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李弦涼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見到馬辰一要跑,糾結半天才說服自己只是本能反應,因為他對馬辰一的恐懼由來已久,所以才會一時肢體失控,但是現在冷靜了些,他想停下來,反而又停不了,因為馬辰一正在後面追他,而且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李弦涼穿着羽絨服跑起來笨拙的要命,拐了幾個彎後有些跑不動了,巷子越來越深,他最後停在一個拐角處不斷的哈着氣,他有些懼怕的頻頻回頭看馬辰一。

見李弦涼停了下來,馬辰一也放慢腳步,他臉上有着焦急和擔心,他說:“小涼,你過來,別再往前走了。”

李弦涼轉過身在原地扶着牆喘息着,他抿了抿嘴唇盯着馬辰一沒作聲。

馬辰一左右看了看神色間有些慌張,他試探的往前走了兩步,想去拉李弦涼,李弦涼則立即退了兩步。

馬辰一急忙縮回腳,他有絲焦急的說:“小涼,你看見我為什麽要跑?我只是想帶你回家,好好,我不往前走了,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麽,你過來,你那邊很危險,快過來,到我這來。”

李弦涼一怔,危險?他轉頭往巷子裏打量了兩眼,暗黑的小巷盡頭有些昏暗不明,似乎年代久遠。四周的牆壁露出磚坯感覺很荒涼,雖然在李弦涼公司對面,但他還是第一次進來過,城市拆遷區域?還是施工地?幾乎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馬辰一見李弦涼還沒動彈,他急的額頭有些冒汗,他伸出手輕聲說:“小涼,你過來,你相信我,這地方是個廢棄的化工廠,裏面有毒你別在再往裏走了,快點過來。”

李弦涼神色不定,不過他有些鄙視的看了馬辰一一眼,這混蛋在騙小孩吧?自己還不至于白癡到相信有毒這個弱智理由,但是此處确實有些陰冷椮人,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似乎有人在暗處窺視他一樣,于是,他猶豫着往馬辰一方向踏出一步,馬辰一見他肯過來,稍稍松了口氣,正要上前拽過他。

突然,牆角拐彎處伸出一只粗壯的手臂,十分迅速的勒住沒有防備的李弦涼,并用力的捂住他的嘴,拽拖了進去。

馬辰一頓時心肝俱顫,他猛的沖了過去,卻只與李弦涼的手臂擦了一下,沒有抓住。

他臉色有些猙獰,邊追過去邊用力甩掉手上的皮手套,要不是該死的手套,剛才他就能抓到李弦涼的手臂。

巷子深處确實是間化工廠,但很早就廢棄了,今年被一個承包商盤了下來要蓋居民樓,所以沒動工之前,一直還保持着原樣。

巷子深處沒有燈光,光線非常暗,馬辰一只能憑着聲音追過去,結果到了廠棚卻跟丢了,黑漆漆的十幾間老房子,黑乎乎的洞口,那個人帶着李弦涼究竟鑽進了哪裏?

馬辰一心急如焚的轉了兩圈,他順手撈起一把不知是攪拌染料缸的棒子,還是什麽工具上的把頭,直接沖了進去一間間的開始找,他越找越心涼,越來越焦燥不安,直到全部都找了一遍,仍然不見那個人與李弦涼的身影。

馬辰一喘着氣站在最後一個門邊,他憤怒的拿棒子捶了一下牆,“咣當”一聲,那面牆上的爛磚頭當場砸碎了,從裏面透出一絲光線,馬辰一一愣,想到什麽,擡腳就沖了進去,這種老式廠房居然還有隔間,或者是辦公室之類的,馬辰一剛才進去時居然沒有發現,他邊咒罵自己邊找到那扇隐蔽的門,狠狠的一腳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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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開門後,馬辰一第一眼便看到李弦涼被綁在一根鐵柱子上,嘴角被打出了血,馬辰一火氣噌得一下燃了,此時知道李弦涼在這裏,他反而能冷靜下來,打量了屋裏的幾個人後,眼神停在其中一個被打得有點看不出模樣的人身上,錢家大公子錢正佳?

見到他,馬辰一居然了然的露出笑容,他擡頭鎮靜的說道:“陳哥,許久未見別來無恙,您身體康複的不錯啊,最近小弟确實很忙沒經常去醫院探望,這是小弟的不周到,可陳哥也不必用這種方式請小弟來吧?”

