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穿過這片樹林,便是靈隐湖。路上小心!”說罷,運起一陣風,将蘇裳卷起,往樹林外抛去。恰在此時,另一個大旋風從遠處沖來,生生地将裹住蘇裳的旋風撕得粉碎。
蘇裳身子一疼,擡眼便望見了天邊飛馳而來的大軍。
一大隊魔族騎着獅鹫獸,浩浩蕩蕩地開了過來。而為首的一只紅色火雲獸背上,正站着夜凰。只見他雙眸如火,黑袍似煞,暴戾的氣息夾雜在旋風之中,仿佛頃刻要将蘇裳撕碎。
“夜謠!你竟然敢背叛我?”
鋪天蓋地的煞氣直沖夜謠而去,當真一點情面不留。
沒有法術的戰鬥力竟然能達到如此地步,若魔族真能修煉,整個魔界跟魔修們都沒半點關系了吧?這種恐怖存在,不被封印才怪!
蘇裳一邊腹诽,一邊用噬魔劍将那股旋風擋住。噬魔劍在她手中開始莫名地顫動。
“殿下!你不能殺她!”夜謠長袖一揮,無數的黑色魔氣從天而降,随着他的揮舞,凝聚成一柄長劍,一劍斬斷夜凰的風旋。
夜凰冷嗤一聲,“我本不欲殺她,看你竟如此維護于她,還不惜違逆我的旨意,夜謠,今日,我非殺了她不可,作為對你的懲罰!”
夜凰揮舞着巨劍,從火雲獸上一躍而下,一道龐大的劍氣朝着夜謠劈來。夜謠剛架劍阻擋,結果夜凰一着力,劍氣轉了向,直撲蘇裳而去。
蘇裳手中的噬魔劍像是受到威脅一般,劇烈地震動,震得蘇裳虎口發麻。夜謠施展法力,将蘇裳罩住,生生為她築起了一層結界。
“夜謠!”
“殿下!”
夜凰怒氣沖沖,夜謠則一臉無奈。
蘇裳用力将噬魔劍插入地面,那股不受控制的震蕩,十分詭異。蘇裳分明感覺到虛空中一絲絲的魔氣震蕩,她毫不懷疑那是結界之中蘊含的力量,被噬魔劍借用了。
蘇裳張開丹田,将一絲絲魔氣吸入體內,取出七弦琴,随手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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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音法訣?”夜凰和夜謠皆驚了一下,紛紛轉過頭來。只見小僵屍臉上黑焰一晃,雲紋便從左臉頰越過鼻梁,爬上了額頭,仿佛她戴上一個半截面具,很是詭異。
“這靈絕之地,玄音根本起不到絲毫作用!”夜凰警告,讓蘇裳不要做無畏的掙紮!應該說,面對如此情勢,一只築基僵屍還想要扭轉局面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即便他們不出手,幾個侍衛還在,一只獅鹫獸也能讓她死無全屍。
蘇裳嘴角一勾,一股玄音之力直透噬魔劍而去。即便沒有靈氣供她驅使,可別忘了,她體內的冥氣卻是能夠吸收這些魔氣的,利用魔氣彈奏出來的玄音,沒有靈氣的鋒利,卻別有一翻暗黑之力,用之于戰鬥或許她還做不到,但是要調動噬魔劍卻并不太難。
蘇裳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噬魔劍上,毫不理會那些魔族。如今,她必須離開。夜凰的意圖太明确。或許之前她對夜謠的話還有所懷疑,但看此刻夜凰的煞氣,她只有選擇相信。總之一句話,離開這裏再說。
噬魔劍像是與蘇裳有心靈感應一般,在地上劇烈顫動片刻之後,騰空而去,朝着夜凰飛馳而去,骷髅頭掙紮着沖出噬魔劍,想要吞噬一切魔物。毫無意外,幾個魔兵遭了殃!
