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你的修為倒是比那金丹樂修還要高!”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易修座下的紫丹,方才蘇裳遇上的白潇。

蘇裳不緊不慢地收起七弦琴,“你竟然偷窺?”

“你不也在偷窺嗎?”白潇不以為然地往蘇裳身邊一站,“你并不是人修,你沒有活人的氣息。這麽說,你應該是玄劍宗那只小僵屍吧?”

咦,她已經這麽出名了嗎?難道易修座下人盡皆知了?

“就是那只協助譚靖遠殺了烏致、戰元的僵屍!”這句話已經透出一絲陰冷,若是說仇恨,偏偏這陰冷中還透着那麽一絲興奮!

果不其然,白潇接着說道:“戰戈急着為他的胞弟報仇,我若将你交給他,一定能得到不少好處……”

蘇裳的手指剛要動,白潇已經拔劍出鞘,由于距離太近,劍尖幾乎觸到蘇裳的咽喉。

“你怕我?”

“不是怕!這種特殊時期,我只是不想讓人看見我與人修打!所以,你老實聽話,我不會傷到你!”

蘇裳嘴角一勾,“跟你走沒問題,能否将這東西先收起來?”一邊說話,一邊伸出兩指,輕輕夾住劍尖,像是怕白潇一不小心割了她喉嚨似的。

白潇本是要收劍,識時務者為俊傑,小僵屍對他根本沒有勝算,所以心下并無多少戒備。結果,蘇裳卻氣息充滿挑釁,“我不過一介築基,你一個紫丹以大欺小,也不怕丢了易修的人!”

白潇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尊主的名諱豈是你能玷污的!”氣息也變得陰狠起來。

劍一橫就要切斷蘇裳的脖子。蘇裳輕輕一閃,躲掉一劍。白潇驅動丹田,紫丹在丹田中瘋狂運轉,大有将這只小僵屍化成飛灰的意思,可他的魔力剛傳遞出來,那柄六階長劍,就在他眼前迅速灰化了。星星點點,好不*……

白潇張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蘇裳嘴角一勾,踏上七弦琴,沖傻愣愣的魔修說道:“下次換把好點的劍……”話音未落,人已經飄到遠方。

蘇裳回到客棧時,只見一幫子魔修圍着她與即墨子寒住的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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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外三丈開外近不了人,那厮的結界撐得相當牢固。

“何事?”蘇裳将幾人打量了一翻,兩個紫丹,三個築基,看起來也是店裏的客人。先前接待過他們的管事也在。

管事上前拱了拱手,“客房都滿了,只有這柴房寬敞一點,所以……”

蘇裳不待他說完,已經打斷了管事的話,“想住就自己進去吧!”也不管那幾人的反應,蘇裳徑直踏進了結界,如履平地,一點排斥都沒有。

□裸的威脅呀!

幾名魔修心顫了!難得他們好心情來商量,竟然吃了這麽一個閉門羹。第二域何時容忍人修橫行霸道了!這可是他們的地盤!

毫無意外,蘇裳方坐下,便聽見外面有人攻擊結界的聲音。

即墨子寒不滿地睜開眼,直盯盯地看着蘇裳,“跑哪裏去了?”

蘇裳掏出布匹,沖他揚了揚,“某人出門都不知道收拾幾件衣服的!我只能給你去買了!”

即墨子寒微微蹙起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壓住欲上翹的嘴角,依然嫌棄地說道:“你會做衣服?”可眼睛卻始終忍不住要去看看那匹布。即便這小僵屍不會做,她為他買的布匹也是很令人期待的!

這可是第一次有人送他禮物!能不激動嗎?

蘇裳理都懶得理他,就地坐下,手腳麻利地開始縫制。作為二十一世紀的人,她當然不會什麽針線女工,可作為青陽帶着的勞力,她的針線活兒可不要太好!

