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天同
“以前倒是從沒見過這麽大片的星空。”譚蜜新奇地道,“而且當家的,我有種錯覺,覺得星星似離咱們很近,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摘下來一顆似的。欸?你說星星軟的還是硬的,冷的還是熱的呢?”
塗煜哧哧地笑她,“你這麽問,該不會是希望我摘給你一顆——摸摸看吧?”
譚蜜從他懷裏擡起一點頭,辯解:“我才沒有這個意思……我曉得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吶!我小時候聽我娘說過,星星都是天上的神明,試問神明怎麽可以任人摘來摘去的?”
“為什麽不呢?”他笑了下,“你要星星,給星星,你要月亮,就給你月亮。”
她眨眼看他,不信。
“如果我要真做到了,你給我什麽獎勵?”他一下下順着她腦後散下來的頭發,語氣懶洋洋地道。
“可會有危險?”她從他懷裏坐起來,嚴肅地瞧着他。
塗煜看她擔心的神色,忍不住輕笑了兩聲,最後煞有介事地正色道:“自是有的,你娘不是說星星都是神明?神明是那麽好請的嘛?”
“那你還是不要給我星星了,大不了……”她神情焦慮地捉住他的袖子,“你想要獎勵,就看看我身上有什麽是你稀罕的,你直接拿去便是了。”
“傻丫頭!”他口上輕責,心裏卻早已被絲絲甜蜜浸染。
塗煜想起——田頌家的宋鵝雪,鎮日想起來什麽要什麽,害得田頌被她搞得焦頭爛額。最後這女人臨到成親前,還要挾田頌說,若得不到套點翠的頭面,就不跟田頌拜堂之類的話……
可譚蜜,卻從沒向自己讨過什麽。
塗煜愧疚地察覺——就連她現下她身上穿的,都還是當初他帶她逃出來後,問客棧老板娘讨的一身舊衣。
輕輕嘆了口氣,塗煜打算等自己那件事做成,一定要挪出功夫,給她好好置辦些像樣的衣服和首飾。雖知她不在乎這些,可是他卻希望能盡己所能,給她最好的一切,讓她舒舒坦坦地待在自己身邊。
塗煜從脖子上将自己帶了很多年的一樣物件取下來,将繩子纏在食指上,又悄悄地把系在繩上的東西握在手裏,伸到她眼前,倏地展開五指,任石墜從自己掌中垂落下來。
“這是什麽?”譚蜜用掌心托着石墜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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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勢把皮繩從自己指上褪下,徹底地交到他手上,“現下,它歸你了。這是——星星。”他說道。
譚蜜眼睛猝然睜得老大,吃驚地道:“星星?是石頭?”
塗煜點了下頭,雙臂交疊放在自己腦後,躺到地上,半天方幽幽地啓唇道:“那年我還跟随着師傅住在山谷裏。有一夜,有顆星星從天際劃過,最後竟掉落下來……師傅低呼了聲‘不好’,便連夜帶我出谷尋覓。最終,在一大片湖泊邊上,我們發現了一塊如同我們旁邊這間草屋般大小的石頭。師傅只說了聲——那物不祥,便帶我速速離開了。然我那時年齡太小,耐不住好奇又跑回去看那塊大石頭,最後還拿匕首削了這麽一小塊下來,偷偷挂在脖子裏。後來被師傅發現了,他第一次用棍子打了我……”
塗煜說到此處,眼睛微微阖起,似有意隐藏下自己某些隐秘的情緒。
譚蜜不由将攥着石頭的手緊了緊,“你別生你師傅的氣,他也是為了你好,怕你遇到不好的事情,才會那樣對你教訓你。”遲疑了下,她也在他身旁躺下。
他将手支在自己太陽穴上,望向她,“我只是愧疚,愧疚自己一直以來都不曾聽他的教訓,總讓他因我而生氣。”他默住,眼裏流淌過一絲別樣的情緒,好半天才繼續道:“不過有些決定我并不後悔。一切按師傅所說的去做,我或許可安然度過此生。可那樣我絕不會甘心。且,若不是我離開了師傅,也不會遇到你,譚蜜。”
他這樣直白得将情感坦露,另譚蜜很是害羞。
她難為情地默了許久後,一本正經地道:“當家的,你別愧疚。以前我大娘她們,經常說我是禍水,是以你師傅視為不詳的東西,以後就由——我這個小禍水替你保管它吧。那至少在這件事上,你就不算違背你師傅了……”
從今以後,塗煜所遇之不幸,她都願意替他全然背負。
一切發生得措手不及。譚蜜的尾音剛剛落下,塗煜就猛然翻身到她身子上方。
他眼眶迸射出危險的神色,冷聲威吓她,“你這話是不是代表——昨天發生的那件事,以後還有可能發生?”
如果他有需要的話,她自會義無返顧,無論以後還是現在……
不過自己此番心思,她并不敢真的說出給他聽。
看她沉默,他忿然不悅地道:“既你這麽不愛惜自己……那把東西還我吧!”從她手裏把石頭搶過來,他負氣的樣子竟有些像孩子。
譚蜜“噗嗤”笑出聲來,也伸手到他手裏搶,“嗳——你怎麽說話不算數?都答應給我了,哪還有拿回去的道理?”
