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跑道上, 參賽同學們努力奔跑。

他們跑過的地方,兩側看臺上的同學們都吶喊着自己班參賽選手的名字,或者是自己看好的、關系好的選手的名字。

這裏面, 程子琛的名字是被喊到最多的,不僅僅是高二一班的人在給他加油,不少對“程神”久仰大名的學生都在叫他。

而跑道上的幾個參賽者卻心無旁骛,在歡呼加油中徑自大步向前。

一圈、兩圈、三圈……

到了最後一圈的時候, 比賽的形勢已經非常明顯了。

從第五道出發的體育生處于領跑位, 領先身後的人大概五米。

排在第二的是程子琛,他步調穩健有規律, 看起來游刃有餘, 似乎随時都可能加速。

而第三位次的則是夏何然,但他卻被前兩人甩下不小的距離,同時被身後的第四位咬得很緊,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米。

簡澤安在終點附近等着, 看着那幾人沖這邊飛馳而來,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地攥緊了手裏的水瓶,他一方面是期待程子琛會不會加速争第一, 另一方面也分神關注着夏何然,怕他出事。

比賽很快到了最後一百米。

領跑的男生甩開兩條長腿, 顯而易見地加速了。但是,就在他身後, 一直不遠不近綴在後面的程子琛也同樣加速了!

程子琛呼吸不亂, 只邁步的頻率有條不紊地一點點提升,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經迫近了前面的體育生。

前頭的體育生似有所察,咬牙又加快步頻, 卻竟然沒能甩開程子琛。兩人反而又拉大了和身後其他人的距離,你追我趕,成為了絕對領先的第一梯隊。

看比賽,最爽的就是看你争我奪相互較勁兒,如果有反轉那就爽上加爽。

眼看到了比賽最後出現了這樣的情形,全場同學都激動了,叫嚷下面兩人名字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不少人都站起來想看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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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神!程神!程神加——油——!”

“錢廣志加油!錢廣志加油!錢廣志加油!”

哄哄鬧鬧的呼喊聲裏,那兩人幾乎是并肩沖過了終點,叫看臺上的人看不清到底誰先誰後,一時間整個操場都嘈雜一片,都在問到底誰最終拿了冠軍。

簡澤安因為站在終點附近,看得清清楚楚,第一時間興奮以極地直接蹦了起來:“子琛!牛【哔】——!”

他看得分明,雖然只差一點,可最後率先沖過終點線的,是程子琛!

第一!

果然是第一,不愧是程神,不管是學習還是運動,都這麽厲害!

簡澤安滿心都是驕傲,只恨不得沖過去好好恭喜發小一番,卻又知道對方還要最終去登記成績,按捺住心頭急切,攥着拳頭不遠不近地看着程子琛。

後者明明不該知道他在這裏等,卻忽然轉過頭來,看向這一邊。男生因為太陽和沖刺而發紅的臉上還挂着一些汗珠,剛剛的奔跑讓他胸膛起伏,然而卻絲毫不損俊逸英挺的外形,反而似乎打破了對方一貫略帶冷淡的可望不可即的優等生形象,平添了幾分火熱少年的荷爾蒙氣息。

他看向這個方向,胸膛還在劇烈起伏,卻已經勾起嘴角,急促呼吸間牽起一絲微笑,眼睛裏神采炫然,燦爛到讓一切過曝的陽光下身形颀長,整個人都像是融于璀璨明光之中,熠熠生輝。

簡澤安聽見附近幾個校報記者和志願者同學倒吸涼氣的聲音,還有幾個女生從嗓子裏發出壓抑的尖叫。

旁邊一個女孩拼命搖晃同伴的手臂,低聲吶喊:“他看我了看我了看我了!對我笑了對我笑了對我笑了!!!”

簡澤安聽在耳朵裏,心裏頭驕傲地想,那可不是對你,是對我。

程子琛對他笑了一下,做了個口型,應該是“稍等”兩個字。簡澤安重重點了點頭,等着他登記完成績過來。

誰知就在此時,整個操場都爆發出一陣驚呼!

簡澤安不解地轉頭去看,瞳孔瞬間緊縮!

