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啃下了硬骨頭4班, 後面的15班就像是來送分的經驗寶寶,輕輕松松。
11班以小組賽兩戰全勝的成績直接晉級四強。
四強的比賽,就要等到下周再打。
周五放學, 夏何然走到簡澤安的位置跟前:“走嗎?”
“等我收拾書包。”簡澤安給他比了個手勢。
林霄就坐在簡澤安隔一條過道的位置,聞言扭頭:“你們放學是有什麽活動嗎?”
“不算活動,就是去吃個飯。”夏何然道。
林霄的目光在他倆身上打了個轉:“你們關系現在挺好啊。”
夏何然直接點頭,還說:“主要是澤安人好。”
簡澤安被他一臉真誠地誇, 誇得有點臊得慌:“……別搞得跟感動華國似的。”
“你們打算去吃什麽啊?”
林霄沉了個懶腰, 然後趴在桌子上,下巴抵在桌面, 眼睛從胳膊上方半眯着看向簡澤安, 像是某種貓科的大型猛獸。
簡澤安把周末作業記下來,随口回答:“吃烤串去。”
“加我一個怎麽樣?好久沒吃了。剛好正愁放學不知道幹嘛。”
斜前方跟林霄平時玩得也挺好的杜飛池正刷手機,聽了個只言片語興致勃勃回頭:“霄哥你不知道幹嗎啊?今兒我跟八班張鋼約了去游戲城, 一起啊?”
結果卻對上林霄有些過于銳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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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像他不是提了個好建議, 而是壞了對方什麽好事似的。
他不明所以,卻本能地一個激靈噤聲了。
夏何然瞥一眼杜飛池,笑道:“霄哥現在有事做了。”
“沒有。”林霄睜眼說瞎話, “游戲城那種地方鬧哄哄的,吵得我腦仁疼。”
杜飛池剛才被吓了一跳, 不明所以,豎着一只耳朵聽, 這會兒聽他這話, 一臉古怪。
霄哥嫌鬧?
最開始帶着一群人去游戲城玩的就是他啊。而且關鍵是游戲城裏不止有游戲機,也有滑冰、輪滑、攀岩……的場地。
嫌鬧就不去玩游戲機呗。
可剛才他被林霄瞪了,這會兒也不敢貿然開口,只閉着嘴悄悄在V信群裏吐槽。
簡澤安聽林霄的意思是挺想和他們一起吃。
這卻不成。
“改天吧, 你想吃改天咱倆去吃,我請你。我跟夏何然早就約好了。”
——今天是夏何然請客,再加一個林霄,費用肯定更高了。
如果臨時說不讓夏何然請,但早就說好是答謝,簡澤安也答應了,現在因為加上林霄說是AA或者自己請,意思太明顯。
夏何然大約是不願意被別人憐憫的吧。
林霄目光湧動一瞬,到底垂眼淡淡一笑:“行吧。那咱倆改天。”
“哎,好啊。下周見。”簡澤安記完作業,把本子塞進書包,書包甩上肩頭,起身,拍了拍趴在桌上的林霄的肩膀,道別。
他一路往班門走,好幾個同學跟他拜拜,他也笑着一一應了,可見人緣很好。
林霄目光一路追着少年,看着那身肥大校服都掩不住的鮮活背影,無聲彎了下嘴唇,旋即又緊抿成一條直線。
“霄哥啊……”
林霄眼皮擡了擡,看向杜飛池。
“你是不是因為安哥跟夏何然最近關系太好了……”對面的男生吞吞吐吐,臉上表情若有所思。
林霄沒說話,看起來還是懶散地趴在桌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後背的肌肉已經悄然緊繃。
“……擔心自己最好的哥們兒和別人玩了?”
