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有詐

展長生只披一件醬紫色素绉緞單衣,織料軟滑,只用一條同色三棱羅帶束在腰間,如今被展龍輕輕一拽,那單薄綢緞便水一般自肩頭滑下,醬紫深重,膚色瑩白,宛若剝去紫泥外殼,露出隐藏其中的鮮脆水嫩的春筍般,展龍隐然便生起一股近似暴虐的火熱沖動。

樓中不見如何寒涼,展長生卻依舊打個寒戰,慌亂擡手去阻展龍手中動作,低聲道:“師兄,塔中隔絕神泉,雙修無用……”

展龍充耳不聞,反扣住這小修士手腕,輕易壓在頭頂,勾扯單側衣襟,一路拽到腰間,半截身軀映入眼中,仿佛一段剝去外皮,汁水尚未收住的白楊樹枝,光潔修長,柔韌有力,先前殘留的傷痕殘損,如今不見半點殘留。唯有胸膛慌亂起伏,牽動兩抹淡淡紅暈,幾欲刺痛眼眸。

展龍視線流連,少傾便俯身而下,灼熱嘴唇壓在展長生微涼肌膚上。

正如烈火遇上寒冰,展長生身軀霎時一僵,只覺胸膛險些被燙傷,酸熱電流自左胸貫穿骨髓,眨眼竄遍了四肢百骸,不覺驚喘一聲,一面掙紮,一面叫出聲來,只是那嗓音也是尖銳變調,慌亂不堪,“師、兄——”

展龍只将他身軀牢牢扣在懷裏,任他如何掙紮,也不過蚍蜉撼樹,難以動搖分毫。掃舔吮含,直玩弄得那點緋紅赤豔欲滴,硬若石粒,方才松口,卻仍是啄吻一點,手掌自展長生腰身揉搓而下,啞聲道:“許久不曾抱你,這是想我得緊?”

展長生只顧喘息哀鳴,竟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縱然想要反駁,肌膚濃烈觸感,卻半點作不得僞,若此時咬牙強辯,只怕展龍饒不了他。

展長生一面大窘,一面卻又大駭,只得拿一雙染紅泛淚的眼眸瞪他,慌亂道:“你動了……什麽手腳?”

展龍嗤笑一聲,手指竟生生勒斷雪蠶絲織就的三棱羅腰帶,将展長生身上殘餘的遮蔽織物拽在手中,往榻下一扔,眼眸中竟隐隐泛了暴戾黑氣,旋即扣住展長生肩頭,将他壓得動彈不得,身軀傾軋而下,長發順着肩頭披散滑落,垂至枕間,仿佛一道玄黑簾帳,将展長生禁锢其中,又促聲喝道:“你空曠這許久,何需我動手腳,躺下。”

展長生全然不知展龍意欲何為,唯有肌膚貼合之處有若火燒,一路滾過血脈,燒得他咽喉發幹,腰身發顫,一顆心跳得急若擂鼓,震得他連神識也一并混亂,只略略一掙手腕,反被展龍五指如鐵鈎樣牢牢鉗制,手腕肌膚骨骼被他箍得生疼不已。

不待他再開口,展龍另只手已然輕車熟路,往內探去。

展長生腰身一僵,直覺要抗拒入侵,卻不過徒勞,任他百般抵抗,指節依舊故我寸寸深入,既潤物無聲,又勢如破竹。

這般作為,二人往日不知重複了多少次。然則往日展長生總有借口,不過是練功修行,引神泉助長修為,難免百無禁忌;不過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過是——形勢所迫。

如今金塔斷絕了神泉感應,種種借口盡數崩塌,此行此徑,同修行練功再無絲毫幹系,卻只不過是一場凡塵俗世間的縱情享樂、抵死癡纏罷了。

展龍卻不見半分厭倦不耐,只按部就班、循序漸進,氣息灼熱撒落在展長生微涼肌膚,更激起別樣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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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多時,簾中便只餘高高低低的驚喘低吟。

這金塔異界遠比展長生二人初入塔時廣闊,卻依舊寂寥幽靜,毛毛雖能任意飛落翺翔,獨自久了,卻未免有些無趣。

更何況主人初醒,它便被那霸道魔槍驅趕出老遠,更險些傷了羽毛,不覺又是委屈又是惱恨,一心只願能靠在展長生肩頭撒一撒嬌。

故而在遠處飛了一圈,便磨磨蹭蹭朝着那小樓靠近。

離得約莫數裏時,金羽雕目力何其毒辣,早已透過窗戶瞧見了房中動靜。

縱有帳幔遮擋,卻逃不過金羽雕雙眼。那魔槍竟将他主人壓在身下不知如何欺壓,但見展長生低伏頭顱,赤裸後背聳起一道清晰弧線,汗濕且顫抖,雖被長發垂下遮擋面容,卻仿佛痛苦至極,許是痛得狠了,便反手一掌,待要推開展龍。

不料反被那惡徒扣住手掌,十指交扣,壓回榻中綿軟織物裏。

毛毛見展長生全無半點抵抗之力,任由那魔槍欺淩,頓時大怒,厲嘯一聲,引得長空下雲層顫動,随後兩翅猛扇,數道風箭狂暴射向窗內,一面加快速度,飛馳沖向小樓。

展龍哪裏容得了它幹擾,只一擡手,便将那突襲而至的風箭捏得粉碎,一掌擊出,劍氣咆哮,有若沖天洪流,湧出窗口,直朝毛毛撲去,撞得那妖禽王在半空連翻十餘個筋鬥,有若巨石一般直直墜地,激起了滿地青草綠葉同凄楚哀鳴。