程子琛和那個體育生錢廣志一前一後沖線,他們倆之後的選手卻被甩開了十幾米遠,而這會兒也已經到了沖線的時候。

排在第三的是夏何然。

這會兒他也即将沖線。

然而衆目睽睽之下,夏何然身後的第四追上了他,兩人貼得很近,似乎是在争先,一番糾纏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夏何然竟一下子被絆倒,重重地摔了出去!

全場驚呼。

簡澤安扭頭看去的時候,正看見夏何然摔倒在地的剎那。而他身後的第四名——也正是曾經跟着劉子強一起堵過夏何然的男生,完成了沖線。

“我的天!”

“那同學沒事吧?”

“他摔得好重啊,簡直是飛出去的!”

旁邊好幾個同學語氣擔憂地議論。而簡澤安更是心亂如麻。夢裏的劇情只說夏何然被絆倒摔傷,沒說是什麽時候,眼看要跑完了,他還以為夏何然聽了自己的提醒,多加注意,避過了危機。再加上程子琛沖線奪冠,簡澤安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過去,沒去關注夏何然,萬萬沒想到,就在抵達終點前一秒,夏何然還是出事了。

沖刺階段高速跑步,這個時候突然被絆飛,絕對不是小事。

簡澤安聽着整個操場嘈雜的議論,再看夏何然趴在跑道上半天沒起來,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這時候已經有志願者沖過去扶人了,雖然還有參賽同學沒結束比賽,可出了事故,也顧不上破不破壞比賽了。

簡澤安看其他人過去了,一咬牙,自己也跑向了夏何然的位置。

他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三個志願者同學圍着夏何然,扶着他坐了起來。原本夏何然是撲倒在地,這會兒正面坐起,立刻暴露出左腿膝蓋上被擦出了三厘米見方的傷口,血紅血紅,鮮血從創面流到小腿。

圍着他的同學全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天哪!”

“這傷得好厲害!必須趕緊去看校醫!”

簡澤安從圍着夏何然的幾人中間的空隙中看見對方傷勢,心裏猛地一沉,一股擔心混和着些許愧疚湧上心頭。

……要是自己不僅僅是提醒,而是說得更明白一些,甚至想辦法鼓動夏何然退賽別比了,是不是他就不會受傷?

出于這樣複雜的心情,簡澤安擠進人群裏,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有一點發顫:“夏何然,你……你怎麽樣?能起來嗎?”

坐在地上的少年原本低着頭觀察自己的傷口,聞言擡眼,看見他,露出個有些蒼白的笑容:“我腳踝很疼,應該是扭傷了。”

他膝蓋的傷口太引人注目,幾個志願者都沒注意到別處,聽他這麽一說才發現夏何然的露在襪子外面的腳踝這麽短短一會兒竟然腫了老高,看起來十分嚴重。

幾個志願者都是膽戰心驚:“這樣應該走不了了吧?我們得找兩個人扶着他去醫務室。”

很快又被反駁了:“不行,如果腳崴得很嚴重,根本沒法走,扶着也不行。而且現在我們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簡澤安越聽越揪心,總覺得有自己的責任在:“不然,我背着你去醫務室,可以嗎?”

夏何然看向他,表情有點意外也有些動容。他似乎有些想答應,最後卻搖了搖頭:“不行,太辛苦你,操場離醫務室距離挺遠。”

邊上一個志願者立刻道:“我背你去,我比這位要幫忙的同學壯一些。”

“你是志願者,應該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我剛好在這兒,而且這是我們班同學,有什麽事我處理起來也方便。”簡澤安道,“我身體素質還可以,背一個人去醫務室沒問題。”

雖然他不算高,但比夏何然還是要高一點的,平時打籃球很多,體力也可以。

他看着地上夏何然顯得格外蒼白、額角滲汗的臉,下意識放柔了語氣:“我背你過去,好嗎?”

