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舊情

“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米列亞帶着安蘇一起順着數千階臺階走下,他披風外層是純潔白,內裏卻是血腥的紅,山風拂過,紅白之間,讓安蘇恍惚覺得聞到血腥的氣息。

“米列亞,你為什麽相信聖光呢?”

“你不是問過了嗎?”米列亞回頭看他,“我說過,因為喜歡光明神靈的包容啊。”

“不,我總覺得不和諧……”安蘇遲疑了一下,有點困惑,“就好像你站在哪裏都是血海一樣。”

“好吧,那是因為沒的選。”米列亞微笑道,“當年我是玩魔法的,可是在魔法的盡頭盤踞了非常久的時間,也沒有進步,正好因為一次意外,我失去了一切法力,身體也不可能再接觸任何元素,所以轉修以神術與身體力量的聖騎士。”

“删號重練?”好大的毅力,安蘇覺得他太強大了。

“什麽?”米列亞聽不懂。

“你以前很強大吧?”安蘇皺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這種感覺,就好像……你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一樣。”

“是有點強大,不過力量的盡頭都是一樣的,不要想太多。”米列亞伸手拉住他,“你還年輕,走出道路,不會和我一樣。”

“謝謝你。”安蘇握緊他的手,“不過,你是因為什麽才對我這麽好呢?是契約,還是人情?”

“都有吧,怎麽了?”米列亞轉頭問他。

“嗯,看劍!”安蘇突然揮手,長劍瞬間凝聚在他指掌之間,恐怖的速度在空中激出一聲凄厲的聲爆。

米列亞如上次一樣向劍身擡手一撩一彈。

但這次,巨大的力量從劍身猛然湧入,生生将他想以巧而破指力壓下,随手,又是一聲劍鳴破空而來。

米列亞本能仰頭倒彎避過,就見安蘇雙手交錯,兩柄長劍在空中铮的一聲相互敲擊。

虛幻詭秘的聲音讓他的動作猛然一頓,劍氣劃過瞬間,在他臉上擦出一道極細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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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列亞一愣。

安蘇收劍靜立。

四目相對。

“九階……”米列亞看着安蘇,心中感覺複雜難言,哪有這麽升級的?法師術士那些愛嗑藥的也沒法用這種速度來升啊。

“我有沒有資格,做你的朋友?”安蘇輕聲問。

“為什麽這樣問?”米列亞看安蘇的眼神漸漸不同了,再不是之前那種老師對學生,居高臨下的眼神。

“我想擁有和你平等對話的資格,如今的我,夠不夠?”安蘇問。

米列亞沉默。

“雖然你和我很親近,但你心裏高高在上,一直沒有減弱過。”安蘇站在臺階上方,凝視着那高大俊美的男人,問,“現在的我,夠不夠做的你的朋友,或者對手?”

許久,米列亞點頭,但神情卻并不顯得高興:“足夠了。”

“你好像不滿意?”安蘇心情瞬間明媚起來,輕笑着問。

“是的,安蘇,你一真在隐藏你的能力吧?”米列亞凝視着他,問。

“嗯?”安蘇愣了一下。

“還是說,你要我相信幾個月時間,你就從二階升到九階?”米列亞的神情冷淡下去,“騙我很好玩嗎?”

“我不可以是天才嗎?”安蘇心中叫糟,我也不知道那個喜歡戴白花的家夥殺兩次經驗值那麽高啊,比之前打仗還高好多……

米列亞冷笑一聲,轉身離開:“不錯,你足夠做我朋友,但是,夠是一回事,和不和你做朋友,又是另外一回事。”

“等等,”安蘇覺得哪裏不對,一把位住他,“你聽我解釋……”

米列亞扭頭看他,等他解釋。

安蘇還真不知道怎麽解釋。說自己殺人就可以得經驗?還是說自己可以得技能板?米列亞會信嗎?

米列亞把頭扭回去,繼續離開。

米列亞沒喊要放手……那就……

安蘇拉着他的衣角被拖走。

……

米列亞花了一個上午處理騎士團裏的各種訓練文件,巡視了好幾個騎兵訓練點,發表了兩次講話,給新入團成員講解了三次,随手将六個來挑戰的強者丢到牆外……

吃午餐時,米列亞才咬了一口三明治,看着站在一邊的安蘇,吩咐侍從再拿一份。

于是安蘇跟到了下午。

其實米列亞并不是生氣安蘇不告訴他自己的實力,畢竟以安蘇的處境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

但一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安蘇莫名其妙地就到了九階,米列亞都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這比當年被奧菲用一杯酒放翻都還要丢臉。

以至于再看安蘇都覺得這小子高大了不少。

不過雷諾這下再也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是天份出衆的人了,和他弟弟比起來,當年他那個最年輕的九階可以丢到瑟那羅河裏去了。

等等!

好像雷諾也跟了很長時間,沒發現弟弟的情況?