陳志鋒笑了,表情有點狠厲,他盯着馬辰一道:“小馬,你總算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馬辰一扔掉了手裏的棒子,随意的擦了擦手笑說:“早知道是陳哥找我,只要您說一聲,沖陳哥的面子上,我也得過來,您何必用錢正佳的手機發短信給我呢?這樣太傷我們之間的感情了。”

陳平在旁邊吼道:“馬辰一,少拿你那些好話來搪塞我們,你的真面目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不用再裝的跟誰家孫子一樣,我們是怎麽瞎了眼交了你這麽一條惡狗?你說,我和我哥怎麽對不起你了?你居然這麽害我們?”

馬辰一眼神直接略過陳平看向陳志鋒,“陳哥,你也這麽認為嗎?你們陳家的事是我幹的?”

陳志鋒看着馬辰一的眼神帶着陰狠,他說:“小馬,你到底做沒做對不起我的事,你應該心裏最清楚。”他指着自己的腿道:“看到了嗎?我這個是假腿,原來的腿已經被活生生截掉了,我這後半輩子連正常走路都辦不到,如果換作是你,你會不會想知道到底是誰害的自己變成這樣?”

馬辰一想了想點點頭,“會。”

陳志鋒道:“好,我以前喜歡的就是你的直爽,你也知道陳哥開賭場前是道上混的,雖然算是半個粗人,但也講個義字,你和我關系不錯,我也不能平白冤枉了你。”他指了指腳邊不成人樣直哼哼的錢正佳問道:“這個死仔跟我說,是你告訴他,在回坡道灑汽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我?你說,到底有沒有這個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陳志鋒看着馬辰一的眼神非常銳利,似乎要順着表情看透馬辰一的內心。

馬辰一沉默了會,他反問道:“陳哥也覺得這事是我幹的?有什麽證據嗎?”

陳志鋒道:“本來我還有些不信,但是天意讓我看到了他,我不得不這麽懷疑。”他的手指着李弦涼,李弦涼此時被陳平捂着嘴,揪着頭發摁在鐵柱子上,陳志鋒回頭說:“小馬,陳哥玩你的馬子确實不對,但是我不信你會為了個男人把陳哥往死裏整。”陳志鋒說完一腳把一把生了誘的鐵鈎子踢到李弦涼的腳下。

他說:“只要你親手捅死你馬子,我立即放你走,不為難你,怎麽樣?”

馬辰一看了看腳下帶着尖的錐體,他抽了下嘴角,擡頭笑了笑說道:“陳哥,你這是讓我殺人啊?這可是死罪,我雖然不算是個好人,但這件事真的有點強人所難了。”

陳志鋒冷哼一聲:“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他沖旁邊的一個手下點了點頭,那個人拿過來一把刀扔給馬辰一,陳聲鋒說:“不殺他也可以,你就砍斷他一條手臂吧,馬國雄家大業大,兒子一個傷害罪總能幫你擺平吧?”

馬辰一冷着臉擡頭看着陳志鋒道:“陳哥,你今天是非要我這麽做不可了?”

陳志鋒也毫不客氣的說:“不錯,只要你斷他一臂,我就相信你是無辜的,若是你下不了手,你就別怪陳哥手下不留情啊。”

馬辰一眯着眼盯着陳志鋒,又看了看臉上有血跡,眼神有些恐懼的李弦涼,半響,他突然笑了,他說,“還要我解釋什麽?事實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

說完,陳志鋒及陳平當場冷下臉,陳平二話不說直接沖過去狠狠的踹了馬辰一一腳,馬辰一沒有躲,捂着腹部蹲在地上,痛的臉部有些抽搐。

陳志鋒拿了把刀,殘忍的用刀面撫了撫李弦涼的臉,陰狠的說道:“果然如此,沒想到馬國雄居然生了個癡情的種兒,錢正佳那混小子告訴我,我還不信,你居然真得為了這麽個玩物承認了,行啊,馬辰一,你還算個男人,敢作敢當,不過,你即然承認,就應該預料到自己的下場,陳哥是不會對自己的仇人手下留情,念在相識一場,你又是後輩的份上,或者死或者殘,選一個吧。”

馬辰一掙紮着起身冷漠的笑了,喉音有些顫,他看了看陳志鋒,最後目光移到李弦涼的臉上,嘴角有些苦澀。

李弦涼此時內心翻騰着不是滋味,他看懂了馬辰一苦澀的表情,兩人相視片刻,李弦涼卻抖着唇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多多少少聽明白了馬辰一與姓陳的對話,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對于馬辰一來說,他不過是個替身,一個替身而已,他何必為了一個替身得罪姓陳的,又何必為了個替身而讓自己身陷險鏡,馬辰一完全可以殺了自己或砍斷他的手臂來換取生命,跟他這個替身相比,馬辰一自己的命才是最寶貴的吧?

