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沈哥,”金曼凄苦喚了一聲,“我是真心喜歡王傾的。”

沈朝陽并未拆穿金曼的謊話,只是平靜道:“金小姐,你當知道,你要不起我的人。”

金曼掩面而泣,狼狽極了,卻聽沈朝問道:“王傾身上,有甚麽是你看重的?”

金曼抿緊嘴唇,顯然是不欲回答了。

沈朝陽亦不逼她,只道:“若不想說,便也随你,何時想說了,亦可來尋我。”

“沈哥哥,看在你我相識十餘年的份上……”

“金曼,”沈朝陽聲音不大,卻叫金曼禁了聲,他道,“我不逼你,便是因這些年的情分,莫要得寸進尺。”

金曼張了張口,到底沒敢再說些什麽,她也怕惹怒了沈朝陽,叫自己直接失去最後的底牌。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金曼掙紮着問:“我還能去見王傾麽?”

“可以,”沈朝陽給了金曼預料之外的答案,“你去同他見上一面,做最後的道別。”

“沈朝陽……你好狠的心啊。”金曼氣得直發抖,卻也只敢壓低嗓音,抱怨上這麽一句。

沈朝陽摩挲着座椅上的紋理,道:“我知你近來在尋覓些東西,此事處理妥當,我幫你尋找三件。”

這已經是十分寬厚的補償了,金曼心裏清楚,這是她能在沈先生汲取到的極限,但這些裝備的重要性完全不能同王傾相比。

但沈先生殘忍地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麽拿走這些“補償”,要麽甚麽都沒有,甚至極有可能身敗名裂,活不到末世到來的時候。

金曼心有不甘,幾乎嘔出了血,但她無可奈何,在絕對的強勢面前,再耍手段,也只是跳梁小醜。

金曼幾乎咬碎牙齒,也只得回道:“好,我答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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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陽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叫下屬帶金曼去見王傾,自己則是撚起了棋子,手談一局。

金曼自然是想同王傾好好道別,最好留下些念想的,但沈朝陽的下屬緊密跟在金曼的身側,壓根不給她同王傾單獨相處的時間。

兩人只得匆匆說上幾句話,而王傾的态度亦很堅決,道:“緣分已斷,各自珍重。”

金曼哭了幾聲,又有人來喚王傾,王傾擰着眉,聽來人提醒了沈先生午餐尚未用,便也不想再同金曼說甚麽了。兩人匆匆告別,金曼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金家,王傾卻徑自去了廚房,又在廚房裏尋到了蔫蔫的沈先生,氣道:“旁人做的吃食也是極好的,怎麽偏要餓着肚子?”

沈先生的臉上露出少許憂郁,叫王傾忍不住自責起來,他道:“旁人做的,我吃着都沒有甚麽味道,唯獨你做的,還有幾分滋味。”

王傾沒有多想,只認為沈朝陽是味覺挑剔,便無奈問:“今日想吃些甚麽?”

“面條即可。”

“只要面條?”

“若加些小菜亦可。”

“沈朝陽,你今日不太對勁。”王傾開始摘菜,一邊摘一邊如此說道。

“你方才見了金曼,我擔憂你心思紊亂,便不願多做麻煩。”

沈朝陽半真半假地說着話語,卻換來王傾的低笑一聲。

他道:“我與金曼早就是過去式了,如今我不喜歡她了,見她最後一面,聊些話語,也不會影響甚麽心情。”

“好極,”沈先生莞爾一笑,“你心情尚好,便是極大的幸事。”

這話說得太過親昵了,但沈先生總是如此說話,王傾竟也像是習慣了似的,并不覺得突兀。

他像溫水裏的青蛙,火已然架在了鍋下,卻一無所察。

王傾做了雞湯面,又搭配了四樣爽口小菜,陪着沈朝陽一起吃了飯。

沈朝陽照舊用濕毛巾擦了嘴角,卻又取了另一條毛巾,遞給了王傾,道:“莫用紙巾,用它。”

王傾不明所以,但沈朝陽已經遞了過來,他變也伸手接了,學着對方的模樣,擦了擦,又道:“是溫熱的。”

“陪我出去走走。”沈朝陽不知第幾次說了這般話,王傾也習以為常了,兩個人并排出了房間。

這本該是同往日一般安寧的午後,如果沒有宅內突然響起的鐘聲。

沈朝陽在鐘聲響起的下一瞬,便伸手握住了王傾的手腕,道:“莫要慌張,你随我來。”

王傾原本沒有慌張的,不過是鐘聲罷了,但沈朝陽如此說了,他竟察覺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滋味來。

沈朝陽握着王傾的手,在花園的小路間四處穿梭,很快便走到了王傾完全陌生的區域,這一路說來也怪,竟沒有碰上一個傭人。

王傾也變得緊張起來,心髒怦怦直跳,他輕輕地問:“出什麽事了?”