林霄蓄力的肌肉一瞬間松弛下來。
他暗暗松了口氣,卻又為自己松得這口氣自嘲地輕嗤了一聲。
杜飛池大約誤解了他這個表情:“哎,是是是,我瞎說的。霄哥怎麽會婆婆媽媽擔心這種小事……不過我就是想說,安哥不會的,他跟咱們什麽交情,跟那轉學生又才多久的交情,你說是不是?安哥跟咱打籃球、打游戲、唱K撸串的,尤其跟霄哥你。那個夏何然連個籃球都沒看他打過,瘦瘦弱弱一看就不是能跟安哥玩得來的樣子……”
林霄依然趴在桌子上,眼皮都沒動一下:“是嗎?澤安最近,可沒怎麽一起出去玩。”
“安哥那不是最近想好好學習嗎?”杜飛池想都沒想就道,琢磨了一下,表情還有點佩服,“我其實也知道該學習,但是管不住自己就總想去玩。安哥是這個。”
他比了個大拇指。
“他還真能清心寡欲修身養性好好學習。叫他多少次了,永遠是‘補習’,也不知道他怎麽忍得了。”
杜飛池說着說着,話題就跑偏了,念念叨叨開始說自己多少次下定決心好好學習,然後堅持一天就放棄的事情。
林霄也沒攔着,聽着他唐僧念經。
……有人在這兒說話挺好的。
有點聲音,多少占他一點思緒。
若是沒人跟他說話,他只怕又要無可避免地去想……一些不該想的事情。
林霄把臉埋進雙臂之間,免得不小心露出什麽別的神色,叫杜飛池看見。
最好的哥們兒。
……是啊,最好的哥們兒。
林霄想起以前學過的詩,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不一樣,但是那種因為靠近而不敢更靠近的心情,卻是相通的。
恰恰因為是最好的哥們,反而讓他什麽也不敢說。
怕他不懂,更怕他懂了。
至少現在這樣,維持現狀,還是他最好的哥們。
真是膽小鬼啊,林霄。
男生自嘲地“嗤”了一聲,緩緩坐直身體,把埋在桌上的臉擡起來,毫無異色。
又是那個好友遍布全年級、男生裏“威望”屬性max的霄哥。
簡澤安跟夏何然走出學校,走過兩個路口,穿過一條小巷,便看到一間不大的門臉。
過年時貼上去的春聯還沒有揭掉,因為雨水澆洗,紅色半褪,露出斑駁的色塊。
門敞着,幾條透明的塑料簾子在微風裏輕微地晃蕩。隔着透亮的窗戶能看到小店裏面擺着七八張方桌,一桌也就僅夠四個人坐下。
店外外頭白色塑料桌靠着馬路牙子擺放,還是下午就已經坐了一半。有學生,有附近做工的工人,還有穿着套裝、淑女地并攏雙腿埋頭苦吃的OL小姐姐。
嗆辣的味道混合着紅油的香氣彌散在空中。一點點微苦的麥子味道,是本地特有的大麥酒。
一走近,就有種撲面而來的市井氣息。
“這家店的蘸料是一絕。”簡澤安拍着胸脯跟夏何然保證,“別看門臉不大好像檔次不高,但真的特別好吃。”
夏何然笑:“不用給我省錢。請你的錢我還是有的。”
“真不是要省錢。”簡澤安急了,拼命要證明,于是拽着夏何然胳膊,挑開門簾走進去,對門口收銀臺那兒頭也不擡說着“歡迎光臨”的老板娘一笑。
“阿姨!是我來啦。”
收銀的老板娘聞聲擡頭,立刻露出看到熟人才會有的親近笑容:
“是小簡呀。哎呀,好幾周沒來了!”
又看一眼夏何然:
“這個小帥哥也是你同學?以前沒見過。小林他們呢?”
“他們今兒沒來。這是這學期開學才轉到我們班的轉學生,我跟他說,學校附近有一家特別好吃的串串,他不相信能有多好吃,我就專門帶他來嘗嘗。”
兩句話說得老板娘滿面堆笑:
“小簡都會給我家拉生意了?——小同學,裏面坐還是外面坐呀?”
