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花嬌
晝景笑她膽子小,短促清亮的一聲笑徐徐流淌到心坎,憐舟被她笑得發窘,她臉皮薄,當即閉了嘴老老實實被她抱着。
嘴是閉了,心裏的膽怯慌張一絲一毫都沒落下去,沒怎樣呢她就吓得臉發白,同為女子,晝景憐惜她,更懂她,好生在她耳畔哄着:“慢慢來就好,實在不行,也不一定要今晚。舟舟舒服就好。”
憐舟羞怯地搖搖頭,嗓音顫着:“我、我也是疼你的……”
都是女子,阿景疼她,她當然更要疼阿景,況且已經将身子熬成這般,再沒個宣洩,她也擔心她真的有個好歹。
“我知道舟舟疼我。舟舟不疼我哪會為我洗手作羹湯,哪會為我裁剪新衣做荷包?”晝景低頭吻她眉心,狐妖的妙曼真身剎那顯露出來,憐舟被眼前的美色看的一呆,慌亂的勁頭頃刻止住。
晝景暗地裏笑她果然愛極了自己這副女兒身骨,上前疾行兩步将人放倒在雕花暖帳。
世家女子這夜為了減輕苦痛少不得要在熏香裏加些東西,她也想過此法,然念頭轉開,忍不住笑世間哪有藥物比得上狐妖催動人心?
心思一動俯身和沉迷美色的舟舟姑娘講明,果然,她的舟舟紅着臉拒了。
憐舟羞嗔地別開臉,暗道情人間的歡喜哪能摻雜半絲不純?況且她對阿景不是沒感覺。她繃緊了小腿,自知這具身子十分敏感,心憂阿景不喜,怕她以為自己是輕賤放浪之人。
可昨夜阿景該見的也都見了,總要有這一遭,她咬了唇,因着在這事上一無所知只能聽從吩咐。
晝景眼睛不錯眼地和她對視,亮晶晶的眼,星輝璀璨,不愧是長烨星主轉世,憐舟被看得起了羞,無奈捂了自己的眼睛。
看不到那對水濛濛的杏眸,晝景彎了唇,情不自禁道:“舟舟嬌嫩可口,我都不曉得該從哪着手了。”
沸騰的占有欲讓她哪都想染指,理智告訴她要溫柔。
她苦惱地嘆了口氣,想着到底是人生頭一回,也怕做不好丢了面子,她貼心問道:“要滅了燭火麽?”
內室燭火通明,憐舟咬唇,點點頭,不知想到什麽,又道:“留、留一盞。”情到深處,她想看着她。
懂了她的意思,晝景唇邊笑意再也壓不住,揮袖滅了其餘燭火,內室昏暗暗的,徒添幾分呷昵。憐舟小聲喊她:“阿景……”
“我在……”
埋在被衾裏的少女聞聲慌亂的心漸漸安定,瞧她正人君子不為色所動的清直端莊,相愛的默契催得少女臉頰紅透,借着幽暗的光淅淅索索解了白裳。
晝景半跪在她身側,一言不發将遞出的衣衫接過來,放在鼻尖輕輕一嗅,是她昨夜聞過的香。
“別、別聞。”
“好,不聞。”她溫柔備至:“還有呢?”
