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年夕還沒來得及向不記得的往日舊友提出光芒需求,王蚺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些許,他聚集了一部分力量籠罩住馬車,頃刻間他的力量改變了馬車的形态。
馬披上了铠甲顯得威風凜凜,馬車也被堅實的盾甲覆蓋,車輪下騰着明亮的藍金色光芒,仿若騰雲駕霧。馬車的四角挂着四個藍色和金色相間的鈴铛,一旦有強烈的妖氣靠近,鈴铛就是發出提醒的聲響。
這些能夠短時間內抵擋住突發的變故,讓年夕能安心的守着馬車考慮應對的辦法。
與此同時,他們附近的黑煙愈發幽暗,透出陣陣寒意,似乎在抗議黑暗中這般刺眼的光。
“馬車上暫時是安全的。”王蚺看了看年夕,“我去找碎片,很快回來。”
之後,年夕驟然身旁一道風輕輕地飄遠了。
王蚺走得迅速,年夕僵僵地伸出手,無力挽留。好歹先給他一身亮閃閃的铠甲再走也不遲,趕着找碎片也用不着趕這麽急。馬都有增強保護,他卻沒有。
所幸年夕有霄峥給他的新衣服,幸福值滿滿,衣服不及铠甲堅硬,可貼心的關懷無比溫暖。
黑煙蔓延,早已看不見王蚺離去的身影,年夕牽穩缰繩,他側過身,擡手掀開布簾,首先确定易定的情況。
易定雙目緊閉倚坐在馬車內,此刻,他身邊環繞着淡淡的金光,這些金光時隐時現,似乎在訴說易定的身體狀況十分不理想。這會兒的易定沒有對抗邪靈的靈力,也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
但年夕有信心,他可以守護好自己的差事對象,不讓邪靈靠近半步。
年夕研究了一番馬車外的四個鈴铛,再三确定不是金的之後,年夕對鈴铛的興趣頓時減淡了許多。除卻馬車外,易定身邊也系了一個小鈴铛,這個小鈴铛是純金色的。年夕好奇鈴铛的材質,但又不忍打擾易定休息。
反正鈴铛的作用是捕捉猛然爆發的強烈妖氣,判斷易定周圍的狀況。小鈴铛不會自己長腿跑掉,年夕大可以對付了邪靈之後,再仔細觀察小鈴铛。
警惕凝望四周的黑煙,年夕開始琢磨,王蚺找陳軒宇讨回碎片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在此期間年夕得安排自己的時間,自己是留在原地等王蚺,還是到谷內轉一轉,看看有沒有誰需要幫忙。
年夕記得自己之前離開相思谷那會兒,癸堂主他們邀約了假霄峥到彩苑喝酒,假霄峥邪力強弱如何,年夕估不準,他不知道大家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他決定,在王蚺尋回碎玉之前,興許自己該去一趟彩苑。邪氣的侵蝕既無聲又迅速,意外遭到侵蝕并不奇怪,若是大家的侵蝕程度不太嚴重,年夕可以立刻送他們前往水潭下方的那扇門,淨化邪氣,擺脫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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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了決心,年夕駕着馬車立刻往前走,行走在黑煙的籠罩之下。黑煙掩蓋了谷內的氣息,年夕無法好好的辨別方向,單憑丁點殘留的味道猜測彩苑的位置。