沈朝陽卻不回答,只握着王傾的手腕向前走,兩人終于走到了一處假山前,沈朝陽指了指洞口,道:“進去後,緊貼着右側前行,約摸一刻鐘,便能見到宅子裏的人,你随他們行事,不要走錯。”

沈朝陽說罷,放開了握着王傾的手,正欲離開,卻聽王傾問:“你要去何處?”

沈朝陽神色未變,只答:“去處理些要緊事。”

“甚麽要緊事?可有危險?”

沈朝陽坦言道:“有些危險,你不便去。”

“沈……”

“你不便去,”沈朝陽擋住了王傾未出口的話語,鄭重道,“為了你我二人的安全,聽我安排。”

王傾卻伸出手,反握住了沈朝陽的手腕:“明知道有危險,叫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你做不了甚麽,反而會拖後腿。”

沈朝陽說得如此直白,王傾便也不再固執了,他緩慢地松開了手,道:“路上小心,等你回來。”

沈朝陽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答應你了,快進去吧。”

王傾轉身進了山洞,沈朝陽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袖,待走過幾個回廊,眼前便多了一隊人。

領頭的正是宋秘書,宋秘書的臉上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他道:“宅子裏有人生了癔症,現在大體控制住了。”

“何種症狀,可有人受傷?”

“面色青白,舉止僵硬,口不能言,眼球凸起,神志不清,”宋秘書的臉上滲出更多的汗來,又道,“幸有周方圓周顧問的指導,衆人穿着厚實的棉襖一起将那人制服,無人受傷,倒是那位傭人同屋的人,受了些驚吓。”

“檢查過那人的身體了?”

“細細查過了,并無破裂的傷口,謹慎起見,還是将那人暫時關在了房間內,派了穿着厚實衣服的人把守着,依照周顧問的意思,起碼要看管兩日兩夜,才能将人放出來。”

“兩日兩夜?”沈朝陽咀嚼着這個頗為精準的日期,轉念道,“周方圓一貫懶散,近日倒是勤勉得很。”

宋秘書本想同沈先生多說些周方圓近日的事,聽聞沈先生這句話,也品出幾分不對勁來。周方圓當時乃是最先提出“末世”言論之人,而在近日的風波中,也似成竹在胸、早有預感,總會靈光一現,做出篤定的判斷,偏偏這些計謀都不會顯露在沈先生的面前,故意藏拙一般。

“随我去見見那位得了癔症的人,稍晚些,去叫那周方圓來書房見我。”

“是,沈先生。”

--

沈先生雖有預感,真正隔窗見到那位“生病”的人時,卻依舊難掩驚訝。

那人依舊穿着人的衣服,但行為舉止與正常人大為不同,嘴唇已經裂開出了豁口,面目猙獰痛苦,聽聞人的響動,便瘋狂地撲了過來,像得了狂犬症——但又比那來得更為可怖。

“他可有家人。”沈先生低聲詢問宋秘書。

“家裏尚有老母,已記不得事了,全靠他的工資敬養。”

“醫生們可有對症?”

“聞所未聞,無藥可救,周顧問道,得了這病,便稱不上人了,本能便是掠奪人肉,傳染疾病。”

“吩咐賬房,開一筆撫慰金,再将那位老人接到沈家的福利院,好生照料。”

“好。”

“嘭——”

沈朝陽放下了手中的槍,重新收攏在袖中,窗內的“人”大腦蹦出烏黑色的液體,頹然倒地。

“叫醫生們做好防護措施,屍體仔細研究,衣冠收攏好,厚葬。”

王傾依照沈朝陽所說的,進了山洞一路沿着右側前行,很快便遇到了沈宅內熟悉的傭人。那傭人看模樣并不慌張,引着王傾又走了一段路,終于在一處石室內坐定。

石室內有蠟燭、有桌椅床褥、甚至還有幾樣便于保存的點心,王傾頗為驚訝,變問那傭人:“這些都是何時準備的?”

那傭人道:“有專人維護這些密室,以防萬一。”

王傾回想起來時頗為複雜的道路,心道來這處石室的路想必不止一條,他卻不知曉,大多數的道路都有層層的機關,外人難以進入。

王傾在石室內呆了片刻,便有些心神不寧,他試着同傭人搭話,詢問鐘聲響起的緣由,那位傭人卻搖頭,直言自己亦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只是得了命令,到約定的地方,引王先生到此處休息。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劃過,王傾愈發坐立不安,心裏滿是對沈先生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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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更新晚十點左右刷,可能會剛寫一半就先在中午扔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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