說話的功夫,剛才看到出事的兩個老師急匆匆從檢錄點和終點成績登記處跑過來,看清楚夏何然的傷勢,急得不行:“別讨論了,不管是誰,趕緊把受傷的同學帶到醫務室,別耽擱久了再傷口發炎。”

簡澤安聞言直接在夏何然前面蹲下,扭頭道:“上來。”

簡澤安等着夏何然趴上來。

卻有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出現:“我來吧。”

簡澤安愣了一下,就看見眼前出現了一只手,握住他的胳膊把蹲在地上的他拉了起來,然後不由分說背起了夏何然。

“……子琛。”

簡澤安抿了下嘴唇。

程子琛看了他一眼,表情絲毫沒有奪冠的喜悅,反而很淡:“醫務室太遠了,別累着你。我背他去吧。”

他背上的男生臉上似有錯愕,卻還是道:“那謝謝你了。”

簡澤安看着程子琛,還有他背上的夏何然。

日頭很大,曬得人快化了,他卻從心裏頭忽然生出了一絲涼意。

他忘了。

劇情裏不光說了夏何然受傷,還有他受傷之後,程子琛不顧自己也剛剛跑完1500,不由分說把人抱起來就去了醫務室。

眼前的一幕似乎與夢境重疊,雖然不是抱,改成了背,但終究差別不大。

……果然。

他喉頭動了動,咽下那一絲苦笑。

果然哪怕初遇出現了偏差,最終劇情還是會自己調整掰正。

該彼此關注、心生好感的人,還是會心生好感,哪用得着自己幫忙助攻呢。

……應該開心的。

簡澤安想笑一笑,卻沒成功。或許是因為從小相伴的發小即将與自己疏淡。

沒事的。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調整好表情跟在那兩人身後:總歸自己不會像夢裏那樣因為嫉妒攪風攪雨,就做個好朋友挺好的。

到了醫務室,校醫一看這架勢都吓了一跳:“這是怎麽了?”

“這位同學跑步的時候絆倒,摔傷了。”程子琛将背上的人放在病床上,簡潔道。

校醫看了一眼夏何然的膝蓋:“哎呦,這傷口面積不小啊,等着,我拿生理鹽水給你沖一下。”

“謝謝您——不光膝蓋,我腳也崴了,很疼。”夏何然道。

校醫眉毛皺了起來:“我看看。腳崴了不一定是小事,如果劇痛、不能活動,甚至有可能是傷到骨頭。”

他叫夏何然把腿擡起來放到病床上。

一看,這會兒夏何然的腳踝已經徹底腫起來了,而且有些青紫。

校醫皺眉看了看,又用手檢查了一下。他手按上去,夏何然當即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沒有變形,碰起來也沒有響聲。初步判斷是沒有骨折的。你轉一下腳踝試試?”

夏何然轉了一下左腳,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看得出來很疼,但是可以活動。校醫又按着他的腳腕動了動,松開手:

“應該是軟組織挫傷,有點嚴重,但骨頭沒事。——我先給你清潔傷口,腳踝冷敷一下,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再去醫院拍片。”

夏何然點頭表示聽明白了。校醫于是去了旁邊的房間拿東西,醫務室外間就只剩下夏何然、程子琛和簡澤安三個人。

簡澤安看着夏何然有些可怖的傷口,十分能夠共情地露出“看着就疼”的表情:“你,你要不要去醫院拍片子啊?”

雖然劇情裏說只是扭傷,但萬一呢?

“嗯?”病床上的男生白着一張臉轉過頭,看見他的表情時竟然笑了,“你這是什麽表情?好像我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似的。”

“別亂說。”簡澤安心頭一跳,語氣都急了,“呸呸呸烏鴉嘴。”

夏何然笑容又柔軟了些許:“謝謝你這麽關心我。”

“啊?……我沒做什麽,都是子琛在幫忙。”說到這裏,簡澤安看了程子琛一眼,卻發現對方也一直在看着自己。

他不看夏何然怎麽樣,盯着自己做什麽?簡澤安鬧不明白。

校醫很快回來了,拿生理鹽水沖洗了夏何然的傷口,又用碘伏消毒,塗上藥膏,然後用紗布仔細裹好。接着給夏何然遞了一個冰袋:

“拿紗布墊着,冰敷一下。”

校醫給夏何然處理完,轉頭看着簡澤安兩人:“這個同學在我這兒就行了,你們倆沒必要在這兒待着。醫務室就這麽大個地方,倆男生往裏一杵都站不下腳了。”

“可是——”簡澤安看了眼夏何然,“他一個人待會兒怎麽回去?”

