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要阻止她
他的表情和言語都平靜地吓人:“想死,就往前再走一步。”
徐遠誠頓時吓得魂不附體,着急地往後倒退了幾步,一個不穩,摔在了門口,秦霜跑出來将他扶起來,徐遠誠吓得咽了咽唾沫,小聲道:“你帶走,你把她帶走……我不阻攔。”
唐棠早就收好了盲杖,摸索着向着車內走去。
他上了車,吩咐李牧:“回家。”
李牧再沒敢多說什麽,趕緊啓動引擎,毫無遲疑地開着車回家。
黎欣坐在他身側,側頭看他,只見他的眼神盯着一個方向,黎欣抿了唇,試圖開口:“那個……謝謝你。”
男人聲音低沉地開口:“不用。”
淡漠又疏離,這人怎麽可能會喜歡她?
如果是以前的黎欣,她斷然不會相信就是這樣的男人,默默無聞地喜歡她許久,什麽都不曾跟她說一句。
如果不是活了兩輩子,這第三輩子她又怎麽會知道這男人的一切不在乎都是僞裝?
雖然不敢問他這個時候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是黎欣知道,肯定是和她有關系吧。
那一輩子,她聽說自己要嫁給唐靖的時候別提有多高興了,她十五歲被找回徐家,和大一歲的姐姐上同一所高中,她見過了唐靖寵愛姐姐的模樣,就以為唐靖就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姐姐什麽都比她優秀。
殊不知,她這想法給她悲慘的一輩子埋下了隐患。
唐靖是好,但是他也只對徐瑾瑜好,對于唐靖而言,她雖然是提早嫁給他的結發妻子,但是始終是她姐姐的替身。
即使她百般讨好,什麽都做的無微不至,依舊不是她姐姐,只可惜這些事情是她到了另一個世界才想通的。
她就是個陪襯而已。
她以為世界從未愛過她,從未想過,這世上,也會有人為她擋下百般磨難,也會在她的墳頭哭。
黎欣側首看了看男人,只見男人已經在閉目養神,黎欣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他們之間的氣氛有點詭異。
她好像找不到什麽話跟他說一說,這男人的氣場給人的感覺很壓迫。
他沉默地可怕,又冷的讓人發寒。
黎欣決定,還是再等等吧,萬一她太突然,給他吓到了。
但是他又不顧安危地跑來找她,這個時候又不說話,幾個意思啊?
他不是眼睛有點問題麽?怎麽感覺全瞎了一樣?
從他那會兒看她的時候,卻盯着另外一個方向,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她緩緩開口:“你的眼睛……”
男人的身子一僵,沒作答。
前面的李牧也不敢多說話,只是小聲道:“徐小姐,你還是別問了。”
黎欣點頭,便不問了。
他活了兩輩子了,這一次回來大概就是來救她的吧,只要能把她從那個地獄裏拖出來,他怎麽樣都沒關系。
他會阻止她嫁給唐靖,也會阻止她跟徐家和唐家的任何人扯上關系,回鄉下也好,去哪裏都好,就是別再跟唐靖在一起。
他親眼看着她在他面前摔成了稀碎,親眼看着她被火化,親眼看着她下葬,這樣的痛苦,他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命運也是作弄人,他原本以為一死百了,什麽都帶不來,也什麽都帶不走,誰曾想一睜眼會回到他和她最暗黑的歲月。
沒嫁給唐靖前,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活得天真快樂,以為唐靖是世上最好的,他也以為唐靖是世上對她最好的,誰知道一切不過都是僞裝,都是欺騙。
唐靖對她好,是因為她長得像姐姐,得不到姐姐,得到妹妹聊以慰藉也是好的,後來她姐姐回來了,唐靖直接給了她一紙離婚協議,将她抛棄。
那時候唐棠是想過照顧她的,可是她的身心都是唐靖的,他無論做什麽,她都不會喜歡他。
她只是喊他一聲“哥”。
這輩子雖然也知道自己沒機會,但是無論如何,就算她要恨他,他都要阻止她嫁給唐靖。
她就在身側,他不敢回頭,一是因為眼睛瞎了看不到她,二是因為怕她看出他的情緒。
他的眼睛原本是還能看見一點東西的,只是在她死後,他可能是過于撕心裂肺,所以眼睛裏流出了血,直接瞎了,他也沒治療,反正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徐璐,他即使活得明明白白,也再也看不到她的臉。
沒想到,重生回來,這眼疾也帶回來了。
他什麽都看不見。
也好,看不見她的情緒,看不到她的笑臉,更看不到她的悲傷,沒有什麽比這更好的。
他很緊張,他怕她問他為什麽這麽做,但是她沒問。
他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跟家裏人鬧翻,還鬧得這麽嚴重。
按理說,她是喜歡唐靖的。
他想了很多,可是終究還是沒有勇氣跟她多說一句話,她也顯得很安靜,這可不像以前的她。
到了他自己的住處,李牧停了車,他倆先下了車,她竟然主動地扶了一下他,他伸手推開,颔首表示感謝,淡漠又疏離。
一開始便知道得不到,不如什麽都別想。
他聲音低沉,磁性,輕聲開口道:“這兩天,你就住在這裏,哪裏也不許去,我會讓人看着你。”
黎欣聞言,愣了一瞬,看着他擡步往前去。
幹什麽?剛被她父親來了一套囚禁戲碼,又被他來一套?
