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火勺:用智商閃避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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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灼完全沒有意識到邵旸話裏有深意。
他只是憤怒于溫瑾從前居然還有一個那麽可愛的外號,而且他還不知道。
至于小雲彩和徐雲升之間的聯系,他是續不上那條線的。
因為他壓根不知道徐三爺的本名是什麽。
徐三爺和徐雲升能有什麽關系呢,徐三爺難道不是姓徐名三爺嗎?
——袁狗狗瞪着黑溜溜的狗狗眼歪過了腦袋,叼着他家小兔子一樣的溫老板回了自己的狗狗窩。
邵旸像個對着木頭樁子秀羽毛的傻孔雀,即便抖得屁股抽筋,羽毛脫落,也無濟于事。
袁灼和他不是一個思維模式,徐雲升瞎了心,口味一千八百度大轉彎,放着刑岩那種靠譜忠心的成年狼犬不要,非得撿個奶乎乎髒兮兮的傻土狗。
邵旸倚在警車上叼着煙卷嘆了口氣,閃爍的警燈将他側臉映得恍惚不清,他對着不算冷的空氣吐出一口煙霧,初秋的A城不見蕭索,依舊燈紅酒綠的街巷不會因為一場抓捕而掃興,在這個屬于夜晚的地界上,永遠會有下一個喧鬧熙攘的場子對着客人敞開大門。
這是屬于徐雲升和袁灼的世界,也是與他格格不入的世界。
袁灼的人跟這場行動沒關系,警隊的人手資源也沒有富裕到可以順便收拾雜魚的程度,一貫勤儉持家的邵旸思索再三,放棄了把袁灼抓回去關小黑屋的念頭,主要還是擔心徐雲升跟他翻臉。
這些年,被徐雲升踩在地上揍得媽都不認識的倒黴蛋太多了,他不想榮登其列,他得給A城白道留下最後一份面子。
少年時代驚鴻一瞥的小雲彩只是個虛無缥缈的假象罷了,靠着僞裝欺騙少男水晶心是徐雲升的看家手段,他至今都記得他的小雲彩跳下他的自行車,走向街對面V機雙缸哈雷摩托的那個場景。
他以為他的小雲彩是攀了高枝,但事實總比他的想象更殘酷。
——因為刑岩第一輛哈雷,還他娘的是徐雲升拿零花錢給買的。
掉馬這種事情,掉着掉着就習慣了。
至于個中情趣,只有當事人才能享受到。
邵旸咬着煙屁股,忽然對着收拾殘局的袁灼露出了一個笑,他是想做一個宛如死人的好前任,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看戲,看袁灼會不會比他當年前腳上飛機,後腳哭到背氣的樣子更丢人。
溫瑾的品味有問題。
袁灼被邵旸笑得渾身發毛,腦子裏閃過的念頭和自己的前情敵在某種程度上不謀而合。
場子砸壞了大半,警方又不給報銷,他工作失職,丢人丢到家,只能黑着面色快步離開,懶得搭理在警車邊上擺POSE裝深沉的邵旸,
細算下來,這是他第一次經歷真刀真槍的大陣仗,和關越家那個槍都拿不穩的倒黴二世祖不一樣,城西這幫人是正八經刀頭舔血的亡命徒,今天要不是邵旸在,他即便發現端倪也控制不了局面。
邵旸開槍射擊的那個畫面在他腦袋裏面揮之不去,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開着摩托車繞了好幾圈,最終一咬牙一踩油,直直奔向了城西最不起眼的一條小破巷子。
他終歸是要碰槍的,在這種地界上,他不能畏懼對人開槍這件事,他是不想傷及無辜,不想奪人性命,但他沒有仁慈的資本,他身後還有溫瑾,這個本事,他不學也得學。
袁灼身上沒多少錢,他預訂了一張不便宜的實木大床,餘下的錢只能換一把不知道倒過幾手的破手槍。
天邊泛白,他回到店裏停車熄火,一推門就看見溫瑾趴在吧臺上,一邊困得點頭一邊撐着腮幫子等他。
“溫哥?”
