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那個……怎麽樣了?”蘇裳掙紮了數下,确定掙紮不出即墨子寒的魔爪,只得罷手。
即墨子寒瞟了她一眼,壓住質問小僵屍出牆的“無恥”行徑,不滿地說道:“你的眼睛怎麽看的?她根本不是我要找的人!”
咦……
這都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了,除了少了那簇銀色火焰,哪裏不像了?蘇裳試問自己的眼睛長得很端正,絕對不會出現大的視覺偏差。倒是這即墨子寒,都那麽相似了,即便彼此不記得,那也不能輕易下結論不是?
“莫非是那首曲子?”
蘇裳突然想起即墨子寒給碧蘿看的曲譜。這或許才是這厮判斷的關鍵。
“她彈得很好!而且很熟練!”即墨子寒也有些疑惑,這首曲子,他記得是他與她見面時彈奏的,就算別人會,可也不該這麽巧合地是一個與他心上人一模一樣的女人會。這種巧合度太高,反而讓他不敢輕易相信。
而最關鍵的問題是,熟練得像是按着某個模式練出來的。
“你們分別幾百年了,她對這首曲子熟悉不是很正常嗎?”
即墨子寒搖頭,“手法幾乎跟她一模一樣,可卻完全牽動不了我的情緒!”這才是問題所在。那麽熟悉的旋律竟然牽動不了他的情緒,這不是很奇怪嗎?這小僵屍随便彈點什麽鬼哭狼嚎的東西,他的心肝脾肺腎都會跟着亂顫,可偏偏那個女人彈的就不行。
那種毫無心跳的感覺,讓他無比冷靜。更不會輕易下結論!
蘇裳的臉白了,“那這麽說,我還得養你們……”口氣無比怨念。
即墨子寒臉一寒,眼中煞氣淩冽!媽的,小僵屍竟然嫌棄他至此!不給她上點家法,她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你就打的這注意?”
蘇裳心裏咯噔了一下,壓住心底的顫栗,臉上依然淡定,“你幾乎把我煉的靈丹吃光了!”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即墨子寒眼神一暗,“誰讓你的品級這麽低!不知道好好修煉進階,竟然怪我吃得太多!難怪你的主人都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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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勒個去!你敢再無恥一點嗎?
魔音天琴大比,終于在衆修士翹首期盼中到來。
一大早,大街上,魔修們就蠢蠢欲動。可惜,重音樓那裏是什麽人都能進的。除了收到帖子的樂修,閑雜人等一律免進。
蘇裳和即墨子寒優哉游哉地鑽出柴房,還很有閑心地相互整理了一下衣服。即墨子寒擦拭了一下墨痕,蘇裳則清點着所剩下的魔丹和靈丹。她就奇了怪了,為什麽靈丹她至今只能煉出三品,可魔丹卻輕易就煉出了四品,難道自己體內的真氣與魔丹更貼合?
“你們怎麽還在?大比都要開始了?不去湊湊熱鬧?”客棧的管事十分急切地想要催他們出門。
“難道我們有少你靈石?”即墨子寒抖了抖噬魔劍,劍靈探出腦袋,吃下蘇裳扔過來的魔丹,高興地打了個嗝,又縮了回去。
管事眉毛顫悠了一會兒,昨天他就聽說這人修的來歷了,哪裏敢招惹他!忍下氣,直等這兩人磨叽了半個時辰,才有機會關門湊熱鬧去!
蘇裳跟即墨子寒實在沒有他想的那樣懶散。只不過,是魔修對此事太過積極。一晚上就多少人往重音樓外去占地盤,希望能在最佳位置聽到消息,同時滿心渴望地想要見識一下魔音天琴。
乃至于蘇裳和即墨子寒走出去的時候,天上地上到處都是人。
兩人互望一眼,直懷疑整個第二域的魔修都在這裏了。多少魔修宗門霸占了大片地盤,撐開結界,不讓任何人靠近。一個個小型的據點,繁星密布,真的很礙眼。
即墨子寒拉起蘇裳,駕上墨痕,靈氣一引,将劍靈放出開路。一路上,魔修們只看見一只巨大的黑色骷髅頭,呼嘯而過,所到之處,魔修盡皆避讓。
“即墨子寒竟如此嚣張,這些魔修也能忍?”姚綏望着天空,一臉不滿。
“強者為尊,天經地義!”負責保護這些人修不被聚集而來的魔修吞掉的白潇嗤了他一句,看人的眼神甚至有些不屑!他真不知道這些人修是哪裏來的勇氣與那樣的人為敵,應該說他們是無知者無畏嗎?