想青陽那小丫頭給譚靖遠縫制了多少衣服!整個肅清門那麽多師兄和僵屍,自從她會用針之後,都是她在代勞。蘇裳早就被她調教出來了。

即墨子寒很快就發現自己太小瞧蘇裳了,見蘇裳壓根沒打算搭理他,他那傲嬌情節也自然而然地收斂了回去,乖乖地蹭到蘇裳身邊,提醒了一句,“你不量量我的尺寸?”

蘇裳瞟了他一眼,用眼神十分直白地告訴他,你那尺寸完全沒有測量的必要。

莫非這小僵屍暗地裏把他都測量過好幾遍了?果然是對他有情有義。

一想到這裏,即墨子寒的嘴角就肆無忌憚地翹了起來,同時友情提醒了一下,“我有心上人的!”

擦!兄臺,你能少自作多情嗎?

蘇裳十分淡定地放下針線,“你的意思是不用我做衣服嗎?”

即墨子寒心裏一塞,“你買的布!當然得由你來做!”

蘇裳撇撇嘴。到底什麽樣的家庭能養出這樣的人呀!

回頭一想,蘇裳又擡了頭,“剛才出去,我看見一個人!”

“嗯?”即墨子寒心情甚好,背脊貼牆,一邊的手和腿都靠在了蘇裳身上,饒有興致地看着她穿針引線。

“我也不确定她的身份!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她長得跟你的心上人很像!至少九成相似!”

即墨子寒一個激靈差點跳了起來,“她在哪裏?”

蘇裳看看他那破破爛爛的衣服,萬分鄙視,至于激動成這樣嗎?

“你穿成這樣去見她,不怕被人嫌棄?”

對于蘇裳口氣裏□裸的鄙視,即墨子寒眼神暗了下來,他真想直接将這不服管教的小僵屍拎出去,立刻找人去!但無疑,蘇裳那句話的确很實在!他甚至考慮要不要先去搶件衣服換上再說!

“不用急!她是一名樂修,想必也會參加魔音天琴的大比!即便不參加,也不會這麽快離開!”

她可不想三更半夜去找一個不知去向的人!又不是她的夢中情人!

即墨子寒眉頭一閃,笑了,“莫非你在吃醋?”

……

蘇裳絕對相信自己的修為被這厮培養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只見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今天我可幫她從一個魔修的爪子下逃跑了。”說罷,手就伸到即墨子寒的面前。

即墨子寒眉頭一跳,這人都還不确定呢,怎麽就向他讨賞來了?

蘇裳眼神十分直白。之前即墨子寒打到的妖丹,品階都不低,那可是煉制高階魔丹的寶貝,出了這第二域,可是無法找到的。

“若不是因為她長得像你的心上人,我才不會冒險出手呢?”

即墨子寒看小僵屍那不依不饒樣兒,嘆了口氣,伸手揉揉她的發頂,好吧,他一代大魔,才不要跟一只小僵屍斤斤計較,更何況,他還指望着小僵屍能幫他找到那名女修呢!

一曲魔音天下動,震得重音樓又不消停了。

重音樓的弟子這方将一首曲子練悉,就聽見魔音天琴自發演奏出了另一首。多少樂修眼睛綠了呀。半夜三更圍在聽雲閣之下,仰望着半空中,傾聽着這首新曲子。

宏承音師眉梢抖動,這又是一首未曾聽過的曲子。

“這首我倒是聽過。”天續音師帶着衆弟子,一副悠閑自在模樣。

宏承音師立刻轉了臉,驚道:“道友聽過?”

天續音師點點頭,“曾經去人界時,在慕華宗聽過。這似乎是他們金丹樂修的修煉之曲!”