“回去?你們今天不就是開運動會?他這樣還回去什麽回去?讓他在這兒休息,好點之後叫家長來接。”

校醫都這麽說了,簡澤安發現他留在這兒好像确實也沒什麽用。他于是轉向程子琛,夢裏,對方好像是一直在這兒陪着夏何然的?

然而程子琛卻率先點頭:“好的,那麻煩您了,夏同學在這裏休息,我和我同學先回操場。”

他竟然這麽幹脆就要走了?

簡澤安有點意外。可都說到這兒了,好像也沒必要非留着,于是他也給校醫道了謝,然後把之前體委給他、他手裏一直拿着的礦泉水遞給病床上的夏何然:

“一直沒給你,你要是渴了就喝。你……小心傷口,注意休息。”

“嗯,好。謝謝你澤安。”夏何然對他彎了彎眼睛,随即又對程子琛點點頭,“也謝謝你,程神,辛苦你把我背過來。”

“應該的。”程子琛也只點了下頭,“你好好養傷,那我和澤安先走了。”

“好。”

簡澤安和程子琛跟校醫道別,走出醫務室,就看見老梁一路小跑着過來,地中海的頭頂都見了汗意,在陽光下亮閃閃的。見了兩人,老梁都顧不上說話,就随意用眼神打了個招呼,急沖沖去了醫務室。

顯然是知道夏何然受傷跑過來的。

簡澤安目送老梁跑着去了醫務室,又把頭轉回來。

因為看見老梁的緣故,他步子慢了點,落後了程子琛一個身位。這會兒往前看,正看見程子琛的後背。

他頓時怔住了:

男生的校服後面全都被汗濕透了,主色調為白色的校服洇濕出略帶一點透明的質感,貼在男生的背後,勾勒出流暢的背肌線條還有勁瘦的腰線。

簡澤安卻顧不上欣賞,那種方才看到程子琛不由分說把夏何然背起來時的一點氣悶卷土重來。

“你背後——”

“嗯?”

前面的人回過頭來,逆着光看他,熾烈的日光打在他身上,給鍍了個邊,明亮得過分。

簡澤安頓了一下才說:“你後背全都汗濕了。”

“一會兒就幹了。”

……我要說的是這個嗎?

一股無名火在簡澤安胸膛裏悶悶地燒:“也難怪。你剛跑完1500,估計都沒走一走休息一下,就直接背着夏何然過來。你——你——”

他措辭了半天,還是只咬咬牙道:“你特麽犯得着嗎?”

又不是只有你在!

我明明可以背!實在不行還能叫別的志願者同學!

你一個剛剛跑完長跑最後還沖刺了的人,你背着怎麽也得有個七十多公斤的人走這麽遠,你不累嗎?

是因為在乎夏何然了嗎?不願意讓別人背,只想自己親自來?

程子琛停了停步子,等人走到自己旁邊,側頭看了他一眼:“少說髒話。”

簡澤安瞠目:“這是重點嗎?”

旁邊的男生嘆了口氣,然後伸手在他腦袋頂狠狠揉了一把。

“我犯不着,你呢?”

“啊?”

“就你那身板。記得小時候一年到頭得生幾次病嗎?小藥罐子到了冬天不是去你爺爺家,就是只能被關在家裏隔着玻璃眼巴巴看我和別人玩。”

程子琛說着說着,語氣有點悠長,似乎被帶回了很小很小的時候、兩人都還是住在一個大院裏蘿蔔丁的時光。

他回憶着,忽然一笑,搖了搖頭:

“還背人呢,我不來,你倒是想當英雄,就怕半道上就垮了。”

簡澤安瞪眼睛:“我身體早就好了,什麽藥罐子,都多少年前了。背個人出不了事。”

“我怕。”

程子琛言簡意赅。

簡澤安忽然就啞巴了。

他花了半天才找回自己聲音:“就因為你不想讓我背他,你就自己來……”