那劍氣更是順帶将兩扇木窗一帶,重重合上,廂房之中,再無人打擾。

展長生氣息淩亂,只用火熱手指緊抓榻上細棉布,扯出幾道深刻折痕,卻仍是勉力出聲,嘶啞道:“莫……莫要、傷了它……”

展龍俯身,只一記重重貫穿,頓時便聽見師弟一陣啜泣嗚咽,身軀細細顫抖,早已潰不成軍。他将展長生後背濡濕黑發拂開,後背骨節分明,清晰起伏,弓成一道香豔惑人的弧度,魔槍那暗金眸色愈發深沉,下颌抵在展長生肩頭,燒灼般氣息便盡數撒在耳根,展龍沉聲道:“那扁毛畜生以真火龍血滋養孵化,比你結實,死不了。”

一面又意有所指,手掌貼在展長生後腰暧昧厮磨,引得那小修士愈發承受不住,抖得手腳無力,跌回榻中,險些哭出聲來。

不知時日的漫長缱绻,展長生幾次昏厥,又幾次醒轉,到得末了,骨骼酥透,筋肉盡軟,水一般癱軟無力,任憑展龍予取予求,無上歡愉,透骨情熱,逐漸催生出別樣情愫。

展長生兩世孤身,從未嘗情愛滋味,此時卻覺出了一份從未有過的眷戀暖意。

他昏昏且沉沉,情動而意亂,兩手伸到展龍頸後摟住,小腿也勾纏師兄腰間,相擁得親密無間,嗓音暗啞模糊喚道:“師兄……”

展龍稍稍放緩,将展長生汗濕長發拂至肩後,應道:“我在。”

展長生仰頭,嘴唇貼上展龍骨節分明,清晰如刀刻的喉結,緩緩開合,蝴蝶振翅一般輕掃過男子肌膚,輕聲道:“我喜歡你……”

這一聲千回百轉,蝕骨纏綿,正如火上澆油,展龍氣息一促,更是橫征暴斂,膨大到極限,粗魯到極致,幾欲将懷中人拆吃入腹。

展長生同他四肢交纏,血肉仿佛相溶于彼此,在攀至極樂時,壓抑不住,啜泣出聲來。

無論展龍是男是女,是人是鬼,無論成神入魔,展長生這一生終究要與他同命共運,結伴相攜,不離不棄。

……哪怕有朝一日命隕仙途,若有師兄在側,展長生此生足矣。

那金塔異界如今也分了晨昏,有日升月落,鬥轉星移的變化。

展長生醒轉時,天光大亮,青竹林被不知季節的融融暖陽一曬,散發出清逸竹香,隐隐飄入房中。

不知何時木窗再開,将滿室春情綿綿的氣味散去了大半,展長生稍稍起身,便覺下肢酸痛僵硬,又跌了回去,一時間惱恨羞窘盡數襲上心頭,不覺将整顆頭深埋枕中,低喘出聲。

一只手隔着被褥貼上他腰側,熱暖且厚實,穩穩按壓,手法固然生疏,卻勝在力道均勻,透骨暖意驅散酸痛。

展長生卻在他手指觸碰下,愈發面紅耳赤起來,自被褥下伸出手,反握住展龍手腕,低聲道:“不、不必……”

開口時才覺嗓音嘶啞暗沉,喉嚨脹痛。

展龍收手,一身素白滾暗金邊繡的深衣,坐在榻邊,自床頭取一杯冷茶,喝上一口,随後含在口中,低頭喂他。

展長生本不願同他這般親近狎昵,卻又難耐咽喉幹渴,只得仰頭貼上展龍雙唇。

展龍卻不輕易喂他,反倒唇齒纏繞了許久,方才渡入一口清茶。如此反複幾次,展長生白淨面皮再度紅透,喝進去的水還不如烘幹的多,索性側頭再不配合。

展龍也不勉強,只将茶盞放回床頭,又道:“師弟言而無信,要罰。”

展長生愕然回頭,不覺張口結舌問道:“我、我何、何時言而無信?”

展龍面色一沉,冷道:“你曾允諾,生辰時要為我煮一碗長壽面,如今已過去幾日?”

展長生一時氣結,竟坐起身來,啞聲怒道:“若非你——”

他見展龍眉目間黑氣凝結,竟有幾分郁郁寡歡的落寞之相,又掃過他一身素白,便不覺住口,憶起當初展龍所言。

神槍出世,神鬼皆哭,天下萬靈畏懼厭棄。就連往日神槍之主,屠龍仙人也要命他在出世之日,為天下人服喪。

若人人為斬龍槍現世而哭,就讓我一人為你展顏。

展長生便擡手,不顧腰身痛楚,傾身擁住展龍,柔聲道:“神槍出世,我自然是歡喜的。”

展龍不語,只是擡手摟住師弟細瘦腰身,只覺手掌觸碰處細膩動人,有若開春時節萌芽的楊柳枝條,看似柔弱,卻不懼春寒料峭、東風險惡,欣欣然伸展茁壯,來日便化作參天巨木,能抗血雨腥風,能敵山河崩裂,更能同他并肩而立。

二人耳鬓厮磨了些許時候,展龍才微一動手,取出一件金褐外袍給展長生披上,又握住他兩手,十指交扣,掌心相合,再微微低頭,眉心彼此貼合,氣息交纏,分外缱绻。

展長生雖心中存疑,卻仍是言聽計從,配合他行事。

展龍方才低聲誦念道:“汝若命天,則使天從之;汝若命地,則使地服之;汝若命水,則使水順之;汝若命火,則使火護之;汝若命吾,則吾必從之,服之,順之,護之……”

展長生直覺其中有詐,不禁想要後撤離開,不料一股強橫靈力不知從何而起,将二人緊緊纏繞,竟半點也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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