

好不要臉……

遠坂冬默默吐槽。

“雖然天上不許有兩個太陽,那麽反射太陽光輝的月亮便像是恩奇都一樣。”吉爾伽美什說着,居然紅了一下耳尖。

你認真的?遠坂冬忽然也覺得有點奇怪起來,如果恩奇都在的話,他會說:吉爾,我只是兵器而已。

“不!”吉爾伽美什忽然迅速否定,“那是很久以前了,現在的恩奇都,便如同第二個太陽一般。”

他說着坐起來,盯着遠坂冬的眼睛。

“都說了我不……”

“你不是恩奇都。”吉爾伽美什說道,“本王在和你讨論。”

讨論什麽?你原來不是在傾訴嗎?你完全沒有讨論的意思好嗎?

遠坂冬在心裏破口大罵,臉上面無表情。

“恩奇都如果知道我這樣誇贊他,他一定會高興的。”

吉爾伽美什看上去看想問,對吧?但是這兩個字明顯不符合他的說話習慣,于是只是征求意見似的看向遠坂冬。

遠坂嘆了口氣,應,“是的,恩奇都會高興的。”

然後吉爾伽美什就像是一個得到了誇獎的孩子,一下子笑了起來。

遠坂冬忽然意識到,吉爾伽美什先是人然後才是一個王者。

雖然擁有神的血脈,但他本質上介于人和神之間,還是擁有人類的感情。

“回家了。”遠坂冬站起來,“魚群也要睡覺,我們打擾他們太久了。”

吉爾伽美什又想到遠坂冬哼唱的小調,原來是在趕魚,不是在唱給他聽。

他又有點不爽,在烏魯克的時候也是這樣,總有這樣那樣的東西搶占恩奇都的視線,比如凡爾納,比如森林中的銀狼,甚至偶然路過的小鳥。

他也生氣,但毫無辦法,因為恩奇都是大地的寵兒。

吉爾伽美什将水面踩出響聲,遠坂冬不明白他又是為什麽鬧脾氣,回家之後面對的是一片狼藉的卧室和委委屈屈縮在籠子裏的鴿子。

“啊,差點忘了。”

吉爾伽美什看向說話的遠坂冬,心中不免猜測,他是終于注意到卧室不能睡了?要邀請本王同榻?

遠坂冬走向角落裏的鴿子,将金色的籠子撤離,小心翼翼地捧起它,“你等了很久吧?在籠子裏是不是很不舒服?我這就帶你去吃好吃的。”

吉爾伽美什一瞬間面目猙獰,一只鴿子!還是送本命巧克力的鴿子!

他滿含殺氣的視線射向白鴿,鴿子委委屈屈咕了一聲,往遠坂冬手心縮了縮。

遠坂冬身體一側,擋住吉爾伽美什的視線,不滿道:“你恐吓他做什麽?”

吉爾伽美什火速低下頭,看了一眼一地狼藉,“我今天……”

“啊……這個啊……您睡我房間吧。”遠坂冬輕描淡寫在吉爾伽美什看過來的視線中補上一句,“我去睡客房好了。”

他冷酷無情地說完,又低下頭溫柔的看向信鴿,“走吧,去吃玉米粒。”

吉爾伽美什重重哼了一聲,決定如果白蘭有膽子再以任何形式出現到冬面前。

就按着他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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