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場架打下來, 哪怕是贏了,到底灰頭土臉。
簡澤安其實身上挺疼。
到底第一次打架,哪怕後來掌握訣竅也多少被打中幾回。
只是看夏何然面色如常的模樣, 他生出不服輸的勁兒,也努力保持和平時一樣的姿态,跟夏何然道了別,叫家裏司機來接。
等司機過來的功夫他拼拿着手機打開鏡子照自己的臉。
——着實灰頭土臉。
簡澤安身上沒帶紙巾, 只好把長袖校服脫下來, 用幹淨的裏側把臉擦了兩把。
原本想把長袖校服脫了去,省得校服上灰塵叫家裏人察覺異樣。可脫了衣服才發現自己胳膊上有磕碰出來的青紫痕跡, 這要是被看見, 更說不清楚了。
只好又把校服穿回去,拼命撣着上頭黑痕,可惜撣不幹淨。
……沒辦法, 只能說是體育課弄得了。
司機來接他, 看他這樣,果然看出不對,驚訝了:“澤安少爺, 你這是怎麽了?”
“上體育課……跳遠來着,一身的沙子。”
簡澤安用了夏何然的借口。
司機果然也沒多想, 直接載着他回家了。
簡澤安把家門打開,進了玄關一面換鞋一面揚聲道:“爸!媽!哥哥!何姨!我回來了。”
“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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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媽媽嗔怪的聲音響起。
“你也不看看家裏有誰你就嚷嚷。”
“啊?有客人嗎?”
簡澤安一聽有點不好意思, 擡頭往客廳看卻驚住了, 只見父母都坐在沙發上,而他們對面另一張沙發上卻也是個熟人:“子琛,你怎麽在我家?”
——沙發上端坐着的少年,不是程子琛又是誰?
“我爺爺下周過壽, 來給叔叔阿姨還有澤平哥送請柬。”
程子琛從沙發上起身,走到玄關,伸手要接簡澤安的書包。
一看之下卻皺起眉:“你遇到什麽事了?”
這會兒簡媽媽也走過來了,同樣看見簡澤安灰頭土臉的模樣,也是驚愕不已:“怎麽搞成這樣?”
簡澤安有點心虛地摸摸鼻子,嘴裏還是按照原計劃說:“上體育課,在沙坑裏跳遠,然後跟同學打鬧,就這樣了。”
“多大的人了還胡鬧。”簡媽媽拍了一下他頭,立刻把手收回來,“摸得我一手土!”
看看旁邊長身玉立的程子琛,再看自家這個泥猴,要不是顧忌簡澤安的面子,她真想叫這糟心兒子跟別人好好學學。
“行了,快回屋把衣服換了,洗把臉,然後出來跟子琛說話。”
“哎,知道了!”簡澤安應着,一面好奇地看向程子琛,“對啊,程爺爺要過壽了。但是你怎麽專門跑一趟,把請柬交給我我帶回來不就行了?”
程子琛垂眸望着他,眉心微擰,不知在想些什麽。聞言卻還是回答:“請柬是請叔叔阿姨、澤平哥還有你一家一起去,還有一份請柬是給簡爺爺的——如果簡爺爺方便的話。我也是代表家裏人過來的,在學校随便交給你,太不正式了。”
這話聽得簡媽媽不由欣賞地看了他一眼。
程家這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愈發出類拔萃了。
難得的是不光成績好,待人接物上也周到。
明明以簡程兩家關系,就算他只把請柬給了簡澤安,也沒什麽可說道的。但因為涉及長輩,卻還是事先打了招呼鄭重地專程上門來送請柬。
做足了尊重的态度。
“子琛你坐,吃點水果,澤安還要收拾一會兒呢。晚上留下來吃飯吧。”
簡媽媽拉着程子琛往沙發走。
“太打擾了……”
“你跟叔叔阿姨客氣什麽?澤安這段時間賴着你給他補習,你還這麽客氣阿姨要不好意思了。”
簡爸爸也從一邊茶幾上拿了茶壺,給桌上三只杯子都添了茶:“坐坐坐,再說會兒話。”
他們都這樣說,程子琛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簡澤安松了口氣,慶幸自己蒙混過關,一溜煙跑回自己房間沖澡換衣服去了。
他家這個房子在市中心很緊俏的位置,寸土寸金。但簡家這房子還是有三百多平,一層兩戶,南北通透,采光非常好。
為了上班上學方便,平時簡家幾人是住在這裏的,周末偶爾會去城郊別墅休閑。別墅那頭,一般是簡爺爺在住——簡奶奶去得早。
不過簡爺爺也是閑不住的性子,隔三差五去別的地方轉悠轉悠,還喜歡回老家。
這會兒已經在老家呆了兩個月,說是本月回來,具體時間也說不好。
簡澤安把髒兮兮的衣服一脫,去房間自帶的洗手間沖了個澡,把灰塵都洗涮幹淨。
只是擦澡時候碰到身上不知是劉子強還是章仝飛打出來的淤青,還是疼得一陣龇牙咧嘴。
浴室裏有大鏡子,簡澤安對着鏡子前後照了,倒是沒有破皮。只不過後背、左臂還有小腿各有一片青紫。
……該塗點活血化瘀的藥。
簡澤安記得家裏有醫藥箱,不過一般是何姨收着。自己要是問她要,少不得被盤問一番到底怎麽了,而且必然要看他傷處。
一個不小心自己就要被戳穿。
他琢磨着是等晚上家裏人睡下自己去翻醫藥箱,還是明天周六去藥店自己買。
他思索着這問題洗幹淨了澡,拿浴巾草草擦幹身體,然後随便套上寬大的長袖T恤和休閑褲,就從洗手間回了卧室。
正用毛巾胡亂擦着頭發,房間門被敲響了。
簡澤安心裏一緊張,又低頭看看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四肢,确保什麽痕跡也露不出來,這才應了:“進來!”