兩人這會兒已經走到了離操場不遠的地方,操場上廣播的聲音穿過來,是主持人在念女子800米的成績,聲音洪亮,但依舊壓不住響徹操場的歡呼。

主持人念到冠軍的時候,冠軍得主的名字被同學們嚷得聲震寰宇。

只遠遠聽着,都能想到獲得第一名的同學此刻的驕傲自豪。

全校都聽到她的成績,所有人都為她的榮耀歡呼。

簡澤安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你好不容易拿了個1500冠軍,偏偏錯過了主持人念成績,也錯過了全場歡呼。你程`神`的`名字被念出來,肯定比這個同學得到的歡呼響多了。”

“無所謂。”身邊的人語氣平淡,是真的不在乎的樣子。

簡澤安想想此人令所有同齡人都只能仰望的成績,有點酸:“也是,程神你國際領獎臺都站過,央視新聞都上過,這種小打小鬧的榮譽肯定看不上。”

“不是。”程子琛輕笑了一聲,搖頭,“能拿這個冠軍我很開心。只不過,已經得到了最好的祝賀,所以這種歡呼無關緊要。”

“最好的祝賀?”簡澤安有點茫然,“你登完成績就背夏何然來醫務室了,誰祝賀過你?”

男生露出回憶表情,唇角含笑:“……‘現在,你在跑道上奔跑,就如每一次你在不同的考場上一樣,心懷信念,披荊斬棘。你的前方是目标,腳下是征程,而我注視着你創造一個又一個輝煌,一如既往’……”

“啊啊啊啊啊可以了別背了別背了。”

簡澤安耳朵發燙頭皮發麻。

這種詞作為比賽時候的加油詞由主持人念出來也就罷了,被自己寫給的對象這樣當面一字不差地複述,簡直大寫的肉麻尴尬。

他覺得臉都有點熱:“你、你就比賽的時候聽了一遍,就全都記住了?”

“嗯。”

行叭,誰讓人家是學神呢。

簡澤安扶了一下額頭:“這也,不是祝賀啊。是加油詞。”

“是祝賀。”程子琛語氣卻挺認真,“你說的,注視着我創造輝煌,算是提前祝賀我拿到名次了,不是嗎?”

“……你說算,那就算吧。”簡澤安嘟囔,又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道,“……也不能辜負你說是最好的祝賀。恭喜你啊子琛,拿了1500米冠軍,真的很厲害。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程子琛笑了笑,又一次伸手,這次沒有去揉他的腦袋,而是搭在了他的後頸上。

男生的手心很燙。

“謝謝,澤安。不過對我來說,我最希望的不是你‘注視着我創造輝煌’,而是——你和我一起去創造輝煌。你從來都不是注視者。

“——是同行者。”

男生道,輕輕拍了拍簡澤安的脖頸。

簡澤安只覺得對方手心的溫度一路從脖頸,順着脊柱傳遞到尾巴骨,讓他一個激靈,心口蓬松起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他不知道為什麽,忽然不太敢看身旁的人,倆眼睛死死盯着腳下的地面,嘴巴似乎都不受大腦控制地開始胡言亂語:“那你還真挺看得起我的,程神。你的輝煌實在是太輝煌了,你走的路我要是同行,就變成你開着車在前面飛馳我被拴着繩子在後面跑……”

“瞎說什麽。”對方附在他脖子後面的手變拍為捏,輕輕在他後頸捏了一下,像是在安撫某只小動物,“你想走的路,我肯定陪着你走。”

從前如此,今後如此。

運動會進行得很快,一個上午就結束了。

簡澤安回到家已經是中午,午飯已經做好了,就等他回來。父母都在家,哥哥因為公司最近在忙一個項目,加班加點,大周六的也沒在家。

何姨給簡澤安盛了碗飯:“今天有大閘蟹,今早空運到咱們市的,鮮得很,澤安少爺多吃兩只。”

“謝謝何姨。您也別忙活了,坐下吃。”

簡家三口和何姨坐在一起吃午飯。

簡爸爸道:“運動會怎麽樣啊?”

“挺好的,我們班同學別的不行,體育還是很可以的,拿了兩個第一,還有一個第二名,一個第三名。”

“那真挺厲害。”簡爸爸點頭,“你們班體育生就有四五個吧?”

