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趙大當家很惡趣味】我還當你天下無敵

溫柳年問,“會咬人嗎?”

趙越道,“會。”

溫柳年:……

趙越催促,“快些!”

溫柳年只好壯起膽子,小心翼翼将上頭的鎖扣打開,速度極其緩慢。

趙越瞪眼,“畫像之時怎不見你如此謹慎?”

溫柳年無辜道,“畫像又不會咬我。”

趙越氣結,讀書人歪理真多。

溫柳年找了根小棍子,将小木盒蓋頂開。

一只胖頭紅甲蟲正趴在盒底,約莫有一個銅錢大小,見到亮光後就開始四處亂爬,看樣子像是要出來。

溫柳年臉色刷白,用小棍子飛速将它捅了回去。

趙越:……

“大當家還是拿回去吧。”溫柳年後背發麻,簡直連汗毛都要豎起來。

“害怕?”趙越倒是有些意外,“我還當你天下無敵。”

溫柳年打開門,“大當家過譽了,好走不送。”

趙越摸摸下巴,站起來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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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柳年緊張道,“帶上盒子!”

趙越惡劣道,“不帶。”

溫柳年苦口婆心,“此物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大當家還是帶回去的好。”

趙越跨出門。

溫柳年死死拖住他。

暗衛拎着宵夜淡定路過,我們什麽都沒有看到。

三更半夜不睡覺,在門口拉拉扯扯,啧!

趙越道,“松手。”

溫柳年道,“拿走!”

趙越大步往外走。

溫柳年挂在他身上不肯下來。

趙越:……

“拿走!”溫柳年很有原則。

尚雲澤與木青山在院門口走過,也用詫異的眼神看着兩人。

趙越只好又帶着他回到卧房內,以免太過丢人。

木青山停下腳步,“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尚雲澤道,“自然不要。”‘

木青山猶豫,“但是看趙大當家方才的表情,似乎不怎麽高興。”

尚雲澤心想,不高興就對了。

若是哪天兩人見面時喜笑顏開,那才是活見鬼。

“我是好心!”趙越将溫柳年放在椅子上坐好,“你可知它叫什麽?”

溫柳年道,“蟲。”

趙越被噎了一下,“我養了将近十年,名叫紅甲狼。”

溫柳年虛僞稱贊,“名字真好聽,大當家果然好興致。”快些拿走!

“從苗疆帶過來的。”趙越耐着性子道,“将它帶在身上,能防止蠱蟲入體。”

“嗯?”溫柳年擡頭看他。

“穆萬雷最擅長便是以蠱攻人,你要與他打交道,還是小心為妙。”趙越道,“即便是有左護法在,也未必就能防備到滴水不漏。”

“很罕見?”溫柳年問。

“僅此一只。”趙越道,“蠱王雖說罕見,卻也能用藥物養出來,紅甲狼只能碰運氣。”

“如此珍貴,那我便更不能收了。”溫柳年道,“大當家還是帶回去吧。”

趙越氣結,兇巴巴道,“我也并不是很想送你!”

那就趕緊拿走啊!溫柳年雙眼充滿期盼。

趙越随手抄起盒子便出了門,簡直就是黑風煞氣。

書呆子不識好歹!

溫柳年松了口氣,坐在桌邊喝茶壓驚。

他此生最怕便是各類爬蟲,更別提這只還有毒。

簡直連膝蓋都要發軟。

“大當家。”對面尚府,陸追正在對月飲酒,“可要一起喝一杯?”

趙越怒氣沖沖坐在他對面,将木盒放在桌上。

陸追道,“是出去幫紅甲狼找蟲子解饞?”

趙越仰頭飲下一杯酒。

陸追了然,“看樣子是剛從府衙回來。”

趙越道,“你怎麽知道?”

“因為實在太明顯。”陸追道,“除了溫大人,也沒誰能有此等本事,将大當家氣成這樣。”

趙越臉色愈發鐵青。

陸追道,“這次又是為何?”

趙越将方才之事說了一遍。

陸追吃驚,“大當家居然舍得将紅甲狼送人?”

趙越道,“暫借!”

暫借也很不容易啊,陸追打開盒子,打算喂它一些酒,卻見裏頭空空蕩蕩。

……

趙越繼續自斟自飲。

陸追道,“大當家。”

“做什麽?”趙越放下酒杯。

陸追道,“你最好再去溫大人房中一趟。”

“憑什麽!”趙越瞪眼,“我才不去!”