門打開。
竟然是程子琛。
簡澤安還以為會是父母呢。
“你怎麽到我屋來了?我爸媽看見你不得拉着你從學校成績聊到國際局勢啊?”
程子琛卻沒回答,打量他一下,道:“穿這麽多,不熱嗎?”
“哪裏熱了?都很寬松。”
程子琛抿住了嘴唇,半晌沒說話。
簡澤安不知怎的,心裏有點七上八下的。
程子琛定定看着他,忽然開口道:“傷哪裏了?”
“傷……”簡澤安下意識說了一個字,立刻反應過來不對,一臉無辜地看過去,“你說什麽啊?”
程子琛面色陡沉。
他上前一步,簡澤安正慌亂,本能後退,結果腿被身後的床擋住,一下子坐在了床邊。
兩人原本身高就有差距,此時一站一坐,更顯得簡澤安氣勢矮了一頭。
“你們班今天沒有體育課。”
程子琛居高臨下看着他,只說了這一句。
簡澤安立刻張口結舌。
他沒想到程子琛居然會知道他們班課表。
——很顯然,簡澤安說身上髒亂是因為體育課弄得,是在撒謊。
“我……那個,就是和白火他們鬧着玩摔了兩跤,弄髒了衣服。這不好意思跟我媽說……”
簡澤安絞盡腦汁。
然而程子琛卻只是揚起了眉毛:“袖子挽起來,我看看。”
他語氣不容置疑,其中還蘊藏着一絲沉凝。那氣場讓簡澤安一時都有些動彈不得,只茫然仰頭張大着眼睛看他。
程子琛拿他這無辜的模樣一向沒有辦法。
看他這樣,也不知是犯拗還是裝傻。
程子琛嘆了口氣,伸手,捉住坐在床上的少年一只手臂,将寬大的袖子挽上去。
白生生的,像是洗剝幹淨的藕。
簡澤安松了口氣:還好是右手。
他努力裝作若無其事:“你看,什麽事都沒有。”
程子琛沒說話,又捉住了他另一條胳膊。
簡澤安一僵,但是沒逃過。
袖子被挽上去,露出小臂一塊嬰兒巴掌大的青色瘀痕。
因為那手臂膚色太白,更顯出三分觸目驚心。
握着他手腕的手一緊。
“怎麽回事?”程子琛的聲音很沉,還有些冷厲。
簡澤安轉轉眼珠子,不知道怎麽說。
……說打架好像太損傷自己形象,顯得好像自己學壞了,程子琛要是跟自己父母說了怎麽辦?要知道自己這一遭可完全是正當防衛。但是找別的借口……程子琛這麽敏銳,糊弄得過去嗎?
他不吱聲,程子琛卻愈發腦補開來。
他攥着手裏人的手腕,俊逸眉眼竟迸出幾分凜然:
“被人搶·劫了?還是學校裏那幾個搞校園暴力的還不老實?是誰?幾個人?都傷哪兒了?”
他一疊聲問出來。
簡澤安都有些驚訝。
程子琛一貫冷靜自持,簡爺爺還曾贊這小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有大将之風”。
簡澤安幾乎沒聽過他語速這樣快的時候。
他錯愕中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人已拉着他要讓他起身:“去醫院!是哪裏發生的事情?在學校裏還是校外?如果要監控最好動作迅速……”
“停停停!”
簡澤安忙不疊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拉住程子琛衣擺:“哎——你聽我說,沒什麽大事!”
“澤安,遇到麻煩跟我還有叔叔阿姨說,不能自己瞞着。越是退讓,壞人越會得寸進尺。”
簡澤安再想不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勸說,簡直哭笑不得:
“什麽啊!子琛你覺得我是那種被欺負了還不敢說的人嗎?”
程子琛一頓,方才那股陡然主宰了他情緒的緊張憂慮消散些許,平素的觀察能力回來,他才注意到發小臉上的哭笑不得。
沒有什麽隐忍、恐懼或者瑟瑟的負面情緒。
他一顆心落下一半,無奈地長出一口氣,松了手。
“你抓得我腕子生疼。”坐在床上的少年還抱怨了一聲,舉起手腕給他看那一圈情急之下抓出來的紅痕。
簡澤安揉揉手腕,又對他擺手:“我前兩天才幫夏何然想辦法收拾了章仝飛,我怎麽可能是委曲求全的性格。你想得也太多了。”
……不是想得太多。
程子琛看着他眉眼間笑意,心底輕輕一嘆。
只是關心則亂。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今天終于讓程神出來了。再不出來我覺得你們都要站邪·教了……
順帶說一下番外的問題,番外主要應該會是小簡跟程神以後的撒糖生活。畢竟正文應該到考上大學就會結束的。希望有小簡跟其他人cp的支線……呃,看情況吧?畢竟本文正攻很明顯啦,我也不是特別想拆自己的cp呀。大家到時候真的想看,可能寫一兩章if線?(說不定到時候你們都愛上程神然後不要別人了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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