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親愛的小孩

從知道連環失蹤案這天開始, 姜甜就總是在想，什麽樣的兇手，會專門選那些死了都無人問津的群體下手呢？

11起失蹤案，橫跨差不多兩年的時間, 一具屍體也沒有出現過，說明這個人并不是想通過殺死這些受害者來博取關注，報複社會。

既然不是最極端的這種，剩下的可能性, 只能是他害怕自己的罪行被發現。

姜甜快速的摁出夏涵的號碼，當着楊奇的面摁下了撥號鍵。

電話那邊和淩晨時一樣，長時間的靜音之後，傳來機械冰冷的無法接通提示。

“無法接通？”姜甜眉頭一簇，然後觸不及防的看向楊奇, “楊哥，這個女孩兒昨天真的沒來過你們度假村麽？”

姜甜把手機上夏涵的照片怼到了楊奇眼前。

楊奇看了一眼：“姜小姐，你也看到了，我們這邊的客人真的不多, 如果她來過，我不會不記得的, 何況您這位朋友穿着打扮這麽特別, 很難不給人留下印象。”

“是嗎？”姜甜深深的看了一眼楊奇, 然後收回手機, 咬了咬嘴角, “那不行, 我得去和警察說說，萬一真出事兒了怎麽辦？”

說話，姜甜就要往休息大廳走。

“姜小姐！”楊奇迅速的擋在了姜甜跟前，“您朋友失聯多久了？”

“昨天下午還發朋友圈呢，在青陽和朋友吃飯。”姜甜回答道。

“那就是失聯還不到24小時，您找警察也沒用的，您看這樣行麽？等這邊的警察同志問完話，我帶您到附近去轉轉，好像東郊今天有一家酒樓開業，說不定人在那兒呢。”楊奇語速比平時快了一些。

“是嗎？”姜甜眉頭深鎖，冥思苦想了一會兒，“行吧！那我再去外面轉轉，你快點啊！”

“好。”楊奇扯了個笑，點了點頭。

随後，姜甜就拉着寧小楊一起離開了大堂。

“小楊警官，我覺得這個大堂經理不太對勁。”出去之後，姜甜立馬和寧小楊說道。

“哪裏不對勁？”寧小楊滿腦子都是剩下的兩條死亡殘念，有點心不在焉。

“正常情況下，失蹤案頻發，我朋友突然失聯，我要報警他不該阻止我的。”姜甜沉聲道。

“姜甜，你知道一個酒店或者度假村和命案、失蹤案扯上關系之後，是會大大影響營業的嗎？他能輕易讓你報警就有鬼了。”寧小楊語氣有點無奈，“你能不能把注意力多放在死亡殘念上，想想怎麽破解殘念背後真正的含義好麽？”

姜甜還想說什麽，可又覺得寧小楊的邏輯也不是沒有道理，可這個邏輯卻不足以打消姜甜內心的對楊奇的疑慮和懷疑。

臨近中午，陸衍和馬猴終于詢問完除了楊奇以外的全部度假村員工。

楊奇進來的時候，陸衍看了看手機，兩個小時前，姜甜給他發了一條訊息，讓他特別注意一下大堂經理楊奇。

“警察同志，你們有什麽要問的就問吧，一會兒我還要帶客人出去。”楊奇有些局促的坐下，老實巴交的樣子，着實讓人沒辦法一眼看出他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你放輕松一點，我們就随便聊聊。”馬猴說着，先給他看了王興佳的照片，“這個人你見過麽？”

楊奇盯着看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沒什麽印象。”

“前一段時間失蹤的富家女，沒印象？”馬猴身體往前傾了一些，“在網上還挺有熱度的，你手下的這些員工，絕大部分都知道她。”

“警官，我不上網的，新聞我倒是看過，不過那個照片打了馬賽克，和你給我看的這個不一樣。”楊奇回答道。

馬猴看着他，挑了挑眉，然後點點頭。

“你們來我們這兒就是為了查她的失蹤案麽？”楊奇小聲問道。

“不是失蹤案。”沒等馬猴回答，陸衍就冷不丁的開口了，他擡眼看着楊奇，“我們已經确認被害人已經在大概一周前，被人殘忍的殺害了。”

楊奇愣住，然後錯愕的看着陸衍：“死了？”

“對，死了。”陸衍平靜的回答。

“你們怎麽知道的？已經找到屍體了麽？”楊奇艱難的扯了個笑容。

“這個暫時不能透露。”陸衍眸光冷肅，楊奇和他對視了一下，迅速移開了視線，陸衍不急不緩又把剩下十一個失蹤者的照片推到了楊奇跟前，“麻煩您再看看這些照片裏，有沒有你曾經見過的。”