黎欣背着包追上去,在門口擋住他,不滿地問:“憑什麽啊?憑什麽要把我關在你家啊?我和你又不熟。”
男人的視線慢慢地轉向黎欣,但是方向依舊是錯的。
他的聲音雖然清涼冷漠,但是俨然沒有了和徐遠誠說話的劍拔弩張。
他只是肯定了自己的說法:“我說的,都會做。”
他擡步向前去,黎欣跟在他身後,只覺得他摸路的樣子也帥了很多,以前她還老是跟他開玩笑說他走路的樣子很搞笑,他只會置之一笑,什麽都不和她反駁。
如今見他脊背挺直走路的樣子,黎欣莫名心酸。
他住的小區不怎麽大,但是很精致,樓下就是很大的一個花園。
李牧去地下停車場停車了,他原本是可以直接從停車場坐直達電梯的,但是今天在小區門口他就下車了,因為他想和黎欣走幾步路。
黎欣不解,但是還是什麽都沒問。
眼看他的腳尖就要碰到門檻了,黎欣匆忙沖上去扶住他,他愣了,腳尖就撞在了門檻上,差點又跌倒。
他抿了唇。
今天有點不順利,他早就習慣了在黑暗裏摸索,自從重生回來,就沒發生過今天這麽窘迫的事情。
關鍵今天兩次丢臉,她都在場。
男人的自尊心作祟,黎欣的關切只會讓他覺得更尴尬。
他穩住身子,進門去,摸索着按了電梯。
李牧剛從負一樓上來。
他将男人接進去,黎欣也跟着進去。
一時間電梯內的氣氛又變得壓迫。
還是黎欣開的口,她問男人:“那我們三住一屋麽?”
男人言語清涼:“家裏大,能住下。”
黎欣又問:“你幹嘛把我關起來?”
男人聞言,抿了唇,沒答話。
電梯到了十二樓,他下了電梯,等着黎欣出來。
李牧先去開門了,自從把那保姆辭退以後,他就和李牧住了,李牧是他的司機也是他唯一能信得過的人,是和他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存在。
黎欣跟在他身側,伸手還是扶住了他,他只是微微側首,停頓了一下,便什麽都沒說。
黎欣看他的表情,雖然很平靜,但是心裏可能早就亂了。
他家很整潔,許是李牧收拾的,家裏也很大,雖然是一般的居家房,比起唐家大宅別墅差遠了,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他坐在了沙發上,将他的盲杖收了起來,放在了一邊,他給黎欣指了指不遠處,示意她随便坐。
黎欣也沒客氣,就一直盯着他的臉看。
唐棠雖然看不到黎欣什麽表情,但是他知道,她在看他,他能感覺到,他微微側臉,轉向另一邊,并不想被他打量。
黎欣問他:“你把我關起來了,唐家要是找你要人怎麽辦?跑來找你怎麽辦?”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涼拌。”
黎欣:“……”
果然,沒多久,他的電話就響了,他沒接,直接挂掉。
李牧洗了水果來,放在桌上,電話又來了,是唐靖打來的。
李牧輕聲道:“爺,二少爺的電話。”
男人聲音冰寒:“你接。”
李牧接起來,那邊唐靖着急的聲音傳來:“李牧,聽說我哥把徐璐帶走了?他想幹什麽?”
李牧看了看唐棠,又看了看黎欣,不知道怎麽回答,支支吾吾半天道:“我也不知道啊,你問我我問誰啊?徐璐小姐和我們爺是好朋友,好朋友一起吃個飯不犯法吧二少爺?”
唐靖那邊大罵出口:“放屁,明明是他威脅徐遠誠,才把她帶走的!你讓他接電話!”
李牧為難地看向唐棠,唐棠伸手,他将手機遞過去。
唐棠的情緒沒多大起伏,只是問:“有事?”
唐靖着急地問:“哥,徐璐呢?你為什麽把她帶走啊?明天我就要去她家提親商議訂婚的事情了。你現在在家麽?”
男人冷嗤一聲:“在家,和她睡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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