姓陳的三個手下正緩緩的向馬辰一靠近,李弦涼看在眼裏有些掙紮又有些擔心的咬牙急道:“馬辰一,你個笨蛋這個時候你還不跑”

陳志鋒反手“啪”的一巴掌,把李弦涼的臉扇的偏了過去,嗑到了後面的鋼柱,腮幫連牙齒一起震的酸痛,李弦涼昏花惡心的的想低頭想吐口血,卻被陳志鋒一把揪住頭發,撞在鋼柱上,腦子嗡嗡作響,陳志鋒手裏的刀橫在李弦涼脖子上,他惡狠狠的對馬辰一說:“你如果逃,我立即就殺了他。”李弦涼嘴角的血順着白暫的下巴滴了下來落到純白的羽絨服上,紅白對比顯得異常的慘厲。

馬辰一看了眼李弦涼蒼白痛苦的臉,憤怒的手握成拳,卻最終隐忍的對他說了一句:“小涼,別亂說話,老實待着。”剛說完後面那個人便一棒子朝他後腦勺揮了過來,打的馬辰一向前趔趄了幾步,頭震的劇痛,旁邊兩人,一人上前勒住馬辰一的脖子,另一個人手裏的磚頭猛呼過去,陳平緊接着狠狠的幾拳幾腳上去打得馬辰一吐了好幾口血,跪倒在地,三個開始輪番拳打腳踢,馬辰一手撐在地上,握緊了拳手,血幾乎浸濕了整個手臂。

李弦涼氣得發抖,他咬牙看向陳志鋒罵了句“畜生,真卑鄙!”,說完朝陳志鋒狠狠吐了口血,陳志鋒冷不丁被吐了滿臉,他大怒,擡手擦去臉上的血,轉過身舉起拳手,冷笑着狠辣的朝李弦涼腹部搗了一拳,李弦涼弓着身體,眼眶發熱,痛的發不出聲音,感覺到五髒都被他那拳搗碎了,血從嘴裏流出來都毫無知覺。

馬辰一見陳志鋒打了李弦涼,他忍無可忍的貼地一記旋腿,把旁邊兩人踹倒在地,反手抓起陳平手臂一坳,陳平一當場一聲慘叫,手裏的棒子掉到了地上。

馬辰一頭上的血流了滿臉,顯得有些猙獰,他直接對着陳平就是一腦袋,外加一腳把陳平直接踹倒在地上。

馬辰一是誰?學校時就是有名的打架王,看誰不順眼就揍,絕不客氣,打架這種事,他從小就會,并且一直打到大,馬國雄知道馬辰一好鬥的個性,為了以防萬一沒少花錢找人指導他。

所以,馬辰一就算不是高手,也至少比這幾個半吊子強,他陰狠的抓起地上的鐵鈎抵在陳平的心髒處,他指着李弦涼對陳志鋒說:“你放了他,我就放了你弟弟。”

生鏽的鐵鈎尖冰冷的刺着李平的心髒處,陳平低頭看着那黑黝黝帶刺的鈎子,吓的腿有點軟,直哆嗦。

陳志鋒見狀鬼魅般的笑了,他有些嗜血般伸出舌頭舔了舔嘴,他說:“馬辰一,我拿弟弟一條命換你一條命,不吃虧,有你這小情人在我手裏你當我怕你嗎?啊?你随意,我弟弟活不了,你這小情人也別想活。”說完,他把刀尖貼着李弦涼的動脈,稍一用力就有了血痕,李弦涼嘴角有些撕裂腫脹,額頭有幾處瘀傷,眼神有些迷離不清的仰頭看着馬辰一,陳志鋒一用力脖子上就有血流下來,李弦涼不斷的喘息着,卻都沒吭一聲,鮮紅的血映着玉白的脖頸,顯的異常的刺目。

馬辰一眼神憤怒的幾乎噴出火,半響,卻又隐忍的松了手,鐵鈎落在地上,陳平見狀臉色一緩,他狠毒的悄悄拾起地上的鐵鈎,沖上去用力的捅進馬辰一的身體裏。

看着馬辰一悶哼的軟倒在地,李弦涼不知為什麽,眼角止不住的流下眼淚,他扭頭沖陳志鋒罵道:“姓陳的,有種你就殺了我,威脅別人算什麽英雄好漢,這麽卑鄙無恥,活該被人倒汽油被人陰,你比人渣還”李弦涼突然止住聲,只覺的刀尖似乎瞬間捅進了肉裏,他咬着牙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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