“噬魔劍乃是天界正道之劍!竟然會出現在魔界!”三角眼的金丹不由得将那一晃而過的人多看了幾眼。這太不可思議了,這人修竟然能持着噬魔劍與魔修相安無事?正常來說,不是應該是你死我活的境況更符合常理嗎?
白潇淡漠地看了這名金丹一眼,“你叫什麽名字?”白潇的口氣高高在上。
“顧尋!有何指教?”金丹不卑不亢。
顧尋看起來不過結丹不久,而白潇卻是紫丹後期,即将結嬰。相比于在白潇面前敢怒不敢言的金丹中期的姚綏,這顧尋倒更像個人物。
“你似乎不是劍修?”
“師弟主修五行陣法!”姚綏過來說道。
白潇一聽他的聲音,便轉了頭,再沒說話。大有你打擾了我的興致的意思。
姚綏心中悶哼一聲,這些魔修真是難伺候,如果不是在你的地界,我早拔劍砍了!
“你打算就這麽進去?”重音樓前,即墨子寒看着小僵屍,眼中神色顯得有些奇怪。
蘇裳呆了呆,難道她這樣進去有什麽不妥當?
即墨子寒眼一橫,當然不妥了!小僵屍醜得如此奇葩,直有讓人過目不忘的本事!
即墨子寒将人一帶,神不知鬼不覺地雙雙喬裝改扮了一翻。換了着裝,戴上銀箔面具。偏偏這衣服一看就是同出一脈,這面具一看還是雌雄成雙。
當兩人站到重音樓門口時,負責查看印信的弟子,直懷疑這是哪裏跑來的雌雄大盜。
蘇裳咳嗽了一聲,“其實,這衣服完全可以換個顏色!”兩人都一身黑衣裹身,還戴着面具,真的很有嫌疑!
即墨子寒十分淡定,“那下次你來選顏色!”他不過是看着方便,随手挑的,哪裏管那麽多。女人果然是麻煩。
聽雲閣之下,樂修雲集。巨大的陣法将下面的寬闊場地罩住。重音樓弟子守得滴水不漏。魔音天琴馬上就要解除禁制,絕對不能讓人趁虛而入。這魔界之中,打魔音天琴注意的人不在少數。可不能在這地界出問題。
即墨子寒撐開一個小型結界,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過,硬沒讓任何一人沾上蘇裳的衣服。
蘇裳一擡頭,“讨厭人多的話,你可以不來的!”這厮絕對是有潔癖呀,真的三米開外不能近人。
即墨子寒瞥了她一眼,“你很喜歡紮堆擠嗎?”就算是僵屍也是女人,跟一堆男人擠在一起成何體統?
蘇裳決定不跟這厮理論。兩人相攜穿過人群,進入最裏層的結界,這裏便只剩得參加比試的樂修。人頓時少了很多。而他們也一眼便看見了慕華宗的人,尤其是那位幾乎吸引了全場人目光的碧蘿。
這女修的确是生得好模樣,那些花枝招展的魔女們都要自慚形穢了。幾乎所有修士,無論人魔男女,都将視線有意無意地投給了她。
在第二域,到紫丹的修士不少,至少重音樓參加比試的都是紫丹期。但人修中,獨獨只有這一名結丹的女修。偏偏這女修還生得風流體态,這勢必造成衆星捧月的效果。
相比之下,那兩個隐藏了氣息,一身黑衣銀箔面具的人,就太過陰暗晦澀了。
難得沒有被人盯着看,即墨子寒十分潇灑地選了一處離天胥閣近的位置坐下。
這天續音師也不知是鬧哪樣,竟然讓蘇裳不要與他們混在一起,似乎在刻意隐匿着什麽。蘇裳雖然是個僵屍,但卻是天胥閣壓的重寶王牌,的确不宜抛頭露面。
還有一點是,如果這塊寶壓中了,以蘇裳一介築基,怕是要招來血光之災。
兩人坐定片刻,便有一白發的紫袍人從天而降,這便是魔界之中第六域的散魔魔音聖主。散魔駕臨,天空飄起無數的黑色雪花,紛紛揚揚,煞是壯觀。雪花方起,寒氣浸體,魔氣四溢。魔音聖主手捧一臺小巧的紫紅琴懸在半空,無聲無息,卻威壓四方。
“今日便是魔音天琴擇主之日。無論人修還是魔修,只要被它選中,便是它的主人!”言下之意,你們請那麽多實力派的劍修,根本不會扭轉一點局面。散魔在此坐鎮,誰敢造次。
衆人面上應承,心裏盤算卻絲毫未改。
這魔音聖主早看透這些家夥的心思。畢竟是魔修,強取豪奪實在是家常便飯,甚至可以說是本性使然。他這話,不過警示衆人,若真有人因此挑事,他也不會客氣!