米列亞覺得心裏平衡了。

不過還是有點拉不下來面子。

于是他在晚上給安蘇安排了房間。

“不和我睡了?”安蘇拉住他。

“嗯,你長大了,一個人玩吧。”米列亞親自為他點燃燭臺。

“為什麽……朋友都做不成麽?”安蘇有點小委屈。

“是朋友才不能睡在一起,我本來就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米列亞微笑道。

……

安蘇在床上翻滾了一個晚上,覺得兩個人睡習慣了一個人好不适應。

但生來矜持的他又做不出半夜爬床這種事。

他點開自己的屬性面板。

上邊的等級已經升級到71級,技能更是全套的花環劍精通。

其實他的力量沒有到九階,還在七階徘徊,只是花環劍裏有一個技能可以臨時提高兩階等級,但他為了得到平等的地位,沒有說出來,反正只要自己繼續戰鬥,想來九階甚至聖階也是很快的事情。

不過今天總算讓這個男人正視了自己。

這麽一想,心情好像就沒那麽煩燥了。

每次被他護在身後的感覺太不好了。至于他的一點脾氣……算了,明天請他喝酒陪罪吧。

在床上翻滾了一個晚上,安蘇很早就起來練習花環劍。

對安蘇這樣的強者來說,一夜睡眠不好完全不是事。

不過見識了他現在的力量後,米列亞對他看的不是很緊了,想來也是,在他四階時用紫羅蘭之劍這種傳說級的裝備就可以挑聖階了,雖然贏不了但打上一會是沒問題的,如今來說就算他遇到真正的聖階贏不了,那跑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想到這,安蘇準備出去逛逛,順便買點東西當禮物讓米列亞別生氣了。

來這個世界好幾個月了,他還沒有好好見識過這個繁榮的世界呢,剛剛來的時候先是被追殺,後是遇到瘟疫,再後來就是自己開領地,遇到米列亞和一堆的事情,雖然腦子裏有記憶,但那種隔岸觀火的感覺怎麽比的上親自體驗?

安蘇想做就做,直接去給米列亞打了個招呼。

安蘇:“我要出去一下。”

米列亞的頭顱埋在文件堆裏,最近他積累了太多的事情,頭也沒擡地道:“好,不要跑太遠,有事記得喊救命。”

然後繼續埋在文件堆裏。

“你帶我過來就為了好改文件嗎”被忽視的安蘇危險的眯起眼睛。

米列亞手中的羽毛筆一頓,戳穿了莎草紙,被拆穿了怎麽破?

雖然這一點聲音非常細微,但對已經七階的安蘇來說,聽的非常清楚。

居然真是這樣!

米列亞有點挂不住:“這個,你也看到我很忙了,要不,算我們扯平了?”

“可以當朋友關系了?”安蘇冷笑。

“當然!你在我心裏一直是非常重要的朋友!”米列亞真誠地說。

“一早就把說謊份額用完了這樣好嗎?”安蘇輕笑着問。

“……”

安蘇帶着勝利的笑容,微笑着走出去。

今天天氣不錯,是個好日子。

安蘇走出米列亞的院落,順着街道随着逛着。

沿街都是一到二樓的木質房屋,相互間有着不大的間隙,門口挂着各種招牌,皮甲商店、武器店、裁縫商店、肉店……沿途還有很多小販推着獨輪車買小商品,穿着補丁的婦女沿街叫賣着各種面包,一群小孩子溫着香味跟着她身邊,不停的咽口水。

安蘇在這半個多小時的逛街裏有了重大發現!

街角有一家鍛造鋪子。

占地大約有四百多個平方,帶小院,房中還有熔爐和鐵氈,數名工人正在忙碌着。

這裏的東西大部分的錫銅混合的青銅武器,偶爾有那麽一些鐵器都比銅器貴上十倍。

但那些成品與半成品的武器都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在那些的銅礦中發現了明礬。

明礬就是硫酸銅,這玩意和熟石灰一混就是波爾多液,特別有效果的滅菌藥劑,雖然銅離子毒性很大不能直接給人用,但滅畜生和植物上的病菌和玩一樣,分解了可以做硫酸,可以用來和酒精生成麻醉乙醚,還可以做殺蟲藥劑,這玩意消毒特有效果。

而且這麽一想,思維瞬間就被擴寬了。

如果有硫酸銅,那肯定也有煤,有煤就有苯,有本就可以有苯胺,有苯胺就可以磺胺,那就等于立刻就能搞死腦膜炎、肺炎、敗血症,關鍵這玩意不像青黴素那麽複雜,可以口服啊!

想當年他的醫用化學可是高分通過的,藥物化學、藥劑學、藥理學、藥物分析學也沒一個是摸魚的。

前途真光明,至于說那些麻煩的原料哪裏來……再說吧。

收集了一塊樣品,他更如尋寶一樣在礦箱裏仔細找尋,可惜的是畢竟當年學的東西不少沒用的早就模糊不清,而且大多醫用藥劑都是裝在瓶子裏,這時讓他找,就好像讓只會吃黃瓜的少年在密林裏找出黃瓜藤一樣困難,讓他一眼認出化學成分這種事情太過強人所難,沒辦法,人不能太貪心。

但是有了乙醚就可以動手術!

啧,好蠢蠢欲動的感覺。

走出店門,安蘇繼續溜達,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它有用的東西。

他走的街道大約有十米寬,左右三米都是普通人行走的地方,貴族們駕着馬車人中間穿過,雖然速度不是很快,但敢有擋路的都是一馬鞭甩過去,安蘇會這麽了解是因為他站的有點靠中間,出門不到三分鐘,路過的一名駕車馬夫熟練地一鞭甩向他。

安蘇閃過那一鞭之後閃身到車夫身邊聊了下天,表示自己雖然有點不守交通規則但你也應該文明一點,随便打打殺殺多不好,傷到小朋友怎麽辦?

“安蘇?”

就在他那吓的瑟瑟發抖的車夫進行說服教育時,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從車內傳來,随着簾布被拉起一角,一張看起來有點蒼白,眼圈帶着青色的男人走了出來,雖然頂着讓醫務人員一眼就可以看出縱欲過度的臉,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男人有一種自然的優雅,連帶着那張只是清秀的臉也變得有魅力起來。

氣質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

安蘇一時間想不起來這是誰,臉很陌生。

然後瞬間想起來這是誰,氣質太熟!

“……帕裏斯!?”安蘇瞬間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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