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簡澤安找到林霄的時候, 後者正跟白火、洪創磊還有其他幾個11班男生在一塊,聚在高二年級樓道盡頭的水房。
“艹!什麽煞筆玩意兒!”白火罵得很兇,“TNND他是自帶監控攝像頭是怎麽的, 還是警·察·學院畢業的會探案啊?xx的沒有證據的事兒憑什麽就說是霄哥打碎的?”
“平時跟他申請個事情他推三阻四磨磨蹭蹭的,給處分給的倒是痛快。”洪創磊捏着手裏的空飲料瓶子, 捏得咯吱咯吱響,“還特麽‘給你個教訓以後學會承認錯誤’,啊呸, 教訓就是當了年級組長了不起啊颠倒黑白一把好手!”
“行了。”林霄靠着水房外側窗戶的欄杆,神色有些森冷,“罵這種玩意兒純屬惹自己生氣,屁用不頂。反正就是個通報批評, 不計入檔案,随它去吧。”
“這怎麽行?這關鍵是還敗壞了霄哥你名譽啊。”杜飛池拿着手機, “我都看見論壇上好幾個帖子說這事兒了,裏面很多人說得很難聽,甚至還造謠說霄哥你以前欺負別人什麽的。艹,我明明跟版主申請了好幾次删帖, 就是沒人搭理。”
“愛說說。”
林霄冷笑,
“沒哪個孫子敢說到我面前的。要真有腦子進水的, 我不介意幫他醒醒腦,其他人……算了吧, 嚼兩句舌頭我又不會掉塊肉。”
他這顯然說的是氣話, 看來被年級組長氣得不輕。
簡澤安就是這會兒走進水房的。他伸手扣了扣半開的水房門, 裏頭五個男生都朝他看過來。
平時他們肯定是會用各種方式打招呼的,比如拍拍肩什麽的,但今天是沒興致了, 林霄對他點了點頭,白火叫了聲“安哥”,其他人都沒什麽反應。
簡澤安知道按照夢境,中午俞越就會直接找上副校長解決問題。但他經歷了好多次夢境和現實不符的事情,多少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
可這些又不能和林霄他們說。
他只能道:“年級組長怎麽就判定了是你打破的玻璃?能找監控嗎?”
“那位置沒監控,特麽的他就是靠他所謂的狗屁邏輯推理。”
林霄俊朗的眉眼間此時盡是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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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以為靠單個目擊證人證明罪行這種偏聽偏信的行為已經是腦殘界的頂流了,現在才知道沒有目擊證人靠自己腦補也能直接把罪名敲定。這真是腦殘界的一山更比以上高,強中自有強中手。哦,對了,他覺得他理由還挺充分的——‘不是你們這種成績不好天天瞎混打球的體育生,還能是誰’。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身為體育生也是定罪的理由。”
簡澤安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能說什麽,半晌道:“他三觀有問題。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跟判斷,通報批評也是他出的,說不定學校會有別的意見,可能會有轉機。”
林霄嗤笑,搖了搖頭,起身往水房外走:“轉什麽轉?難道我還能找校長嗎?就算找校長,校長她搭理我嗎?就這樣吧——”
看身後洪創磊似乎要跟上了,林霄背着身擺了擺手:
“別管我,我一個人下去走走。”
他走遠了。
洪創磊停住腳步,沒跟上去,返身一拳狠狠打在水房門上:“艹!”
“你小子疼不疼啊你。”杜飛池看見他打紅了的拳頭,皺眉。
“氣得顧不上疼。”洪創磊咬着牙道,“霄哥招誰惹誰了被這種傻【哔——】污蔑侮辱?”
“咱這年級組長——張漢明,高一開始管咱們年級的行政,才一年多,光我經歷和聽說的他鬧出來的騷操作都有七八起。”
簡澤安從垂下眼道,
“我在想,不應該繼續讓這種人折騰學生了。”
杜飛池敏銳地看向他:“你想做什麽?”
“把他搞下去。”
簡澤安直接回答。
一時間水房裏幾個男生全都看向了他,臉上無不顯露出愕然。
“這個想法也太剛了。”洪創磊咽了口唾沫,“雖然我也想幫霄哥出出氣,但能想到的也就是跟那幫造謠的人對嗆。你這個……夠高端!”
他給簡澤安比了個大拇指。
“擦,這個刺激。安哥不愧是安哥。對啊,跟那些人雲亦雲的同學打嘴仗算什麽啊,萬惡之源是年級組長啊,要搞就搞他!”
白火熱血沸騰,握着拳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杜飛池卻露出猶豫的表情:
“不是,安哥,我知道你想幫霄哥,大家都想,可是,咱們也得實際一點啊。張漢明是三中十幾年的資深教師,有正式編制,不可能被開除。我們就只是學生而已,怎麽搞他?而且年級組長又沒有犯原則性錯誤,我們就算去找校長也說不出來什麽,說不定校長也跟他一個思路,‘推測’是霄哥打碎玻璃然後反咬年級組長一口。”
他這一盆冷水潑下來,白火跟洪創磊興奮的表情都灰下去了。
“我知道不容易。”簡澤安的表情卻沒什麽變化,眼神堅定,“但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他鬧出來的幺蛾子又不是這一場,我們如果多找一些同學一起反映問題,未必就沒有作用。”
簡澤安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網頁,念自己剛才查好的內容:
“根據《教師法》第三十七條,教師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由所在學校、其他教育機構或者教育行政部門給予行政處分或者解聘。第三條就是‘品行不良、侮辱學生,影響惡劣的’。這一條适用的範圍還是挺廣的。要是只有我們舉·報他可能不痛不癢,但如果一群同學都反應張漢明多次有問題呢?如果造成了惡劣影響,那學校也不會坐視不理吧?”