陸追道,“紅甲狼不見了。”

趙越:……

趙越:……

趙越:……

府衙卧房裏,溫柳年洗漱完後将燭火端到床頭,然後便鑽進被窩,打算像往常一樣看一陣書便歇息。

紅甲狼從枕頭邊爬出來,沿着衣袖窸窸窣窣爬到他手背上。

溫柳年全身“刷”一下冰涼。

紅甲狼擺了擺腦袋上的觸須,友好打了個招呼。

“大當家要去哪?”花棠與趙五去街上吃了個宵夜,所以回來的略晚,剛進門就見趙越一陣風似的沖了過來,難免都有些受驚。

趙越與兩人擦身而過,帶起無數枯草。

陸追在後頭解釋,“二位不必擔心,不是什麽大事。”

不是大事為何要跑這麽快?趙五與花棠到底還是不放心,于是一道跟了過去,卻恰好看到溫柳年穿着裏衣從卧房沖出來,整個人都撲到了趙越懷中。

陸追,“咳!”

湊來看熱鬧的暗衛也紛紛驚嘆,這種熱情似火的畫面,大人還能不能再投懷送抱一點。

花棠:……

誰能告訴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紅甲狼在你房裏?”趙越抱着他問。

溫柳年拼命點頭。

趙越拍拍他的背,一道進了卧房。

陸追建議,“大家還是散了吧。”

暗衛戀戀不舍,真的要就此散去嗎,我們都很想聽一聽牆角。

花棠開始考慮要不要寫封書信回追影宮,讓宮主與公子準備賀禮。

進展雖說很是跳脫,但似乎也挺喜人啊。

見到飼主之後,紅甲狼歡快爬了過來,結果被趙越伸手一指,“停下!”

紅甲狼乖乖趴在桌上,觸須抖啊抖。

趙越拿出小盅,讓它自己爬了進去。

溫柳年雙手緊緊摟着趙越的脖子,不肯下來。

地上有蟲!

“沒事了。”趙越被他勒得有些氣短,“已經裝到了罐子裏。”

溫柳年還是沒放手,“會不會引來其他毒蟲?”

“不會,紅甲狼又不是蠱王。”趙越坐在凳子上,“別的蠱蟲躲它還來不及。”

溫柳年坐在他腿上,還是心有餘悸!

趙越伸手想拿罐子。

“不要動!”溫柳年握住他的胳膊。

趙越無奈,“莫非你還想留它在房中?”

溫大人頓時陷入危難,他既不想赤腳下地,又不想再見到那只胖頭大紅蟲,更不想回到被爬過的被窩!

“膽子怎麽這麽小。”趙越頭疼。

“先前在蜀中的時候,卧房裏進了兩只蟑螂。”溫柳年道,“然後我便在書房坐了一夜。”

趙越胸悶,“你拿紅甲狼和蟑螂比?!”

“也差不了很多。”溫柳年瞪他,“一樣瘆人。”

趙越道,“難得見你如此兇悍。”

那是因為之前沒有大蟲子!溫柳年道,“帶我去尚堡主的客房。”

“好。”趙越抱着他往床邊走。

“門在那邊。”溫柳年伸手指。

趙越道,“所以你打算不穿衣服不穿鞋,就這麽過去?”

“不穿。”溫柳年堅定道,“被蟲爬過!”到尚府之後,身上這件也要脫下來洗八次!

趙越:……

“快些走。”溫柳年催促。

造孽啊!趙越頭疼又無計可施,只得就這麽抱着他,一道從府衙翻了出去。

暗衛一邊啃雞腿,一邊再度感慨不已。

直接抱走了啊。

野合什麽的,我們根本就沒有想。

見到趙越帶着溫柳年跳入院中,陸追果斷進了自己的卧房。

溫柳年道,“我還沒有向二當家打招呼。”

趙越道,“閉嘴!”

溫柳年乖乖道,“哦。”

趙越帶他進了上回那間客房,裏頭很是幹淨清爽。

溫柳年總算是松了口氣。

趙越将人放在地上,“睡吧,這裏沒蟲子了。”

溫柳年倒吸冷氣。

趙越納悶,“你又怎麽了?”