楊奇看了一眼照片，下意識的蹙了蹙眉，然後拿了過來，一張一張的看了起來。

他看照片的時間比之前那些員工都要久一些、仔細一些，過程中也沉默着一言不發，陸衍和馬猴也沒有打擾他，等他看完之後，又将照片推回到陸衍跟前，然後搖搖頭：“很抱歉，我一個都沒見過。”

“剛才有個女孩兒問我們，為什麽要浪費警力去找這些不良少年少女。”陸衍輕輕敲了一下桌面，“您有這樣的疑惑麽？”

“你們是專業的警察，辦事肯定有邏輯在的，我沒什麽好疑惑的。”楊奇又笑了笑。

“老實說，我們也不想查的，可沒辦法，上頭給了壓力。”陸衍緩緩說道，“我這位同事對紋身人士有偏見，每天對着這些照片，都快抑郁了。”

馬猴很配合的随即翻了個白眼：“生來幹幹淨淨，非要在身上紋亂七八糟的東西，本來就惡心死了。”

“這位警官說得沒錯，生來幹幹淨淨，自己把自己弄髒這種人……真的挺惡心的。”楊奇十分贊同，下意識的就附和起馬猴來。

“是吧，您這個度假村裏面，和我志同道合的人還真不少。”馬猴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工作簿，“進來43個人，有40個人都覺得紋身是罪惡的，另外3個是過完年才來上班的，估計還沒來得及被洗腦。”

楊奇臉色頓時一僵，驚詫的看着馬猴：“警察同志，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說呢？”馬猴突然變臉，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一個度假村加上你44個員工，40個開口閉口就跟我科普紋身和惡魔之間的關系，你可千萬別跟我說是巧合啊？”

楊奇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半天之後他才支支吾吾說道：“我們老板信教的，平時沒事會給我們看一些影片，也沒別的，就是教導我們要當個好人，這難道也犯法啊？”

“你覺得呢？”馬猴拔高聲音。

楊奇低着頭沒說話。

“你們老板信的是什麽教？”隔了一會兒，陸衍問道。

楊奇下意識的蹙了蹙眉，沒有說話。

“楊奇，現在有至少十二個紋身青少年，在你們度假村附近失蹤，而你們又剛好将紋身視作惡魔一樣的存在，我們合理懷疑你們度假村和這十幾起案子有關。”陸衍站起身來，“從現在起，我們将對聖比亞度假村進行全面搜查，在搜查調查結束之前，度假村将暫停營業。”

“這怎麽可以？”楊奇也跟着站起來，“你們有搜查令麽？說搜查就可以搜查嗎？”

“搜查令馬上就到。”陸衍看向休息大廳門口，楊奇也跟着看過去，一個中年男人推開門快步走了進來。

“市局刑偵大隊特別兇殺案調查組陸衍，現在懷疑聖比亞度假村與一起連環失蹤案有關，請度假村負責人楊奇先生配合我們的搜查行動，這是市局出具的特別搜查令。”陸衍從鄒成耀手裏接過搜查令，直接怼到了楊奇面前。

“特別搜查令？”楊奇眉頭緊蹙，“我怎麽沒聽說過？”

“我們調查組有上面給的特別執法權，所以在搜查可疑現場的時候，也有很多特權，為了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一開始就告訴你，這是一張特別搜查令。”馬猴皮笑肉不笑的解釋道。

“從現在開始，度假村的全部員工，将被限制出入度假村，直到我們調查結束。”陸衍看着楊奇，冷聲說道。

“什麽？你們憑什麽限制我們的自由？”楊奇一下子激動起來。

“你們整個度假村的員工，都對紋身的人有極大的惡意，而我們手上的十幾個失蹤者，各個都有明顯紋身，我們合理懷疑，那個專挑弱勢群體下手，窮兇極惡的兇手就在你們度假村員工當中。”馬猴拔高聲音，一臉的兇相。

楊奇往後縮了一下：“就因為我們不喜歡紋身，你們就要把我們當嫌疑犯？我懂一點基本法的，你們得有證據才能指控！”

“昨天又新增了一個失蹤少女，她失蹤之前，明确告訴了她的朋友自己要來你們這個度假村參加什麽開業活動，這點就夠我們把你這兒翻個底兒朝天了。”馬猴扯着嗓子喊道，“最後再跟您說明一下，我們特別兇殺案調查組，擁有高級別的特別執法權，必要的時候，不需要解釋太多，身為奉公守法的公民，請您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盡可能早一點抓到兇手，就可以挽救一個花季少女的命！”

楊奇怔怔的看着馬猴。

開業活動？那不就是那位姜小姐說的那個朋友麽？可她不是說沒有報警呢？為什麽……要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