附近的視野糟糕到了極致,年夕每往前一步都得異常小心,雖然他苦悶自己的妖火不足以照亮道路,好在雄赳赳的馬很給力,為年夕解決了不少麻煩。馬蹄一路點亮光芒,替年夕的前行照明。
年夕邊走邊猜,嘗試着走了一段距離,黑煙深處竟隐隐傳來細微的聲響,年夕豎着耳朵聽了又聽,辨別出那是有人在呼救。
反複推斷對方的呼喊,年夕得出了又驚又喜的結果,呼救的小雲雀。奈何黑煙裏行進速度慢,好一會兒,年夕才緩緩地挪到小雲雀附近。
馬車的出現,驚動了一抹黑影,它速度極快,嗖的一聲就騰起身體,直逼亮光閃閃的馬。
厚布擋住了馬的眼睛,馬面對黑影并未直接驚慌躲避。
年夕只見那黑煙半空化作一條黑蛇,黑影張大嘴,眼看着就要咬到馬。說時遲,那時快,馬身邊的藍金色光芒似乎突然活了一般,瞬息間勒住黑蛇的七寸。
黑蛇驚恐不已,急忙往後躲。奈何為時已晚,光芒往內一收,黑蛇當即斷成了兩截。
黑蛇被光芒染上了淡淡的冰藍色,光沿着蛇身随即鋪撒開來,将黑蛇團團繞住。黑蛇無力反抗,光芒刺傷了它,使得它無法複原,它倒在地面垂死掙紮了兩下,再也不動了。
很快,黑蛇化為灰燼。
目睹了冰藍色光芒降伏黑蛇的一幕,年夕內心無法平靜,這些年來,他總是忙着攢錢,修行都不怎麽刻苦。與覺醒的大蚺相比,年夕對自己的戰鬥力再一次堪憂了,或許,他該向大蚺讨教一番修行的秘訣。
大蚺的力量豔麗而醒目,那道光芒又毒又冷,足以讓黑煙的寒冷都遜色幾分。
黑蛇被滅,年夕望向呼救的小雲雀。
小雲雀的翅膀被一根黑繩捆住,它搖搖晃晃地挂在樹枝,拼命地蹬着自己的小細腿。此前樹下盤旋的這條黑蛇吓得小雲雀夠嗆,小雲雀覺得,默默被蛇吃掉和全力呼救被蛇吃掉,兩者之間,後者稍微好一丁點。
黑蛇消散之際,小雲雀瞅見了年夕,它第一次發現,這頭年獸看起來如此的親切,它激動地撲騰:“年夕,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年夕偏了偏腦袋,不必這麽大聲的呼喚他,他已經看見小雲雀的位置了。
沒有了樹下對自己垂涎三尺的黑蛇,小雲雀長長地松一口氣,年夕反複觀察樹旁不存在其它威脅後,他揚起自己的爪子,一道妖光閃爍,捆小雲雀的黑繩斷成了幾截。
小雲雀忽地往下一沉,趕緊拍打翅膀,歪歪斜斜地飛了起來,它的翅膀受了傷,傷勢不算太嚴重。
小雲雀飛近,它落在年夕的肩頭,這才心安:“年夕,你剛才怎麽不在彩苑?你跑去哪兒了?”
“我執行差事。”年夕說道,其實他之前也在彩苑賞花吃粽子,身邊還有霄峥,只是他所在的彩苑與小雲雀他們所在的彩苑略有區別。
他迷茫地望着影響視野的黑煙:“這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突然變成這樣?”
說到這個問題,小雲雀頓時沮喪萬分,它無力地拍了拍翅膀:“這事說來就郁悶。癸堂主今天安排了賞花宴,大家都來彩苑賞花喝酒,提早過節。賞花宴邀請了王,王也答應會來,可不知為何,王遲遲沒有出現。”
小雲雀奉癸堂主的命令,守在相思谷入口,一旦有霄峥的消息,立刻通知癸堂主。
不一會兒,小雲雀遠遠地見到了年夕與霄峥。小雲雀不清楚霄峥是假的,它激動地禀報癸堂主關于王的下落,癸堂主立即出了彩苑,親自去迎接王的到來。
王到達,小雲雀結束了自己的差事,癸堂主招呼小雲雀留在彩苑吃粽子。小雲雀沒繼續觀察年夕的去向,興高采烈地享受過節的歡樂氣氛,它沒發現,與癸堂主一道回來的,僅有王,年夕不知跑去了哪兒。
