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天降橫財一千萬（17）

秦泉小的時候有過一段時間食不果腹的日子，為了能吃飽肚子，他翻過垃圾堆，當過小偷，搶過比自己年紀小的孩子的零食，他拼了命都想要活下去，寒冬來臨的時候，饑寒交迫的秦泉昏倒在了馬路邊上，然後路人被送去救助站。

到救助站的第二天是聖誕節，當地愛心人士組織了一次捐助活動，衣着光鮮的人們，帶着禦寒的棉衣各種零食學習用品來到了救助站，所有的孩子都很開心，除了秦泉。

那一天他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屈辱極了，那些憐憫的目光多少年來都如噩夢一般始終跟随着他。

他記憶尤其深刻的，是一個帶孩子來的女人，女人聽說他和自己的孩子一個年紀，就拉着他把她兒子穿過不穿的舊衣服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裏塞，這個是什麽牌子，那個我兒子穿過幾次，沾沾自喜的說個沒完沒了……而她的兒子穿着一看就價格昂貴的嶄新小西裝，從頭到尾都一臉高高在上的看着他。

接受完舊衣服、舊課本、舊玩具之後，救助站的阿姨讓秦泉和所有的孩子排列整齊，恭恭敬敬的跟那些人鞠躬說一些感恩的話，秦泉幾度忍耐才沒有嘔吐出來。

從那以後，秦泉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有着本能的厭惡，他大多數時候都是不開心的，可每當看到一類人倒黴，他的心裏就痛快極了。

陸衍開的車他認識，豪車！陸衍穿的衣服牌子他也知道，知名奢侈品品牌的高定款！一個警察怎麽能買得起這些？他一定是個富二代，就是那種自己沒有屁用，全靠家裏的廢物富二代。

從見面到現在，不管他在說什麽、做什麽，舉手投足眉宇之間都那麽的高高在上，秦泉心中厭惡不已，想着自己一定要撕開他的僞裝，而赤-裸-的挑釁是他一直以來用得十分順手的把戲。

沒有哪個男人，會對挑釁毫無反應，他直視着陸衍漆黑的眼瞳，迫不及待的等着他發怒，等着他上前抓着自己的衣襟憤怒的警告……

都是凡人，他能有什麽與衆不同？

就在他的期待達到頂點之後，陸衍毫無波瀾的移開了視線：“顧思呢？讓她多找幾個人過來，裏裏外外好好的檢驗這棟房子，另外讓市局的同事跟臨水鎮的同事通個電話，派人過來協助我們調查。”

“這還用我陸哥吩咐嗎？臨水鎮這邊已經安排好了，顧思也在來的路上了，十分鐘內能到。”馬猴說話湊近陸衍，小聲說道，“她說，你讓她連軸轉了三天，等她過來了，先現場肢解你。”

“這種話她說了八百次了，我還完好無損，太遺憾了。”陸衍看了一眼依舊哭個沒完沒了的兩個女人，“接下來要走審訊程序，把這一家子都隔離開來防止串供。”

“明白！”馬猴說話，直接招呼人，把哭天喊地的兩個女的拖走了。

“喂！”陸衍對自己的挑釁毫無反應，甚至還跟身邊的人插科打诨開玩笑，秦泉又不解又憤怒，沖着陸衍大喊了一聲。

友軍都到了，姜甜也漸漸放松了下來，覺得有些口渴，她從背包裏拿出了水杯，剛擰開，秦泉猛地這麽一吼，她一哆嗦，半杯水都撒出去了。

“剛才人家拿小錘子砸我你都沒反應，現在他喊一聲你就哆嗦成這樣了？”陸衍看着姜甜，神色十分複雜。

“那會兒吓傻了，我沒反應不過來。”姜甜窘迫極了，臉一下又紅了。

陸衍長長吐出一口氣，就她這麽可愛的，他怎麽放心她去別的轄區做執法者？

看看馬猴那只狗腿子，才認識兩天就已經開始護犢子了……

“回車上去休息，有需要我再叫你。”陸衍撇開頭，沖姜甜揮揮手。

“好的。”姜甜有些沮喪的走了出去，自己大概還是太蠢了，看把陸警官嫌棄的……

秦泉已經完全暴躁了：“你是來查案的還是來談戀愛的？聾了嗎？聽不到我說話嗎？”

“這位嫌疑人，你是要交代犯案過程了？”陸衍依舊平淡冷漠。

秦泉一怔，張着嘴卻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的問題，反應了片刻，他急躁的回答道：“我沒殺人，沒有犯案，哪裏來的過程要交代！”

“行，既然如此你說什麽對我來說就不重要了，我也沒必要聽。”陸衍說完轉身要走。

秦泉沒有看到陸衍墜-落塵埃，心中就像是有千百只螞蟻咬似的，見陸衍要走，他有些歇斯底裏的喊道：“警官，你們找不到證據，找不到孫淑芳，頂多只能扣留我48個小時，那之後我會找律師告你們的！”

“青陽市局刑偵大隊特別兇殺案調查組陸衍。”陸衍一字一句的詳細自報了家門，“秦先生，別告錯人了。”