蘇裳手下并不停,卻在此刻,突然感覺到噬魔劍中一股異樣的力道。那是一種類似于饑渴的感受,蘇裳手指急顫,一串串的玄音符在魔氣中亂竄,系數被噬魔劍吸收。
看到這種情形,夜凰反而來了興致,“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就憑你,也敢跟我動手!”說罷,巨劍毫不留情地砍将過來。
“殿下!”夜謠這次還未來得及出手,那一劍已經撲至蘇裳面門。時空仿佛就靜止在那一刻:灌滿全力的一擊,本是要毀了蘇裳,卻莫名地被幾尺開外的噬魔劍将這煞氣定格。
夜謠眼睜睜看着噬魔劍将這煞氣快速吞噬,瞬間像是充滿力量,一個晃眼,直沖夜凰而去。
蘇裳有些發怔。她從未見過噬魔劍這樣,保持着手下琴韻一絲不亂,眼睛死死盯着噬魔劍。
煞氣被吸收又被迅速轉化,至少在夜凰感受到那股煞氣時,整個人都呆住了。骷髅頭張大的嘴,沖他而來,這次,他竟然沒有舉劍阻擋。
是他!
一個聲音在夜凰心裏嘶吼!是他!這股煞氣!遙遠卻并不陌生!他不會錯!他就那樣眼巴巴地看着将他吞噬!他不想躲,就是要看他,真敢将他吞噬嗎?那種執拗,即便是蘇裳也看得出來,完全不明所以。
夜謠心中大駭,一把拽過夜凰,揮劍斬退噬魔劍的攻擊。噬魔劍一個回轉,重新停在蘇裳身前。虛空中被撩撥出來的無數黑氣一絲一絲地聚集起來,從劍柄,慢慢勾勒出一個人形,黑光一閃,一個黑色衣袍的人修出現在眼前。
不是即墨子寒還能是誰?
熟悉的面孔,帶着陌生的氣息,即便已是人修,夜凰也能一眼認出他。
可即墨子寒卻眉頭跳了跳,這兩個魔族都有點眼熟呢!但他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魔族身上,而是身後還在彈琴的蘇裳身上。
“這首曲子不錯!”毫不吝啬地贊嘆了一句,揮劍又沖夜凰殺了過去。
蘇裳當時只有一個想法——噬魔劍不屬于她了,也就是說,她碰劍的歷史将結束在今天,早知道多摸幾把!
這一次,夜凰沒有發愣,而是一把推開夜謠,拔劍相向。兩劍相吃,震出铮然巨響。
近在咫尺的相似眉眼,紫色眸子對上黑色眸子,都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一點情緒來,可偏偏誰都不願意給對方留下絲毫破綻,如此相似的執拗,如此相似的意圖,誰也不服誰。
幾式之後,即墨子寒只覺自己的虎口被這厮震得幾欲破裂。如果按修士的修為來算,這厮絕對超過化神了。虧得是魔族,不能修煉,若真修煉法術,恐怕第七域的大能也無法與之抗衡。
而夜凰也試探出了即墨子寒的底線,只得出兩個字——太弱!
這絕對不是伏夜該有的能力!而且最關鍵的是,他不記得他,一點也不記得!可至少,他活着……
噬魔劍就在此時突然燒起了黑焰,随着劍身徑直蔓延到夜凰身上。骨肉被燒,夜凰跳出幾丈開外,看着渾身燃着黑焰的即墨子寒以及他身後一樣燃燒着的蘇裳,嘴角翹了翹,将劍往身後一收,一揮手滅掉身上的火勢。雲紋還趁着熱力在他的皮膚上蜿蜒,他卻渾然不覺,“今日便放你們一馬,咱們後會有期!”
即墨子寒将噬魔劍就勢一收,“後會無期才對!”他可不想跟魔族折騰。
夜凰冷笑一聲,“我們的恩怨,還需要慢慢清算!”
他們之間有恩怨嗎?
即墨子寒不由得将蘇裳看了兩眼,莫非小僵屍惹了什麽大禍?比如說,在被人吸食精氣時,将人啃了幾口之類的?
一想到蘇裳那白生生的牙齒刺入肌膚,即墨子寒就忍不住一個寒顫。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深有體會!
一枚玉簡飛到蘇裳手中,“穿過這座山,就是靈隐湖,湖的對面就是重音樓!”
重音樓,正是蘇裳要去參加玄音大比的地方。這夜謠對她還真是不錯!