溫瑾腮邊帶着一個自己捂出來的紅手印,他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跟袁灼對上視線,幹幹淨淨的眸子裏帶着一層薄薄的水霧。
“今天是不是吓着你了?沒事,那邊我都處理完了,別在這睡,我抱你上樓。”
袁灼很難形容自己心裏的滋味,他沉聲彎腰,抵着溫瑾的額頭将他心心念念的戀人擁緊抱起,
許是這兩天忙着照顧他,溫瑾掉了秤,格外的身輕體軟。
“唔……袁灼?”
和床相比,溫瑾還是比較喜歡袁灼的胸口,他到了樓上也不想撒手,反倒轉頭就埋進袁灼懷裏一頓亂蹭,只是今天有點不一樣的地方,袁灼腰間別了一把槍。
“溫哥,溫哥……你別怕,我不是要胡來,就是以防萬一。我怕再有事,我,我護不了你。”
“.…..”
溫瑾沒有害怕,他只是陷入了沉默。
徐家這些年不碰軍火,但向來不缺這種東西。
袁灼手裏這把手槍,比他小時候玩得模型還要糙,它要不卡殼,關越就能上刑岩。
他大概是真的太久不問江湖事了,久到讓城裏這幫幹黑市行當的又開始肆無忌憚,坑蒙拐騙。
“溫——”
“你退回去。跟他說,他肯定是給你拿錯了。”
槍這種東西,一旦出問題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溫瑾垂下眼簾,徑直卸了袁灼的槍。
袁灼沒碰過槍,一不懂行,二不會用,這種時候,他要是還在意什麽身份僞裝,就是讓袁灼拿命去賭。
“我之前練過,懂一點。你仔細看,這把槍裏面磨損太嚴重了,用了肯定會炸膛。你去換一把,城裏有正規的靶場,等換回來,我帶你去練。”
正常人會覺得溫瑾這種人懂槍很離譜,但袁灼從沒做過正常人。
他只覺得溫瑾認認真真跟他說話,認認真真教他東西的時候,特別迷人。
徐三爺の不太聰明の狂犬,擅長用智商閃避所有隐患。
他言聽計從的拿着自己的小破槍回去找老板換貨,青天白日買賣軍火,普天之下頭一遭。
幹黑市生意的多是晝伏夜出,而袁灼敲門的動靜卻沒有驚擾到本該睡下的老板,似乎早已等着他上門的黑瘦男人滿臉歉意,連忙鞠躬哈腰的把他帶到了鋪子深處,完全沒有之前嫌他給錢太少的嫌棄勁。
——三分鐘之前,徐三爺親自來過電話,坑了徐三爺包養的小狼狗,四舍五入就等于坑了徐三爺的錢。
秋日水涼,灌水泥填海絕不是個體面的下場。
于是袁灼順順利利的換了一把好槍,發自內心的感受到城裏這幫道上的大哥們真是民風淳樸,居然還能包退包換。
他興高采烈的騎上摩托,趕往溫瑾告訴他的地點,往日裏十點才開門的靶場今天八點半就開門營業,工作人員很是熱情的讓他把冒着黑煙尾氣的摩托車停去門口的專用車位上,笑容真誠的臉上沒有半分虛假。
“那個……”
袁灼很少遇見這種待遇,他下車之後撓了撓頭,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麽跟人家解釋他不是來這用練習槍體驗生活的,因為他身上帶着貨真價實的玩意。
“這邊。”
袁灼猶豫的功夫,買好早飯的溫瑾從大門裏出來,對着他招了招手,懷裏還抱着一個熱氣騰騰的紙袋子,裝着袁灼愛吃的肉餡包子和鹹豆腐腦。
“先吃早飯再去練。不用擔心,這邊老板我認識,他們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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