宏承音師眼神一暗:慕華宗,人界最大的宗門,有一峰專修樂理,而這次魔音天琴大比,他們也應邀在列。

“只不過,當日聽時,并不見如此強烈的靈力震動。或許是魔音天琴更喜歡人修的曲子吧!”上一首曲子,天續音師可是清楚得很,那玄音驅動,靈力運轉方式,除了他家的小僵屍,還能有誰。

若是被這些魔修知道了,小僵屍小命難保。雖然不待見她,可好歹她也是師尊選中的弟子。

而這一首,氣息完全變了,的确是人修的曲子,但依然能辨別出小僵屍的內蘊在裏面。剛好讓慕華宗來做這個擋箭牌。至少在大比開始之前,要保得小僵屍的安全。

樂凡迎風站立,嘴角微微上翹,卻未說話。若說這天胥閣中,除了天續音師,唯獨他能辨別出蘇裳的玄音符。師尊的所有盤算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間,配合得滴水不漏。

“道友駕臨人界應該百年之前了吧,想必那慕華宗應該已将這玄音妙訣修煉得愈發精進了。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他這邊不痛不癢地說,那廂已經有弟子悄悄地離開,去探查慕華宗的樂修去了。

人界樂修與魔界樂修在修煉上有本質差別。前者重氣息心性,後者重以虛化實,雖然在外人看來同樣是修煉心性的,但在對戰時卻能看出本質差別。是以,魔界樂修并不将人界樂修放在眼裏。而今日一聽,當即生出幾分戒備。

天續音師佯裝不知,只就字面話題跟宏承音師繼續探讨。宏承音師的意思很明白:兩首能使魔音天琴共鳴的曲子若都是出自人修之手,那麽,他們魔修就應該聯合起來,共禦人修。無論如何不能讓這樂修至寶落入人修宗門之手。

說小點,這是一個門派的興衰榮辱,往大裏說,這關乎到魔界與人界的相互制衡。

是夜,慕華宗的衆樂修便被請進了重音樓。從形式上來看,重音樓是魔界數一數二的樂修門派,被他們親迎進宗門,是對那一宗樂修的尊重和擡愛。但事實卻是,對實力對手的禁锢。

作為“罪魁禍首”,蘇裳毫無所覺地替即墨子寒縫制好了衣服,還自我欣賞地看着即墨子寒穿上,眼中精光直冒。

果然,這男人怎麽看怎麽養眼。身材修長又結實,相貌兼容性還超強,無論打扮成什麽風格,看起來都那麽風韻獨具。

即墨子寒整理好衣服,伸手戳了戳蘇裳臉頰上的黑焰,笑道:“手藝還過得去!以後我的衣服都由你來做……”

啥?

蘇裳從恍惚中醒來,她這叫做自掘墳墓嗎?

“那個、我覺得你完全可以考慮讓你的心上人來!”穿心上人親手做的衣服,那不是很溫馨甜蜜的嗎?

即墨子寒眉頭顫了顫,“還不确定那是什麽人呢?”口氣中有一絲抱怨,仿佛昨日那個急着要去找人的不是他一樣。

“咦,你不會就想用一套衣服打發我吧?實話告訴你,即便找到她,你也休想跑!”

擦!我又不是你的家生奴!

蘇裳懶得跟這厮廢話,伸了個懶腰,徑直出門溜大街去了。

蘇裳的想法可簡單了,只要找到那名女修,她或許就能擺脫這孫子一般的生活。她這每天煉制的魔丹靈丹都被即墨子寒和噬魔劍靈榨得幹幹淨淨,如此下去,何時才是個頭呀!

即墨子寒一看她那小臉,就猜出了幾分,反而心生不滿,一把将人拽住,“幹嘛去?”

“找你的心上人呀!”蘇裳回答得理所當然!

即墨子寒眼露不善,“你不是說她會去重音樓嗎?明日就是魔音天琴的大比之日,我們實在沒必要如此着急!”

後半句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

蘇裳眉梢一跳,“我那只是推測而已!那萬一她不去呢?至少現在她還在附近,若是過了明天,恐怕你就只能追到人界去了!人界那麽大,你可要想好哦!”

即墨子寒眉梢抽了抽,這小僵屍說的話是有幾分道理,可他就不想讓她如此輕易得逞!可細想之下,這種想法好生奇怪!他不是應該急于找到那位女修才對嗎?那可是他幾百年的執念,什麽時候被這小僵屍侵蝕得如此淡薄了!果然屍毒不淺呀!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 天天吃抄手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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