那種帶着點自來熟的熱情親切叫夏何然反而生出局促來。
他習慣的這個年紀的女性,不是家裏母親那樣柔弱而憔悴的,就是校長或者物理老師那樣幹練中帶有嚴厲的。
老板娘那股熱情勁兒,叫夏何然略略不好意思:“都行。”
“就坐裏頭窗戶邊上吧,光線好。”簡澤安笑呵呵地插言。
“哎。好!裏面坐。”
簡澤安領着夏何然熟門熟路找地方坐下,把桌上菜單推給他:“你看看你要吃什麽——你能吃辣嗎?不過你身上還有傷,不然吃清淡點?”
“傷口早就好了,沒事的。也就腳腕還沒好全,但也不影響。”夏何然擡眸一笑。窗外陽光璨璨,透過玻璃打在他半邊側臉上,連臉頰上細小的茸毛都渲染出薄薄金光,俊俏得不像話。
簡澤安眨眨眼,心裏感嘆不愧是小說主角,看這長相就知道。
“他們家蘸料一絕,分量也足。啊對了,還有酸梅湯特別好喝。如果你想吃主食,那我推薦他家拌面,特別好吃。”
簡澤安興致勃勃給夏何然推薦了好幾樣,對面的男生一面聽一面點頭:“好,那就都要。”
簡澤安招呼服務員過來點菜。
點完,很快服務員就給上了酸梅湯。
夏何然端起酸梅湯壺在兩只玻璃杯裏倒上,推了一杯給簡澤安。
正是熱的時候,簡澤安一氣喝了半杯,看夏何然也喝了一大口,問他:“怎麽樣?”
“好喝,涼快。”
夏何然對他笑,又說:“今天我收到銀行短信,我的卡上被打進來三百塊錢,是章仝飛家裏打的醫藥費。”
“挺好。對付這種橫的,就得強硬。”簡澤安聽了很開心。
羊肉串上桌,簡澤安往夏何然那裏推了推:“來一根?”
“嗯。”夏何然嘗了一口,立刻滿足地眯起眼,“非常入味。”
“是吧?我就說他們家你吃了就知道,很過瘾的。”
簡澤安說着來了興致,又開始給夏何然科普這家看似不起眼的點背後的名堂。
老板娘往上數幾代,高祖爺爺據說是宮裏的禦廚之一,後來得罪了大太監被趕出宮,回到老家隐姓埋名開個小客棧。膳食房裏每個禦廚都只管那幾道菜,所以這位禦廚也就是在蘸料上出類拔萃,旁的并不算精通,他也就把蘸料的方子代代傳下來,現在傳到了老板娘手裏。
夏何然聽着聽着,嘴角的笑都沒忍住。
這故事一聽就不靠譜。
哪座城市哪個有點名氣的館子不給自己整個傳說出來?
夏何然原先在W市,也沒少聽校門口賣包子的老大爺吹自己爺爺是張·學·良家裏廚師。
偏自己對面這傻孩子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
他本想出言質疑,可看見滟滟陽光下少年說得眉飛色舞的模樣,又收了聲,只覺得對方這“你不知道身邊有多卧虎藏龍”、“這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訴”的勁兒特別可愛。
于是只含笑聽着,還時不時捧場地點點頭。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敞開肚皮吃了一桶,各一碗面加上滿滿一把的烤串,最後一結賬,攏共不到100。
便宜好吃。
簡澤安摸摸微鼓的腹部,心滿意足,一面扭頭跟後面的夏何然說話,一面挑簾子往小店外面走。
——然後就跟外面往裏進的人撞了個正着。
“哎喲。”
簡澤安捂着腦門揉了兩把,想着是自己沒好好看路,本能地說了聲“真不好意思”。
然而一擡頭他卻愣了:“章仝飛?”
再一看,章仝飛身後跟着的,不是劉子強又是誰?
簡澤安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往旁邊站了站擋住身後的夏何然。
然而章仝飛卻已經看見了,臉上綻出一抹惡意的笑:“11班的?夏何然是不是?——這可真是巧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困灰了跟天使佳兩位小天使對本文的支持贊助~麽麽啾
困灰了扔了1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20-09-08 18: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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