白火目瞪口呆:“安哥你、你還事先查了?”
“當然要查,不然怎麽知道有沒有希望?”簡澤安理所當然道,“所以我也是想問問你們,還知不知道張漢明搞過的事情?還有哪些其他苦主沒有?我們要不要寫個聯名舉·報信給校長?”
杜飛池吞了口口水:
“知道是知道,但我還是覺得這個事情不靠譜……除非我們能搞出一兩百號人一起聯名,否則校長根本不會在意吧?甚至說不定還會批評教育我們?”
簡澤安膽氣還是挺足的。
畢竟他可是幫着夏何然成功争取到了給劉子強跟章仝飛的處分。
雖然最後一擊必殺的還是程子琛的主意,但至少那件事情的成功讓他比較有底氣。
“我們跟校長沒怎麽打過交道,确實不知道她會不會包·庇,但是就算她真的包·庇,我們還可以把這件事情往家長群裏面發,引起足夠的反響。甚至再不行,還能到V博上找大V——當然這個是下下策,會激化我們跟學校的矛盾。但要是學校置之不理,這也是可選擇的一種可能。”
簡澤安聳聳肩:
“反正我是打算開始聯系其他班因為這個年級組長遭到不公正對待的同學。真出事了我擔着。你們要是不敢到時候在聯名信上簽名,那就跟我說說還有誰被張漢明折騰過吧。”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其他幾個男生面面相觑,最後洪創磊率先一咬牙:
“艹,不就是聯個名嗎?老子又不是慫貨!幹了幹了!”
“我也加入。不能就這麽讓霄哥被潑髒水!”白火也響應道。
另一個男生周哲不太愛說話,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聽其他人講,但這會兒也點點頭:“我也來。”
杜飛池左看看又看看:“你們怎麽都……我也加入吧。”
“你不願意加入也沒關系。”簡澤安看着他,“這跟慫不慫沒關系,不要因為他們加入就加入。”
“不是,我沒有。”杜飛池搖頭,“我剛才說那些是覺得這事兒不太可能成功,不是不想加入。其實現在我也覺得成功概率不大,但就像你說的,試試呗,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呢?”
他伸手搭了一下簡澤安的肩膀:“我加入。我知道9班有個女生,之前是4班的,這一年成績掉得特別厲害,我聽說我女朋友說過,好像她這一年有比較嚴重的失眠問題,情緒也非常糟糕,她懷疑自己有抑郁症,但家裏人不信,所以跟家裏人鬧了很大矛盾。聽說源頭就是因為張漢明當年抓她談戀愛的時候說過很難聽的話,後來又跟她家長說她無病呻·吟什麽的。我回去聯系一下她。”
幾個人商量好了,就各自回了班。
中午的時候,幾個人——包括林霄一起去食堂吃飯。簡澤安還在想着怎麽能讓林霄開心一點。
沒想到幾個人路過樓梯口的時候發現公告欄裏那張通報批評居然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A4紙,标題兩個字:
“說明”。
幾個人一目十行地瞄了一眼,上頭說醫務室玻璃破碎事件存在其他可能性,不能确定是高二11班林霄所為,因此撤回通報批評。
“……就完了?”
白火看完,難以置信地發問。
簡澤安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俞越出手了。
所以通報批評得以撤回。
但是這個“說明”……
他想說的跟白火一樣:就完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之前為什麽認定是林霄?現在為什麽又覺得可能不是他?
既然存在其他可能性之前為什麽就那麽草率地認定是林霄然後給了通報批評?
現在你到底搞清楚是誰幹的沒有?什麽叫“存在其他可能性”?林霄現在清白了沒有?
如果清白了,你就撤回通報批評完事?之前那張批評裏的措辭,什麽“惡劣行為”之類的評語,你不準備給道個歉嗎?還有林霄因此遭受的不少同學的誤解懷疑甚至謠言,就自己受着?
這些問題一個都沒解決,就含糊其辭地說“存在其他可能性”,拉倒。
其中的傲慢和對林霄遭受的傷害的不屑一顧可見一斑。
洪創磊氣得不行:
“我特麽本來以為霄哥被污蔑已經夠讓我生氣了,我沒想到證明他清白還能再讓我氣一次!”
“這叫證明清白?”杜飛池冷笑,“這哪門子的清白?不痛不癢輕描淡寫……呵呵。當初那張通報批評可是言之鑿鑿說林霄打破玻璃不承認,你現在來一句‘存在其他可能性’……啊呸!”
林霄看着這張紙,面無表情,全程沒有說話。
這會兒終于開口:
“你們先去吃吧,我去一趟年級組長辦公室。”
簡澤安道:“我們跟你一起。”
“不用。”林霄深深吸了口氣,“我自己去。我就想問問張漢明,這事兒他就準備這麽處理嗎?還有他到底是怎麽發現‘其他可能性’的。我還以為就他那狗腦子,只能順着一條思路自以為是地走到黑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白馬弄清堂和越黎的地雷!愛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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