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沈朝陽在釣魚,釣魚是一門藝術,不能太急,也不能不急。

沈朝陽的動作堪稱教科書級別,用的也是最上等的餌料,但魚就是不上鈎,沈朝陽坐了一上午,一條魚也沒有釣上來。

他沒有很難過,畢竟這件小事已經持續了十多年。倒是當他釣上魚的時候,反而會出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中午的時候,底下人端來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沈朝陽拿着碧綠色的筷子每樣吃了一兩口,就厭了,放下筷子,任由人把一桌子飯菜撤了下去。

他沒有吃飽,但是又不想吃了。

沈朝陽有些想念王傾。他用濕毛巾擦了擦嘴角,慢悠悠地将袖子理了理,道:“備車,我去接人回來。”

底下人應了一句,又問:“安排在哪裏?”

“我的院子裏。”

沈朝陽撂下了這句話,絲毫沒顧及底下人的感受,上了車就走了。

--

王傾已經被軟禁五天了,在這五天內他試過各種方法,但既沒有逃出,也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他用錢包裹着小紙條向樓下扔過,但很快就會被金家的眼線撿起,甚至“貼心”地幫他送回來。

王傾神色憔悴,甚至有些暴躁,偏偏又無計可施。

他聽到了敲門聲,不想開門,便罵道:“沒有自殺,要進便進,手裏有鑰匙敲門做甚麽?”

“是我,朝陽。”沈朝陽在門外道。

王傾十分詫異,但迅速地站了起來,拉開了房門,問:“你怎麽來了?”

沈朝陽今天穿着中式的長褂,平添了幾分儒雅,他道:“家裏的飯實在難吃得很,惦念着你,便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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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來時見幾人鬼鬼祟祟,便叫底下人清理了。”沈朝陽明白王傾想問什麽,直接給了答案。

王傾沉默片刻,讓了讓身,叫沈朝陽進來,又問:“想吃什麽菜?”

“什麽都好,”沈朝陽這次雙手空空,俨然一副來吃白飯的模樣,道,“你做的都很好吃。”

王傾被這句話弄得有些害臊,轉過身就去廚房做飯了。

家裏食材有限,王傾做了一葷一素,沈朝陽吃得很開心,連帶着王傾也多吃了不少。

待吃完了,沈朝陽便開了口,道:“還是上次的建議,你可願意到我家中工作?待遇不錯,平日裏為我做做飯便好。”

王傾略顯躊躇,坦言道:“只怕金家人不會輕易放過我,給你惹些麻煩。”

“你為我工作,我自是會護着你的,金家人也不是不講道理,我同他們聊聊,便能把他們打發回去。”

沈朝陽說得實在誠懇,王傾思索片刻,也尋不到什麽拒絕的理由,便道:“我同你回去。”

沈朝陽“嗯”了一聲,面上也不見什麽歡喜情緒,倒是主動要幫王傾拎行李下去。

王傾低頭看沈朝陽那雙精細白嫩的手,哪裏敢叫他做這粗活,直接上手拎了兩個箱子,生怕沈朝陽要奪他箱子一般,騰騰騰地向樓下跑。

沈朝陽看着自投羅網的獵物,矜持地露出個笑模樣來。他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慢悠悠地順着樓梯下樓,等他走完最後一節臺階,王傾已經連人帶東西,都在他的車上了。

車子走了不到兩個小時,載着金曼的車也到了。金曼身上穿着漂亮的旗袍,旗袍下擺精細地卷在腰間,粗長的事物在白嫩的雙股間進進出出,上面也被男人的東西堵着。

李言生溫柔地插着金曼,用蒼白的手指摸着對方的頭,道:“我們到了。”

金曼嗚嗚地叫喚着,似是不舍,她的身體也的确癡癡地纏着身後的高壯男人,一行人又在車上磨蹭了一會兒。

李言生溫柔地摸了摸金曼,道:“希望有緣,再同你相見。”

金曼嬌笑着答應了,她捧着自己鼓鼓的包,夾着屬于別人男人的東西,下樓去尋她的未婚夫去了,當然,得了個人去樓空的結果。

王傾人已經離開了家中,自然無從得知金曼已經回來,還因為尋找不到他,而發了一通脾氣。

他此刻安安穩穩地坐在車上,正同沈朝陽低聲交談。沈朝陽人長得好,學識也十分淵博,王傾聊得很舒服,也很惬意。

許是剛剛脫離了束縛自己的環境,王傾泛起了一絲困意,打了個細小的哈欠,便聽沈朝陽溫言道:“睡一覺吧,到了再叫你。”