蘇裳收起七弦琴,莫名地對這人生出一絲好感。這好感直持續到她看見那所謂的靈隐湖為止。
卧槽,這哪裏是湖,一望無際的粼粼波光,碧海藍天一片。入目只有水,以及偶爾從深水中冒出頭的魔獸。
蘇裳與即墨子寒面面相觑。
而那位被他們詛咒的夜謠大大地打了一個噴嚏,差點将手中的一盞靈茶打翻。
“殿下今日心情可好?”将茶盞親手捧到夜凰手中,夜謠臉上依然是如春風般的笑容。
“當然好!他還活着,我便能讨回曾經所有的仇恨!”口氣沒有一點舒暢,反而冷飕飕,惡狠狠。
伏夜的修為變得如此之低,讓他如何出手讨債?這種落差,給夜凰的是莫名的惱恨!
重音樓裏,到處都響着悅耳的琴音。雖名為重音樓,卻是一片宮殿群,有一座高聳入雲的露臺,正是魔音天琴的安置之處聽雲閣。就在衆多音律當中,有那麽一絲突兀地不肯融于世,大肆挑撥着樂修們的神經。這琴音正是從聽雲閣傳下來的。
不少修士乘坐法器漂浮在半空中,聽着那潺潺琴韻,卻沒人敢靠近。琴韻雖然好聽,卻充滿煞氣,修為低的人,直接屏蔽了五覺。他們不敢上前的最主要原因是,這整座高臺,只有一臺魔音天琴。連魔修大能都能在彈指間隕落的魔琴,誰敢造次!
“是魔音天琴!”
“怎麽可能?”
多少人為此驚魂難定?
“魔音天琴的主人真的出現了……”
一個白胡子老頭拈着胡須,甚是欣慰。他便是保管魔音天琴的大能魔音聖主。即便是他,作為樂修,能見識一次魔音天琴的真正威力,便死而無憾了!所以,這次,他滿懷期待!
“快去!快去看看,重音樓裏有誰在撫琴?”另一個白胡子老頭眼露精光!這第二域,樂修就他重音樓最厲害,即便如今各域樂修都往重音樓而來,但都被安排在離魔音天琴較遠的地方。如此遠距離産生的共鳴自然幾率更小。若是這魔音天琴是因為自家弟子而震動,那麽,重音樓不日便能成為魔界最大最強的樂修門派。
上百名弟子很快被召集過來,可沒有一人彈奏的是魔音天琴的曲子,這共振該是如何産生的?
而在幾十裏之外,蘇裳拈着七弦琴,嘴角一抽一抽的。
即墨子寒拎着墨痕,正跟一只水獸搏鬥。這些水獸凡是冒出頭的都在六階之上,一個金丹要對付還真不容易。
兩人郁悶的是,為毛驅動不了噬魔劍。這不正是這厮發揮效用的時候嗎?
噬魔君表示,它好不容易聚集起劍靈,被蘇裳一句“好醜”給生生憋了回去!
蘇裳也很郁悶,的确醜呀!這種靈物不是應該出塵脫俗的嗎?為毛這噬魔劍的劍靈是個黑色的骷髅!她是僵屍,的确不應該歧視半同類,可長那樣,實事求是地評價一句,怎麽了?她被即墨子寒嫌棄成那樣,也沒怎樣呀!
再則,劍靈不是應該聽從主人的話嗎?這玻璃心是要鬧哪樣?
即墨子寒一劍劈掉水獸,将靈氣往噬魔劍中灌去,命令道:“作為噬魔劍,你應該以斬妖除魔為己任!”這小家子氣息,到底是誰培養出來的?太有損他的魔格了!
墨痕溢出一絲黑氣,一個粗粝的聲音冒了出來,“人家只是幼靈,還未成形!主人不能嫌棄我!”
即墨子寒吐出一口惡氣,“誰敢嫌棄你,我劈了他!”
口氣惡狠狠的,蘇裳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指下的琴韻差點就淩亂了。
噬魔劍可憐兮兮地冒出頭來,瞟了蘇裳一眼。即墨子寒乘機灌注靈氣,用力一揮,骷髅頭便借着劍氣呼嘯而出,将附近幾十米遠處的魔獸收割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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