而這次,魔音天琴不引自動,讓他這個守護天琴上千年的老家夥激動不已。現在他滿心思想的便是,這音靈會選中誰來做主人!
将下面的人掃視數遍,突然被一道很奇特但又十分模糊的氣息吸引。魔音聖主眼中精光一閃,将下面兩個黑衣裹身的銀箔面具看了一眼——媽的,這兩只二貨,這樣到底是要掩藏身份還是要欲蓋彌彰呀!很醒目好吧!
即墨子寒也意識到上方傳遞的不凡氣息,将結界撐得更加牢不可破——媽的,那老魔眼睛看哪裏呀?小僵屍都裹成這樣了還看?
兩人的目光嚓嚓地在空中相接,就差火花直冒。魔音聖主一接觸到那霸氣側漏的魔氣,心裏就是一驚。即便他這樣的修為竟然也能被那氣息所撼動——這怎麽看也不該是人修該有的氣息!可看那人,的确是人修無疑!
按下心頭疑慮,魔音聖主宣布大比開始。
參加比試的樂修不下百人。魔音聖主一手撒下靈簽,每人手中一個編號,按編號依次入列。
看似随意的編排順序,實則很有玄妙。既不是按修為,亦不是按年齡。看似雜亂無章,卻是按照激發魔音天琴的天賦來的。
可見這聖主那幾眼之厲,場中百人,竟被他判斷得一清二楚。
天胥閣雖然都是築基弟子參與,編號卻都在六十之後,可見其天賦之高,絕不是一般樂修可比的。若是進階紫丹,這重音樓都得靠邊站。那樂凡的編號竟已經到了“九十八”,生生地蓋過了大多數的紫丹樂修。天續音師絲毫不懷疑,自己這嫡傳弟子,如果進階紫丹,必然能拿到一百之上的靈簽。
慕華宗共六人參加大比,以碧蘿的“九十二”最高。
而蘇裳的號竟然寫着“一百零二”。即墨子寒看了看,還算滿意,這老魔眼光還不錯。
“這次總共一百零三人參加比試!能拿到六十我已經很滿足了!”一個樂修在不遠處目光閃亮地看着懸浮在半空中的魔音天琴。
這樂修至寶,人人向往,能靠近一步,便是三生之幸。這魔界之中,凡是樂修,有點天賦的都希望能夠參加百年一次的大比。即便跟魔音天琴無緣,但看着魔音聖主發給自己的編號,便知道自己在這新一輩中的位置。
“那一百零三會是誰?”即墨子寒在場內掃來掃去,最後目光鎖定一白袍男子。那人坐的位置極為隐蔽,身上氣息全部斂去,不仔細探查還真會忽視掉。
此人白衣如雪,玉面含霜,冷得像座冰雕。一雙斜挑而上的眉眼,眸光粼粼,卻又冷靜淡漠,看不出一點情緒。而他只是席地而坐,除了清風拂起白袍青絲,竟然真正如雕塑一樣,巋然不動。
“是他?”蘇裳的視線也跟着追了過來。一看之下,對這人竟生出幾分好感來。那不問紅塵的淡然悠遠,當真令人欽羨。
樂修修到至高境界,便心如止水,縱巨浪滔天襲來,也能夠心湖寧靜無波。這樣的人能參加大比,也會讓人生出幾分奇怪吧。
意識到蘇裳與即墨子寒的目光,他禮貌性地牽起嘴角,微微颔首一笑,頓時湖面池水蕩起層層漣漪,春日暖陽化開萬年冰封,竟然美得令人無法挪眼。
“這人倒是個人物!”一向桀敖不馴的即墨子寒,難得地誇贊了一句,嘴角也勾出一抹笑,同時不忘警告小僵屍,“這等美人,你就不要觊觎了!”
誰觊觎了?
蘇裳驀然擡頭,看即墨子寒眼中興味盎然,這情致,面對那碧蘿時都不曾出現,難道這厮是個斷袖?
一想之下,更覺此事合理。看他對女修的嫌棄模樣,實在太有說服力了!再看這兩人,如果站在一起,一定能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她絕對不會反對的!
小僵屍那眼中閃出的詭異光芒,讓即墨子寒身上不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即墨子寒不滿地戳了戳她帶着面具的臉頰,“你又在想什麽?”
蘇裳眉眼一彎,“沒什麽!”
沒什麽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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