王傾便真的睡過去了。

王傾睡得很沉,模樣看着也不難看,有種天真的稚嫩感。沈朝陽看了一會兒,順從自己的心意,俯**,輕輕地親了親王傾的臉頰,低聲道:“我會對你好的。”

王傾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久違地睡得很沉,待醒來的時候,卻瞧見了古色古香的床頂。室內的擺件大多都是舊式的,但不顯得陳舊,反倒是有股淡淡的檀木香氣。

王傾低頭,便看見了一雙繡着龍紋的棉拖鞋。有年輕傭人打着簾子進來,見他醒了便笑道:“王先生醒了?沈爺念叨好多次了。”

王傾恍恍惚惚,以為自己進了大觀園,他也拘束了起來,道:“我這就過去。”

王傾穿上了那雙看起來就很貴的棉拖鞋,低頭再看,身上的衣服并非來時的那套,已經換了一套絲綢做的長衫。

年輕傭人笑着解釋:“是個年輕男人幫你換的,不要怕。”

王傾不明白自己哪裏需要怕的,莫名有點尴尬,過了一會兒,收攏了心神,同那位傭人一起出門了。

沈朝陽正在收拾棋子,聽到珠簾響動的聲音,便擡起頭,向門口看去。

而此刻,偏生有幾束光調皮地照在他的臉上,映出少許光斑來,王傾站在門口,呼吸一窒,竟有些說不出話。

沈朝陽莞爾一笑,道:“睡醒了?”

王傾心神不寧,便未及時接上這一句話,待想回答的時候,又聽沈朝陽道:“你剛來便叫你忙活,着實不該,但我肚皮餓得很,只能勞煩你了。”

王傾一下子想起來自己是來做事的,便也不會不自在了,笑問道:“廚房在何處?”

“我帶你去。”沈朝陽扔了棋子,他如此做卻也不顯得粗魯。整個人像是被禮儀教養層層包裹着,叫人心生好感,卻看不清內裏。

沈朝陽向前走,王傾很自然地在他身後跟着,只是繞着回廊走了片刻,沈朝陽卻突兀地停了下來,道:“與我并肩走。”

王傾略微掙紮,但還是上前了一步,兩個人并肩向前走。

兩人到了一處房間,推門而入,內裏倒不像是外表那般古樸。各式的廚具一應俱全,王傾甚至瞧見一些銀制和玉制的廚具,便略顯躊躇起來。。

沈朝陽卻尋了個座椅,坐了下來,道:“我實在有些等不及,便在此處陪你做飯,不知可否?”

“……”

給錢的總歸是大爺,看來是真餓得很了,沈朝陽如此作态,這是他做一道便要吃一道的意思了。

王傾奇異地領悟到了沈朝陽話語中隐藏的含義,卷起袖子開始做飯。他不會做什麽精細的,不過是家常便飯,但沈朝陽拿着筷子逐道去吃,卻吃得很滿足。

王傾撤下了圍裙,将最後一道菜放在沈朝陽面前,這才發現對方也給自己盛了一碗飯,不由得有些感動,但又有一絲遺憾,方才忙着做飯,不知道沈朝陽幫人盛飯,究竟是什麽模樣。

沈朝陽吃得慢,王傾吃飽了,他才落下了筷子,道:“你我出去走走。”

“這碗筷……”

“有傭人在,他們自然會收拾。”

沈朝陽話語淡淡,卻叫王傾說不出反對的話,王傾竟是有些怕的。這諾大的沈宅同影視作品也沒甚麽區別,傭人極多,規矩森嚴,叫王傾也跟着謹慎小心起來,他怕惹了沈先生不高興。

兩人在庭院中走了一會兒,亭臺樓閣讓王傾十分喜歡,沈朝陽偶爾會向王傾介紹一二,王傾有的聽懂了,有的卻聽不懂,沈朝陽卻也不太在意。

約莫過一個小時,沈朝陽将王傾送到了他醒來的房間門口,又指了指一旁的正房,道:“我在那處住。”

王傾欲言又止,卻聽沈朝陽又道:“金家人我自會解決,稍後會叫人給你送些日常用品和薪金來,你且放寬心。”

“沈朝陽?”王傾終于鼓足勇氣。

“怎麽?”

“謝謝你。”

沈朝陽意味不明地笑了,他擡起手,幫王傾撣了撣的肩膀并不存在的灰塵,道:“不必謝,你如今也是我的人了。”

沈朝陽許是用了熏香,王傾聞到了淡淡的香氣,卻與市面上常見的氣味大不相同,他的心跳偷停了一拍,卻不明所以,只愣愣看着沈朝陽,又點了點頭。

沈朝陽又叮囑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亦想讓王傾早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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