“不給。”
“快點拿來啦!”
“不給!”
……
——
檀州上将軍府。
“靜持,為何眉頭深鎖?”孫昭神色淡淡地将一杯果酒遞給妹妹。
少女靜持從觀星臺上走下來,接過酒卻不飲,颦眉擔憂道:“哥哥你快看!之前一直黯淡的天同星這幾日竟越來越閃耀!”
孫昭負手仰眸,觀了一陣,臉上現出淡淡笑意,摸了摸妹妹的頭發,道:“我歷來不贊成你成日研究星象,好好的小姑娘都快成神棍了!況且——區區天同星而已,不足為懼。”
“天同星,雖平凡,但星象古籍中卻能尋見許多佐證——天同星往往會在關鍵時刻,成為決定勝負榮敗的關鍵。故靜持揣測,黯淡的天同星突然變得酌亮,恐怕不日将有傾世紅顏出世了!”
“好了!”孫韶哭笑不得在少女肩上輕拍了一下,微微帶着些責備口氣道:“還傾世紅顏呢,我看啊,放眼這天下,也只你一人能把星象鬥數研讀成話本子!诶?靜持,你可還記得幾年前,你怎麽和我說的?你那時還說有武曲星出世!結果呢?你哥哥我身邊到如今,還是無一可用之材!”
靜持滿臉苦悶,想為自己鳴不平,但到底年齡太幼,學藝不精,惟有哀恻側地道:“哥哥,靜持雖然不知為何你沒有覓得那良才,但武曲星光芒的确一直未曾減淡啊。”少女撅起小嘴,怔怔望向夜空,過了好久才道:“只是……武曲星好像……被什麽困住了。”
孫昭笑着搖了搖頭,不再争辯,只默默地站在靜持身旁,望着漫天星空出神。
……
**
塗煜帶着譚蜜等一回到兵營,戮影就急忙尋來了,他伏在塗煜耳邊說了幾句什麽,塗煜的臉色即刻沉了下來。
塗煜命屠風帶着譚蜜姐妹回帳篷,随即顧不得同譚蜜多道別,便急匆匆地随戮影去了。
譚蜜有些莫名,但想到塗煜已經破例陪了自己幾天,現下有很多事要忙也正常,故她便沒有多想什麽。
帥帳中。
滿臉絡腮胡子,身材短小的——淮陰郡王司徒桀在聽見密匝的腳步聲後,猝然轉身,看見進來的是塗煜,他沒好氣地粗聲道:“咱們塗當家可算回來了!”
塗煜陪了個笑,客氣但不卑亢地賠了一番禮,方請司徒桀至上座,自己則撿下首的位置随意坐了,道:“王爺事前不是答應給在下一月時間處理家務事?您怎會現下突然就過來了?”
司徒桀“哼”了聲,“怎麽?不歡迎?”
“王爺莫要說笑了!您是塗煜命裏的貴人,塗煜不歡迎誰,也斷不敢不歡迎王爺。”塗煜面攏薄笑,目色從容不亂,一番恭維的話被他說得十分坦然。
司徒桀被塗煜直率無欺的神情打動,口氣由惡轉善道:“本王怕半月後帶兵入城時,會出什麽亂子,故才提前而來,想要打探下孟良崮的地形,到時也好以不變應萬變。”
“王爺說得極是。”塗煜說到此處頓住,臉上現出些為難,道:“只是……那宋友鶴為人固執、固執。現下各方局勢吃緊,他已下令——除了運送物資的兵士,及手持特令的商旅,其他人等一律不得進出孟良崮。王爺若非要在這個時候去查看,恐也只能在城外看看了。”
司徒桀“啪”一聲拍在帥案之上,怒火頃刻縱橫眉宇間,粗魯地道:“塗煜!你休要騙我!你當初費盡心機,從那坦洲富戶譚家的冰窖裏,把宋友鶴的兒子宋琦救出……我聽說宋友鶴對你可是感恩戴德!就差跪地上認你當爹了!故由你出面,他又怎會不允?!”
塗煜笑了笑,道:“宋友鶴是感激塗煜不假,但也并非像外界所傳的那樣誇張。況且,塗煜已用他兒子的命,為王爺換取了一次宋友鶴開啓城門的機會,至于其他的嘛……宋友鶴卻是不會同意的。”
司徒桀臉色緊繃,顯然十分不喜,但對于宋友鶴這個人九頭驢也拉不回的固執,他的确早有耳聞。
不再為難塗煜,司徒桀緩了半晌怒氣,始才貪婪地說道:“孟良崮是進入垠州的重要門戶,他宋友鶴雖同意放本王通過,但屆時本王可不保證—只是單單打城裏過——那樣簡單!”
“這個就但憑王爺做主了。”塗煜眼中笑意氤氲,指尖輕輕敲打着自己的膝骨道:“王爺放心,塗煜早已是王爺的人,不管到時王爺想做何事,塗煜自當鼎力相助。”
作者有話要說: 呼……終于順帶提到一點孫昭了。
想起在第一篇文裏寫到靜持的時候,她已是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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