憐舟淅淅索索繼續在裏面摸索,耳朵紅彤彤的。
晝景眼神微變,倏地掀了做遮掩的錦被,便聽少女一聲低呼,可憐兮兮地護着胸前。
顫巍巍的。熟透的果,十八歲,已有傲人的資本,晝景喉嚨微動,啞聲道:“就這樣,可好?”聲音帶了哀求。
憐舟抿了唇,嬌弱的模樣委實令人心折,她輕輕地「嗯」了一聲,完完全全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獻給她。
三月份,春暖花開,窗外淅淅瀝瀝下了雨,掩去了種種不為人知的勃發.春?情。
白梅簪子入地三寸,給了晝景和她喜歡的姑娘與世隔絕的豔麗桃源。
今夜,府裏種的桃樹開了花,花瓣淋?漓了雨絲,春雨貴如油。
牆根處也有一枝花含苞待放,害羞攏起,不肯接受雨水的洗刷,偏要讓人用更多的耐心去靜待,去撫慰。
這花嬌啊……
一場春雨都催不開她綻放。
哼哼唧唧的,哭一般的音兒,柔嫩地經不起三月天的風雨,教人無可奈何,偏偏倍加歡喜。
蒼穹之上,漫天繁星出奇地明亮。
三裏外的一戶人家為這場春雨感到愉悅。
十裏外的一處山林,成年不久的狼妖玩着那日從倒黴道長手裏搶過的拂塵,忒沒見過世面,完了幾個月還覺得新鮮不願撒手。
狼頭随着拂塵搖搖晃晃,出于妖族對星辰日月的敏感,下一刻竟利索地丢了拂塵,朝天發出嘹亮狼嚎,廣袤蒼穹下,狼妖對着異樣璀璨的星輝盤腿打坐,洗滌成年後尚未完全穩固的修為。
她想,若穩固了,下次遇見那女人,她也不至于被人揪着耳朵喊“姑奶奶”了,喊“姑姑”或者「姐姐」也行啊,姑奶奶什麽的,小狼不要面子的嗎?
三十裏外,被惦記的「姑奶奶」睜開一對清澈眼眸,衣袍獵獵,長發飛揚。
“星輝異動啊。”
閉關五百載,沒想到出關不到一月,竟能再次見到星輝異動,她喃喃低語:“這次,又是哪位星主引動了漫天星輝?”
掐指一算,指尖似被烈火燒灼,猝然收了指訣。
長烨星?
不對……
她望着星空迷茫一瞬,這至清至潔的水意……
是水玉星主!
三百裏外……
玄天觀……
繁星觀主憂心忡忡地望着舉目觀天。
“師父,今晚我修行甚為暢快,是這星輝借力了嗎?”
“師父?”
“為師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聖君她……”
“聖君怎麽了?”
繁星喃喃道:“星輝異動了。”惟願夫人記得囑托,切莫……
他不甘心地掐訣窺測,不過兩息,長烨的怒焰湧向心口,噗的一聲,道人口吐鮮血,面色慘白:“聖君啊……”
“師父?師父?!師兄快來,師父吐血暈倒了!”
極高極遠之地。
上界……
高坐在瓊樓宮閣的女子死死盯着星盤上兩道水火交纏的本源星核,面色陰沉,怒而拂袖:“水玉!你膽敢搶我的人!?”
浔陽城,春雨未歇。
晝景額頭冒汗,汗水打濕了她鬓間長發,嬌弱的少女情形比之她還不如。晝景抱着她身子,輕柔撫摸那道光滑如綢的脊背,疊聲哄道:“不哭了,不哭了舟舟,是我不好。”
“阿、阿景……”細弱的嗓裹着濃濃哭腔,聽着心揪。
她擡手回抱她,軟綿綿的身子沒多少力氣:“我、我沒事阿景,你……你且繼續罷。”
晝景也知今晚說什麽也得邁出那一步,更溫柔地哄她:“我慢慢來……”
“嗯……”
心裏不住打氣,她狠了狠心:“舟舟,分開點。”
憐舟忍着淚意聽了她的話,身子不上不下的,難受的厲害。
兩人過于投入,正為人生大事感到發愁,根本沒注意內室早已水霧彌漫,柔和的水氣凝成實質的雨絲懸在半空,和窗外那場春雨比起來濃郁地不遑多讓。
水為魂,玉為髓,至清至潔的水意纏綿籠罩,房間漫着一股香。
這一夜直到天色将明,太陽從東方穿過雲層而出,露出害羞的小腦袋,三月溫柔的春雨止了,內室裏的那場雨也漸漸止了。