秦泉眼神裏的瘋狂的光一下子被打得七零八碎，他看着陸衍高大挺直的背影，死死咬着牙，我不會讓你好過的，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嚯，幸運兒脾氣還挺暴躁啊！”馬猴安頓好秦泉的家人，過來就聽到秦泉嚷嚷着要找律師告他們。

陸衍從兜裏掏出煙抖出來一根，正打算抽，視線落到不遠處的越野車上，想了想，把煙遞給了馬猴，然後收起了煙盒。

“陸哥，你不抽麽？”馬猴樂呵呵的，陸哥專門遞煙給他抽耶，好幸福哦，迫不及待的掏出打火機，點燃，幸福感滿滿的吸了一大口。

“以後都不抽了，吸煙有害身體健康。”

馬猴頓時卡住，幸福的笑容在臉上漸漸的消失。

昨天姜甜查出孫淑芳的第二個死亡殘念是彩票中獎號碼之後，陸衍立馬就調查了秦泉，可當時案件的調查方向是在張苗香三人身上，秦泉為什麽會擁有那張本該屬于張苗香幾人的那張彩票，并不在陸衍他們的調查範圍，所以确認秦泉和張苗香三人以及孫淑芳沒有交集之後，他就将這個人放到了一邊。

可當孫淑芳原本的死亡真相被完全推翻之後，這個大獎得主的存在就立馬突兀和可疑了起來。

“陸哥，雖然彩票的事兒很可疑，不過秦泉和孫淑芳咱們查過了啊，的确沒有太大的關系。”馬猴想着陸衍和惡靈約定的三日之約，內心就陣陣發毛，要是這次的調查方向又錯了，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打開那幾個大行李箱看看。”陸衍指了指院子裏秦泉的行李箱。

馬猴遲疑了一下，上前拉開了行李箱的拉鏈，然後蹙眉了，又打開另外幾個，神色很一言難盡。

幾個大行李箱裏面，全是被仔細包好放着的運動鞋。

“猜得沒錯的話，全是41碼。”陸衍說道。

“我靠？”馬猴趕忙看了一下尺碼，一下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咱們推理出來的那個對孫淑芳很重要的人是他？這個幸運兒……”

馬猴五官幾乎要皺到一起去了，他搖搖頭一副世風日下悲痛的模樣，“有些青年才俊連女朋友都沒有，有些人渣家有嬌妻，居然還在外面找了個年紀都可以當他母親的小三！！沒天理！！！”

陸衍：“……”

不久之後，顧思一路閃電帶火花的來了：“陸衍，你個……”

還沒等她罵出口，陸衍就直接給她掐斷了：“時間緊迫，罵人這次就跳過了，你馬上去抽點嫌疑人的血，連夜讓人送回去和孫淑芳做親子鑒定。”

“嗯。”顧思火爆是火爆了一些，不過該做事的時候她還是很理智的。

看着顧思進屋，馬猴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啥鑒定？”

陸衍擡手敲了敲他的腦袋：“重要的人除了是情-人，還有可能是骨血至親！”

陸衍說完也進了屋，秦泉對采血表現得非常抗拒：“你們憑什麽要采我的血，你們有證據證明我和兇案有關嗎？沒有證據你們就不能動我！我是納稅人，我是合法公民，我有合法的權益……”

顧思帶好手套站在他跟前，面無表情的聽他一通嗷嗷，三十秒不到，幾天沒怎麽休息好的顧思就炸了，她罵了句髒話，上手就直接揪住了秦泉的頭發狠狠的拔了一把……

秦泉慘叫一聲。

“我！市局刑偵大隊特別兇殺案調查組法醫顧思，記得投訴我暴力執法啊！”顧思把頭發裝進器皿裏面，把胸牌怼到了秦泉跟前，接着翻着白眼出去了。

“社會我思思姐！！”馬猴站在門口一臉震驚的拍着手。

“跟這種襲警的狗混蛋有什麽好客氣的？隊裏還能開除我不成？不就是扣錢嗎？老娘有的是錢！”顧思翻了個白眼，招呼過來自家的實習生，“麻溜的，送回市局。”

秦泉在屋子裏哀嚎不止，馬猴煩得厲害，罵罵咧咧的進了屋。

顧思摘掉手套，沖姜甜那邊擡了擡下巴：“這到底是她的案子，你就讓她在車裏待着？那不是一點參與感都沒有”

“她膽子小，不用太着急，咱們應付得來就讓她循序漸進的慢慢融入吧。”

顧思斜睨陸衍：“陸衍，你不對勁兒啊？自打五年前你丫失戀之後，就沒見你對哪個女的這麽上心過，你手下那幾個人私下都已經開始下賭注，賭你的性取向了。你這該不會是快三十了，還學人家小男生春心萌動吧？“

陸衍面無表情的睨了她一眼。

“不過說到五年前，那會兒你也真夠可以的，都快把自己折磨死了，那會兒你還沒這麽王八蛋，還是個清澈明媚的陽光少年……”顧法醫一臉的懷念和痛惜。

陸衍沉默的凝視着亮燈的越野車，沉靜的眸光中點點星火閃動，“顧思。”

“幹嘛？”顧思回憶中的明媚少年一下子被現實中的陸衍戳破，她頗為焦躁的瞪了一眼他。

“你該幹活了。”陸衍語氣有些冷，說完就徑直走向越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