“嗯,不過他們不是每個人都參賽了,有個體育生是練游泳的,她就沒參加比賽。”

聊了幾句運動會的事兒,簡媽媽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你稍微吃快一點,一點半家教老師就來了。”

上周簡澤安跟家裏說了找家教的事情,很快就找好了,請了三科老師,給他補語文、數學和物理這三門最弱的科目。今天是約了數學老師上門,第一次上課。

“這位秦老師是好不容易請來的,以前是一中的金牌教師,有十五年教學經驗,前年從學校辭職出來當家教,這十幾年在學校帶出來過三十幾個Top2的學生,他教過的學生數學拿滿分的有十六七個。出來搞培訓之後,去年還有個他輔導過的學生考上P大的,其他好學校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簡媽媽念叨着即将到來的老師的輝煌履歷,警告式地看了簡澤安一眼:“這次是你主動要請家教的,我跟你爸還有你哥費了好大勁、請人了解了很久才請來的老師,你再像初中那會兒跟家教老師頂牛不好好學,你以後說什麽我都不管了,再要我給你請老師就是做夢!”

她語氣有點兇,簡爸爸又舍不得小兒子被這麽訓,打圓場:

“行了行了,澤安這不是知道上進了嗎?而且咱們家也不求他考什麽P大T大,大不了到公司當個文員拿分紅也能過日子……”

他不說還好,一說簡媽媽就有點火大,在桌子下自以為簡澤安看不到似的捅了簡爸爸一下:“說什麽呢?有你這麽教育孩子的嗎?”

又轉向簡澤安,表情嚴厲:“別聽你爸的。咱們家我說了算。你要是自己立不起來,我跟你爸絕不會養你!你哥說了也不算!不然錢到了你手裏那就等着被人坑走吧。不管好賴,你總得上個大學能自己安身立命,要不然,以後家裏的全都留給你哥,我把你扔出去搬磚,什麽時候改好了什麽時候讓你回家!”

簡媽媽挺兇。

簡爸爸聽得咋舌,不住給簡澤安使眼色怕他犯拗在餐桌上給簡媽媽吵起來。

簡澤安才不會。

別說他做過了夢知道确實得自己立起來才能不管發生什麽都能活得好,就說以前他也最多是一耳朵進一耳朵出,不會跟媽媽犟。

其實簡媽媽也就是這麽說說,實際還是寵他的,最多唠叨一下,一根指頭都舍不得動他,要不然簡澤安也不會這麽多年倒數的成績還能活得那麽滋潤。

“我知道。”少年把嘴裏的蟹肉咽下去,乖巧地對媽媽笑,“我知道您是為我好,我現在知道要好好學習了,您放心吧。”

簡媽媽那點火氣倏地一下子就熄了。

她小兒子長得實在好,白白嫩嫩,看上去可乖巧,笑起來一個小酒窩像是盛了蜜糖。她怎麽看怎麽覺得兒子特別好,再加上小時候簡澤安體弱多病時期讓家裏人培養出的憐惜,對方一賣乖她就怎麽也嚴厲不起來了。

“你知道就好。”簡媽`媽`色厲內荏地維持着嚴肅的語氣,到底只說了一句就冷不下去,只好叫兒子趕緊吃,早點準備下午家教上課。

簡澤安于是加快速度解決了午飯,然後沒等多一會兒老師就來了。

秦老師事先稍微了解過這個學生的成績和此前的學習情況,在腦海中勾勒出來的就是個不好好學習、成績不佳的憊懶富二代。

他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還想過如果這孩子厭學、态度敷衍應該怎麽讓他能配合教學。

沒想到,來了之後看到的就是個态度很好、主動告訴他最近學習進度和困惑點的男生,笑起來眼睛裏都帶着尊重,再一細問,對方對自己的弱勢題型以及需求非常明确。

秦老師大為驚訝:

這樣的學生是最好教的。

很多時候解決問題不是難點,發現問題才是。秦老師為了對得起簡家的高薪,準備了好幾套試題,準備先了解一下簡澤安比較擅長的題型和不擅長的,好從中發現他做題的主要問題。

萬萬沒想到,這個學生居然對自己的問題非常清楚。

按理說不應該啊。一般來說成績差的同學都對自己的薄弱點和關鍵問題并不清楚,很多時候還會自認為是“粗心”、“馬虎”犯了錯,喜歡說“上課老師講我都懂,但是自己一做就廢”。

這種泛化的表述背後是千奇百怪的弱點。

可簡澤安和他預計的完全不同。

秦老師沒忍住,開口問:“你對自己的這些問題的認識,都是自己想的嗎?”

