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犧牲契約

黯淡的虛空裏,只有一束微弱的光束從空中降下,籠罩的感覺卻不是溫暖，而是冰冷。

一塊潔白的石板在面前緩緩浮現,詭異驚人的字跡仿佛噬血的幽魂一樣湧動着，想要突破那石板的藩籬,吞食眼前的血肉。

這是契約，混沌之後用他生命的本源所簽定的犧牲契約。

“你迷戀上了光明？”虛空中有聲音響起，那美麗的不似人類可以發出的聲音，就好像遠山上缥缈的薄霧,随着清風彌漫心間。

“光明的下的陰影，是我躲避的地方。”米列亞微微低頭，真誠地說。

“那現在的你是什麽？”

“我是躲避在光明下的陰影。”米列亞回答。

“這是你的立場？”

“當然，他從不曾改變。”

“那我期待着。”

飄渺的聲音漸漸遠去，那一束冷光也随之離去，周圍只剩下一片黑暗。

其實背叛人類……我并不是人類，算不上背叛。

可是我不想……真的要為了性命低頭嗎？

還是要回到從前的日子？

米列亞沉默許久，直到周圍的虛空扭曲些許，然後又回到現實中的樣子。

“米列亞，你怎麽了？”安蘇用手在他眼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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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蘇……”米列亞一把抓住他的手，突然抱住了他。

“怎麽了？”安蘇有點慌了，“你剛剛怎麽突然暈倒了？是不是身體出什麽問題了？”

“不，”米列亞把頭埋在他脖頸裏，“讓我抱一下就好。”

“只是抱一下嗎？”安蘇不動了。

“對。”

雷諾看了米列亞一眼，默默地走出房間，關上房門，戴上兜帽，只露出一個蒼白漂亮的下巴，轉身向樓下走去。

能影響到米列亞的事情，不會是小事。

走出大廳，轉上街道，他自然地避開了周圍的行人，死者和生者的觸碰，總是很容易出事的。

無論米列亞遇到什麽麻煩，如今連清醒也只能保持半天的自己，是很難幫上忙的。

順着街道，他走出城市，春天的氣息已經凝聚在這裏，一條黃土小路的周圍布滿了漂亮的白花地丁，很是喜人，不過，這種花又叫墓地花，只生長在墓地的周圍…

亡者可以輕易感覺到死氣，只有死者的氣息，才可以讓他盡快恢複力量。

“你走的方向是墓地，要買一束花嗎？”一只提着花籃的大蘿莉問。

“不用了。”雷諾略退一步，從他旁邊走過。

“就算要去召喚亡靈大軍，這樣花都不獻一束，也是不好的吧？”大蘿莉擋在他身前，神情輕蔑又高傲，“雖然你這只亡靈把氣息掩藏的很好，但休想騙過卡拉卡拉的眼睛。”

傷的太重，所以很難完全凍結身上的屍氣，雷諾微微嘆息：“抱歉，我沒有帶金幣。”

“可以用別的來換，比如掀了帽子讓我看看你那恐怖腐爛的臉。”卡拉卡拉拿着一支漂亮的黃薔薇花，“敢不敢呢？”

雷諾掀下兜帽。

“嘶，這年頭是怎麽了，”卡拉卡拉努力讓眼睛裏的紅心不要掉出來，“這年頭美男子不是喜歡男人，就是變成了鬼。”

“那可以拿花讓我過去了嗎？”雷諾平靜地問。

“花給你。”卡拉卡拉遞上那支黃薔薇。

“謝謝。”雷諾接過花朵準備從她身邊走過。

“你這麽肯定我不會抓你嗎？”大蘿莉有些惱怒。

“抱歉，你做不到。”雷諾徑自走過他的身邊，雖然他傷的很重，但聖階對上九階，也是完全沒有任何懸念可言的。

身經百戰的大蘿莉當然也敏銳地感覺到這一點，不過她也是想要确定這只亡靈的危險性，所以并沒有過多的逼迫。

現在得去找米列亞，只有他才能滅掉這只不穩定的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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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久了的安蘇覺得自己胳膊都麻了，終于捅了捅米列亞：“你還要抱多久？”

“才一個小時。”米列亞調整好心情，“來，安蘇，我們出去玩吧。”

“你想什麽，我們還有事沒做，我的等級還沒到聖階，”安蘇說到這又有點興奮，“我最近裝小兵去殺敵，得到的經驗非常可觀，我覺得再過不久我就可以成為聖階了。”

“那真是太好了。”米列亞微笑道，“親愛的，今天還有時間，你快去吧。”

“你不是不支持我去戰場嗎？”

“不，我覺得你要鍛煉。”米列亞說的斬釘截鐵。

“總覺得哪裏不對……”安蘇還沒想出來，就聽到侍從通報卡拉卡拉來找米列亞。

“我先去找她了。”米列亞摸摸他的頭，起身離開。

“好。”

安蘇突然有一種被抛棄的詭異感。

他搖頭，也起身離開，出大門向軍營走去。

最近他的情報都是直接去軍營取的，然後去剿滅小規模的異大陸部隊。

給他情報的是上次他剛剛來到愛丁堡時接待他的黑發軍官，給他詳細講解過異族的攻擊方法。

“您最近已經把愛丁堡數百公裏內的小規模異族清剿的差不多了，再要超過上百人的部隊位置，就不一定準确了。”那名叫伊爾的軍官如些說。

“給我大略位置也可以，不需要太詳細的調動。”安蘇也知道在這種沒有衛星沒有手機的地方，不可能要求太高。

“好的，”伊爾從文件堆裏翻找了一下記錄，“四百公裏外的記錄是昨天的，今天的消息還沒有過來……找到了。”

他指着沙盤：“從愛丁堡沿瑟那羅河南下，這裏異族的弓箭補給基地，我們為了搗毀那裏，損失了很多軍情處的戰友，裏邊很可能有九階的強者座陣。您如果一定要去，還是與米列亞大人一起比較安全。”

“是九階還是聖階？”安蘇還是要确定的，雖然他現在也是九階，用紫羅蘭劍術也可以與聖階一戰，但那是能戰，離能勝還是差一點的。

“異大陸一共有四個聖階人類，此次來到坦尼斯的是他們的三王子，他要坐陣中樞，不會來到這裏，而他的圖騰獸也不可能離他太遠。”伊爾将一面小旗放置在沙盤上一個河谷的位置，“這是我們最近的一個較大據點了。”

安蘇記下位置，點點頭，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帕裏斯還沒回來嗎？”

“總督已經回來了，但他的公務都是由那位大人來傳遞，具體位置沒人知道，說是為了安全。”伊爾搖頭，覺得這位王子太膽小了，有米列亞在啊。

“嗯，下次有新的情報，及時彙報給我。”安蘇轉身走出軍營。

“是。”伊爾目視着安蘇乘獅鹫離開，低頭露出一個嘆息的笑容，将那張寫着異族基地位置的紙輕輕扯下，丢進了旁邊的火盆。

火焰竄起，那薄薄的羊皮紙飛快被點燃，化為灰燼，但那道輕煙，卻在空中詭異的扭曲成異大陸王朝的特有文字，又很快消失在風裏。

很遠的地方，一只高大潔白，形如羚羊的異獸看着面前書頁騰起的輕煙，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