“沒事沒事。”溫柳年擺擺手,一瘸一拐跳到桌邊坐下。

趙越自認倒黴,蹲在身前幫他檢查——方才赤腳從屋裏沖了出來,大概是踩到了石子,有些破皮流血。

溫柳年道,“洗一洗就好了。”

“有藥嗎?”趙越問。

溫柳年搖頭。

趙越站起來出門,片刻後端着一盆熱水進來,還有一瓶傷藥。

溫柳年趕緊道,“我自己來便好。”

趙越看他,“你不自己來,莫非還要我幫你?”

溫柳年:……

趙越将水盆放在地上。

溫柳年挽起褲腿,小心翼翼将腳伸進去,然後明顯有些皺眉。

趙越坐在他對面,心說書呆子就是很嬌氣,一點傷便受不住。

溫柳年問,“大當家還不回去嗎?”

趙越瞪他,“用完就趕我走?!”

溫柳年識趣閉嘴,拿過桌上的藥膏看,“銷魂蝕骨一夜春宵玫瑰膏?”

趙越道,“傷藥。”

溫柳年明顯不相信,誰家傷藥會起這種名字!

“在朝暮崖時陸追為了騙老張,自己瞎寫的。”趙越道,“與裏頭的東西無關。”

溫柳年拿着藥瓶坐在床邊,抱起腳丫子看了看傷處。

趙越眼睜睜看着他倒了大半瓶出來,忍不住就扶額,“你是打算嘗味道?”

溫柳年意外,“還能吃?”

趙越:……

溫柳年無辜看他,“不能啊。”

趙越實在忍無可忍,大步上前坐到床邊,拿過藥瓶幫他上藥。

溫柳年靠在床頭,乖乖舉着右腳。

習武之人手大多粗糙,趙越握着他的腳腕,覺得像握了一塊滑滑嫩嫩的水豆腐。

“疼。”溫柳年皺眉。

“自然會疼。”趙越拿過幹淨繃帶,将他的傷口纏好,“明早就好了。”說完又補充,“也有可能是後天。”畢竟書呆子這麽嫩,說不定蚊子咬個包都能腫三天。

溫柳年道,“多謝大當家。”

趙越熄了燈火,轉身出了卧房。

陸追帶着暗衛掉頭往外跑,今晚夜色不錯我們真的只是順路這位英雄你一定不要多想。

趙越:……

“大當家。”在一衆人中,趙五畢竟要靠譜一些,于是還是跟了過來,“可否問一句,到底出了什麽事?”

趙越只得将紅甲狼一事又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趙五聽完之後笑道,“大人向來就怕這些東西,到了蒼茫城還要好些,之前蜀中濕熱,幾乎每日都要熏卧房。”

趙越扭頭往小院看了一眼。

就說還是很難養!

第二天一早,溫柳年迷迷糊糊醒來,睜眼就見趙越正站在床邊,于是被驚了一下。

趙越面癱道,“吃早飯。”

溫柳年坐起來,将身上的被子推開,裏衣皺巴巴有些敞開,露出大片脖頸與胸膛。

趙越扭頭往外走,“快些洗漱!”

溫柳年撇嘴,抱着枕頭趴回床上。

明明就不是壞人,為何總是這麽兇!

吃完簡單早飯之後,溫柳年慢吞吞往府衙走,陸追道,“大當家不去送送溫大人?”

趙越硬邦邦道,“不去!”

陸追:……

不去就不去,瞪我作甚?

“大人。”暗衛正在府衙前廳等。

“如何?”溫柳年問。

“已按照昨日的計劃,将一切都部署完畢。”暗衛道,“大人盡管放心。”

溫柳年點點頭,“辛苦。”

“不辛苦。”暗衛笑靥如花,“早些将事情解決掉,我們才好喝喜酒!”出門在外見不到公子,也聽不到少宮主啾啾,已經是非常抑郁,很需要來樁喜事沖一沖!

“喜酒?”溫柳年面色不解。

暗衛機智道,“我們是在說尚堡主。”

“尚堡主要成親?”木青山正好進來,明顯愣住。

暗衛:……

溫柳年道,“我們也只是猜測。”

“對啊對啊。”暗衛激烈點頭,畢竟尚堡主也已經到了成家的年齡,我們就随便聊一聊。

木青山問,“有人去騰雲堡提親嗎?”