憐舟疲憊地趴在心上人肩膀昏睡過去,臉上挂着點點清淚,眉蹙着,無端惹人憐。
一股撲騰的火意濺在玉白嬌嫩的身子,昏睡中的人止不住顫了顫,水火相抵,懸在半空的水氣消失無形。
晝景餍足地長舒一口氣,總算洩了心頭熬的那把火,卻把人折騰地暈了過去,她揉揉臉,給彼此仔細做了清潔,精神百倍地摟着嬌妻睡去。
這一日憐舟毫無意外地曠課,還是婦人有先見之明親自走了趟書院和沈端請了假。一覺睡醒,中飯都過了。
午後的陽光明媚怡人,碧空如洗,飛鳥雀躍地穿過晝家上空,下人們輕手輕腳地撤了備好的飯菜。
夫人嫁進來還是頭回晚起。
起得太晚了。
偏偏夜裏半點動靜都沒聽見,春花清咳一聲,圍在花圃修剪花枝的花匠們紛紛噤聲。
守護着寝居室。
憐舟擰着眉醒來,眼睛哭得有點腫,身子一動就泛疼,她呼吸緊了緊,俏麗的小臉有點白,轉而又染了胭脂紅。
昨夜……
她抿着唇想:昨夜她是不是表現地很不好,連累地阿景幾番纡尊降貴。
臉頰發燙,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不敢看錦被下的自己。
單憑感覺就告訴她,很羞人。
她不敢等晝景醒來,軟着腿就要下榻,一個沒防備直接跌倒在那,腿兒發顫。
一聲隐忍的低呼。
晝景猝然醒來,愣了一愣,急忙坐起身:“舟舟,舟舟你怎麽了?”
憐舟有苦難言,搖搖頭,委屈地伏在她身上:“疼……”
她喊“疼”,晝景便恨不得給昨晚的自己一巴掌:“莫要急着起了,好好歇息,花姨會給你請假的。今天咱們不去書院。”
“不去書院?”她心急道:“學無止境,哪有因此耽延的?”
她嘴上這樣說,身子動一動就難熬,實在不願她逞強,晝景閉了眼,調用本源之力為其調養,憐舟心疼她勞累,有心抗拒,被踩了腳面:“不要亂動……”
憐舟乖乖不動。
她昨夜雖被折騰地厲害,更多的原因卻是自己身子敏感,那處又實在嬌嫩細窄不容外物,也幸虧她喜歡的是女子,否則不定要吃多大苦頭。心裏曉得這人待她足夠溫柔遷就,一顆心暖暖的,愛意深沉。
“好點沒有?”
“嗯。停下罷……”看她臉色不好,憐舟動了動腳趾:“停下啊……”
晝景無奈,捏了她臉,好氣又好笑:“你呀,怎麽這麽嬌?”
“我……”她小聲辯解:“我也不想的啊。”
左右今日無事,不急着起,晝景打算摟着她說一些私房話,念頭剛動,想起她們不知睡到何時,她的舟舟說不準早就餓了。
她改了口:“你先歇着,我去給你端飯菜來。”
“可我想先沐浴。”
“我扶你去。”
憐舟被她在意的态度暖了心窩:“我無妨的,你不用擔心我。”
晝景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妥,一拍腦門:“有了,我先抱你去洗心池,你在裏面先泡着,我帶了飯菜再去尋你。這樣兩不誤,怎樣?”
她眼睛洋溢着喜色,那身美豔風流挑動了憐舟愛慕的那根弦,害羞地捂了她的眼:“那我穿衣,你不準看。”
“可是去了洗心池也要看的啊。”
“現在不準看。”她得先自己檢查一下,若是太狼狽,那就……那就算了。她羞赧地低了頭,心又是重重一跳。
這可真是……
她咬了唇,嗔瞪某人:“你……你好過分。”
“我……”晝景閉着眼,委屈道:“我已經克制許多了,是你太嬌,不管怎麽弄,都……”
都會留下印子。
憐舟紅了臉,默默穿好衣服,回過身來指腹撫過她的唇:“好了,我沒怪你。”她軟軟地抱住她腰:“辛苦我的阿景景了。”
不辛苦。晝景心道:就是舌尖被夾得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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