面前的男生搖搖頭:“不是,是我發小看過我做題的情況幫我一點點總結的。”

“哦?”秦老師來了興趣,“那他應該很了解你,而且成績很不錯吧?我看這個錯題類型整理得非常到位、細致,說明他自己對于出題題型的把握甚至老師們喜歡設置的陷阱都很清楚。”

簡澤安重重點頭:“對,他特別厲害。他一直都的第一名,領先第二名二十多分的那種!而且他競賽也特別特別厲害,IMO拿了金牌,物競也拿了國一!”

“你說的是程子琛?”秦老師一聽就只能想到一個人,有些意外,“他給你總結的錯題和需要改進的點?那難怪了。”

“您知道他啊。也是……子琛誰不知道呢。”簡澤安感嘆,一臉理所當然,表情還有點小驕傲,嘴角一顆虎牙都露了出來。

秦老師看着他的表情不禁微笑起來:“看得出你和他關系很好。”

而且臉上一點嫉妒都沒有,反而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這真的很好。秦老師覺得,自己已經開始喜歡這個本來以為會是個棘手刺頭的學生了。

成績差不要緊,只要你能認識到學習的重要性,并且意識到自己和學得好的同學的差距在哪兒。

很多人的問題在于抵觸,在于逃避,在于不虛心反而對好學生又酸又不肯正視別人的優勢。

這未必是學生自己的問題,可能也有一些家長和老師千篇一律的“你看看人家”的說道,以及“唯成績論”的一刀切。

但不管怎麽說,想要提升,總得先擺正心态。

秦老師欣慰地看了眼對面的男生,拿起筆:“那好,既然你對自己的問題有所了解了,我們就來制定一下從現在開始的補習計劃。你自己這裏也寫出來,你最關鍵的問題是部分高一基礎知識沒有好好學,基礎薄弱,那我們首先就要規劃着怎麽把過去欠下的賬補上來……”

老師的聲音溫和,循循善誘。簡澤安這段時間都在補習,也已經習慣了,集中注意力聽着老師講。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的補習時間就過去了。

秦老師看了一眼表,對剛才講的內容作了個收尾,然後給簡澤安布置了一下這一周需要他自己用功的內容,然後站起了身。

“好的,我會做完的。謝謝老師。”簡澤安也立刻站起來,笑着給老師打開書房的門。

外頭簡媽媽聽到動靜,走了過來:“下課了?”

“對,已經下課了。”秦老師對簡媽媽笑笑,非常贊許地看了一眼簡澤安,“您家孩子學習态度非常好,而且一點就通。雖然基礎弱了一點,但是有這個勁頭,只有堅持下去,我覺得成績提升是沒有問題的。”

簡媽媽眼睛都亮了。

雖然這段時間知道小兒子在跟程子琛補課,可畢竟是兩個孩子自己在折騰,哪怕程子琛是學神,在家長們眼裏也還是未成年人,或許天賦絕倫,卻未必擅長教其他人。

現在經驗豐富的金牌教師也這麽說,簡媽媽頓時覺得信心百倍。

于是一疊聲地感謝了老師,又想留老師吃吃水果。

秦老師擺擺手:“您不用這麽客氣,應該的。簡澤安同學真的很聰明,态度也端正,教他我也覺得很愉快。”

于是直到簡媽媽把秦老師送出門又回來,都還是笑容滿面的。

也因為簡媽媽的愉快,簡澤安整個周末都是在她亮閃閃的、含着無限希望的眼神當中度過的,叫他簡直有點受寵若驚,同時也覺得為了維護住這樣的目光,還要更努力學習才對。

作者有話要說:  入V啦,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紅包奉上,愛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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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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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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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