那必須沒有!暗衛和溫柳年一起搖頭。

木青山揉揉鼻子,“我是來傳話的,尚堡主又去了城外軍營,會繼續盯着穆家莊的人。”

“左護法與小五呢?”話題總算被拉回正軌。

“在城外。”木青山道,“也在軍營。”

“辛苦大家了。”溫柳年道,“但願能一切順利。”

晚些時候,穆萬雄與穆萬雷正在軍營內議事,突然就見花棠走了進來。

“左護法有事?”穆萬雷站起來。

“的确有一事相求。”花棠取出一個小瓷罐,打開後裏頭是只青頭蠱王,看上去像是已經養了些年份,趴着一動也不動。

“病了?”穆家莊地處苗疆,自然一眼便能看出異常。

花棠點頭,“也不知是什麽原因,三天前便開始無精打采,所以帶來給兩位莊主看看。”

“應當是吃的毒蟲不夠多。”穆萬雷用手撥弄了兩下,“多喂些食料便會恢複。”

“穆莊主可否幫我?”花棠問,“現在它這副樣子,只怕也引不來毒物”。

“自然。”穆萬雷點頭,打開櫃門取出另一個瓷罐,裏頭是一只金色的軟殼蟲,看上去便要比花棠那只厲害不少。

青頭蠱王原本就餓得夠嗆,此番更是趴着動也不動,略蔫。

花棠安撫用手蹭蹭它,帶着一起出了門。

穆萬雷将自己所養的蠱王放在地上,又點燃一柱清香。

周圍兵士看到之後難免好奇,于是紛紛駐足——穆家莊擅長蠱毒,這大家夥都是知道的,不過親眼見到蠱蟲卻還是頭一遭,很值得留下看熱鬧。不消片刻功夫,四周便已經圍了一大圈人。

金色蠱王在瓷罐中嗡嗡叫出聲,三炷香燃到一半,便已經有不少毒蟲從林中爬了出來,黑壓壓一片,看得人心裏發麻。

花棠将青頭蠱王拿出來放在地上,“去吧。”

已經餓了好幾天,驟然聞到食物的氣息,青頭蠱王幾乎連小眼睛都瞪圓,搖搖擺擺便沖了過去,叼着黑色蜈蚣如同吃面條一般,圓腦袋晃來晃去。

周圍将士紛紛呲牙,先前看花棠長得又美身材又洶湧,還都在豔羨趙五,覺得他簡直走了八輩子好運氣,這晌看看卻也覺得……也還好啊!萬一睡着睡着臉上突然爬條毒蟲,大概這輩子都會有陰影!

待到青頭蠱吃飽,穆萬雷便将金色蠱王收了回去,毒蟲随之四下散去,周圍将士啧啧稱奇,連吃飯時都在說,一傳十十傳百,還沒兩天時間,城蒼茫內便已是人盡皆知,并且說法還各不相同,情節也越來越魔幻。

“據說穆莊主只是揮揮手,天上便掉下來黑壓壓一片毒蟲啊!”小三兒眉飛色舞,宛若親眼目睹一般。

百姓紛紛露出嫌棄臉,這種本事也麽并不是很值得炫耀啊,我們才不想要。

還是像趙公子那樣,揮揮手就能掉金子,才是真本事!

“不錯。”溫柳年對此等效果很滿意。

陸追敲門,“溫大人。”

“陸二當家。”溫柳年站起來,“快請進。”

“大人在忙?”陸追問。

“在看卷宗。”溫柳年道,“大當家呢,怎麽沒一道過來?”

陸追沉默了一下,道,“我正是為大當家前來。”

溫柳年不解,“此話怎講?”

陸追揉揉眉心,很是苦惱。

因為趙越這幾天着實有些……反常,不僅經常皺眉,脾氣也連帶着暴躁不少。

溫柳年聽完後道,“二當家都沒辦法,本官就更沒辦法了。”

“我倒覺得大人或許可以試試。”陸追堅持——畢竟他是在前夜送完紅甲狼後,才會變成這樣。

溫柳年問,“為何?”

陸追道,“感覺。”

溫柳年:……

片刻之後,溫柳年現在趙越卧房前,敲門。

趙越打開房門。

溫柳年笑眯眯道,“大當家。”

趙越看了他一眼,“腳好了?”

溫柳年點頭。

趙越又問,“找我有事?”

溫柳年舉起手裏一盒點心,“吃嗎?”

趙越道,“不吃。”

溫柳年:……

氣氛略微尴尬,陸追憑空冒出一般出現在院門口,熱情無比道,“大人怎麽站在門口,快些進去坐。”

溫柳年道,“也好。”

趙越眼睜睜看着他進了屋子。

陸追用手勢催促他,快些進去!

趙越實在想不明白,先前明明還挺正常,為何在下山之後,他整個人看起來便越來越像個……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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