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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傾道出了這句話,卻并未立刻收到沈朝陽的回應,他心中莫名發慌,手指微顫,又喚了一聲:“朝陽哥?”

“嗯。”

沈朝陽輕輕地應了一聲,王傾這才舒了口氣,道:“方才我有些怕。”

“怕甚麽?”

“怕你如我夢中,成了喪屍。”

“那的确令人害怕。”

“怕你會因此而将我撇出去。”

沈朝陽沉默不語,他想到了上一世的沈朝陽,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理由,才一次次地想将王傾推開。

沈朝陽并未再道甚麽話語,反倒是從搖椅上爬了下去,兌了些溫水,幫王傾整理身體。

王傾直覺哪裏不對勁,他下意識地打量沈朝陽,卻并未發現分毫不對,只得又問:“方才你在想甚麽?”

“在想你,”沈朝陽答得坦然,“想起了些當年的事,因而愣了神。”

王傾笑道:“我們倒是想到一處去了,時間過得太快,待到初見之時,我決計想不到我們會在一起。”

“那便是天作之合了,合該你我在一起。”

沈朝陽哄得王傾心裏像是沾了蜜,他利落地收拾起混亂的“戰場”,卻未曾瞥見沈朝陽眼底迅速劃過的情緒。

沈朝陽背對着王傾,擡起手,他放松異能,淡粉色的指甲迅速變成了黑色,同喪屍一模一樣。

他抿緊了嘴唇,重新激發異能,黑色的指甲重新變成了淡粉色,仿佛甚麽都沒有發生過。

——沈朝陽方才躺在王傾的身上,想同他道些情話,卻突兀地生出沖動,想要咬破王傾的血管,吸幹他的血,啃食他的肉,他将時間的異能用在自身上,勉強将身體的狀況回溯到之前的某個節點,心中卻也清楚明白——喪屍化一旦開始,只能減緩,卻不可能徹底阻斷。

沈朝陽不明白,這一世,他沒有被喪屍啃咬,甚至早早地注射了針劑,獲得了異能,為何還會異化成喪屍。

他只能将這一切,歸咎于既定的命運。

沈朝陽的失态只有一瞬,很快就面色如常地同王傾繼續交談,二人熄滅了燈,帶上了香囊與圍巾,踏上了返程的路,待出了通道,眼見周圍漆黑的一片,心中都生出了一絲失落。

或許在将來的漫長歲月,他們都不會像這日如此恬靜,再來到此處秘密花園消磨一番時光。

——

距離末世只有兩日,卻得知自身将會變成喪屍,沈朝陽在王傾睡下後,進了一次自身的空間,想要詢問鏡中人自身的情況,但他遍尋白霧空間,卻無法捕捉到鏡中人的身影,就在他選擇放棄,試圖離開空間時,鏡子上卻突兀地閃現了血紅的光芒。

他逆着光芒望去,卻見鏡子上顯露出血紅的大字——“我早勸過你,莫要同王傾在一起。”

沈朝陽欲再問詢,那紅字卻消散不見了,鏡中人依舊沒有蹤跡,只留下語焉不詳的一句。

沈朝陽思索片刻,他想到了只有經過王傾的手方才能嘗出味道的食物、上一世他對王傾血液的渴求、白霧空間的奇遇、突然恢複的味覺、那日纏綿後的突變……他隐約而模糊地有了猜想,卻并不願深入思索,原因無他,就算真的是王傾讓他喪屍化,他亦沒有絲毫怨怼,如今一切,皆是他心甘情願。

是他闖進了王傾的生活,是他将王傾帶回沈宅,是他每日吃王傾的食物,也是他先喜歡上王傾、撩撥于他……哪裏能怪他的王傾,怪只能怪末世、白霧空間與幕後操縱的黑手。

沈朝陽掀開了被褥,重新躺在了柔軟的床上,身畔就是他心愛的男人,他以為自己會輾傳反側,難以入睡,但聽着王傾清淺的呼吸,未過片刻,竟然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無夢,待清醒時,沈朝陽一睜眼,便是王傾盯着他看的笑顏。

王傾早已蠢蠢欲動,此刻竟是按捺不住,自己湊了過去,親吻沈朝陽的鼻尖,光滑的腿亦貼緊了沈朝陽的,他道:“不知怎的,腿軟得不想下床。”

沈朝陽的雙手扶着王傾的腰,低笑道:“你竟是愈發……”

未盡的話語被王傾的唇堵住了,沈朝陽在心底低嘆一聲,遂了王傾的意,只是這般做完了,沈朝陽的胸口卻像起了火,身後亦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他靠着異能強行壓制下去,卻幾乎篤定了昨日的推測——同王傾**,便會加速變成喪屍。

不過是一日,王傾的身體就從增加異能的良藥,變成了加速化成喪屍的毒。沈朝陽垂眸看着王傾,忍不住俯**烙下一吻,他發覺縱使如此,他依舊渴望着同王傾**,依舊喜歡他喜歡得難以自抑。

他深愛着王傾,到如今,竟難以放棄。

沈朝陽出了房門,宋秘書正在外面等。

“可是出了亂子?”

“是,有民衆依舊不願放棄,同守衛的士兵起了沖突,也有士兵監守自盜,偷了那能量石。”

“情理之中,”沈朝陽漠然道,“按規矩辦,嚴罰。”

“沈先生,後日就……”

“世道可以亂,但律法不能亂,還是你宋秘書,做了動亂後撂挑子不幹,直接走的打算?”

沈朝陽的眼神清淩,宋秘書避開了他的視線,道了句:“是。”

“如今暮雪不在,倘若我出了事,你總該獨當一面。”

“沈先生莫要開此等玩笑!”

“我的異能并不強悍,倘若真的動亂起來,恰好我身畔又無人護衛,自然會出事,縱使有人守護,亦擋不住數百乃至數千個暴民,”沈朝陽言語溫和,卻字字誅心,“宋秘書,法不容情。”

“是……”

沈朝陽越過周秘書的身側,他挑起了魚竿與木桶,獨自去了湖畔,湖中的魚兒并不多,但沈朝陽靜坐片刻,就有魚兒上了勾,與昨日大不相同。

沈朝陽将釣上的魚重新放生,略顯慌亂的心髒卻徹底靜下來了。他返回書房,用西洋傳來的鋼筆寫了幾封信,一封送往楠城,一封送往楓城,一封送往陽城,一封給李言生,剩下的最後一封,卻攢成了紙卷,悄悄地塞進了他昨日送給王傾的香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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