小雲雀向來負責癸堂的安全戒備,經常傳遞消息,所以它并未與大家共飲雄黃酒,它吃了一些粽子,随後在院牆上打盹。
它睡得迷迷糊糊,聽到的喧鬧聲,聞到的是酒味。起初,大家并無異樣,“霄峥”也靜靜地飲酒賞花。然而沒多久,小雲雀忽感不對勁,彩苑內的氣息非常怪,透出說不出的危險。
可偏偏大家仿佛沒有感覺到絲毫危機,依然輕松自在,小雲雀瞪着小眼珠看了又看,霎時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夥手中的酒杯竟騰起了薄薄的黑氣,驚悚和恐懼驚醒了打盹的小雲雀。
小雲雀下意識猜測這些人之中多半有人出了問題,但它萬萬沒料到這個人是“霄峥”。小雲雀飛在半空,它無意間低頭,驚見“霄峥”映在酒杯的影子并非妖王本人,而是一團黑煙。
它惶恐地飛向癸堂主,想提醒癸堂主留意王的反常,可惜它慢了一步。“霄峥”稍稍揚手,系粽子的繩子泛着黑氣一下子纏住了小雲雀的翅膀,小雲雀尚未開口,已被無聲無息地丢出去好遠,懸挂在樹枝上。
樹下一抹黑影化作了黑蛇,緊盯小雲雀,吓得小雲雀不知所措。
小雲雀不了解彩苑發生的具體變故,它只聽得天空忽然響了幾道悶雷,整個相思谷轉眼黑了,黑煙充斥山谷。
它看不見遠方,它大聲呼救,哪怕知曉無人能夠救它。小雲雀十分害怕,大家多半出事了。
小雲雀說着,沮喪地晃了晃腦袋。聽到這兒,年夕心知情況不妙,極可能是邪靈迅速污染了相思谷的所有。
陳軒宇是年夕不了解的敵人,年夕不知從何下手。年夕的肩膀被陳軒宇拍了一下,他很快就在倒影中看到了飄在自己身後的黑影,驚得一愣一愣的。
他的鞋子不知何時遭到污染,延續的腳印險些為邪靈引了路,他路遇小石頭出手相助,才順利解決了邪靈帶給他的麻煩。
年夕看了眼小雲雀,心底默默嘆息,小雲雀多半還不知道它後背有個黑影的事實。年夕決定暫時不說,免得小雲雀受到更多的驚吓,他慶幸的僅是自己扯掉黑影之後,目前尚未有被邪氣再次侵蝕的征兆。
小雲雀從傷痛中緩過一口氣,它的爪子抓緊年夕的衣服:“我們快去彩苑吧,大夥說不定還在哪兒,等待我們的協助。”
年夕對今古鎮不太熟,他不常接到差事所以不常來,他看不清楚路的同時,又逢黑煙掩蓋氣味,導致行進倍感費力。
恰好,小雲雀屬于找路的高手,它長時間出沒今古鎮,對位置十分的敏感。小雲雀指路,年夕駕車,這樣的搭配剛剛好。年夕認為,如果大家真的被邪氣侵蝕了,趁着情況不太嚴重,需盡快送至水潭下方的門,早點淨化,早點逃離折磨。
有了小雲雀指路,年夕駕車一帆風順,剛瞅到彩苑模糊的影子,小雲雀迫不及待地飛入煙霧彌漫的彩苑。
下一刻,小雲雀焦急地又飛出了,沖着年夕喊道:“不好了,大家困在苑內,情況非常糟糕,必須立即帶他們出來,留得越久越有危險。”
年夕表示十分理解,救人确實是刻不容緩。
小雲雀拍拍翅膀,催促道:“快來幫我。”
年夕松開缰繩,他正要下馬車,動作冷不丁停住了,他面對小雲雀苦惱地搖搖頭:“不行,我不可以離開馬車。”
他若是不在這兒,誰來守着易定,易定出了問題,他不僅無法給王蚺交代,更沒法給霄峥交代。
小雲雀不吭聲,靜靜地望着年夕,顯得不高興:“你不想救他們嗎?”
“當然不是,我有差事走不開。”年夕連忙擺擺手,與對方商量:“要不這樣吧,小雲雀,你幫我牽着馬車,馬車裏安全,你在這兒等王蚺,王蚺差不多快回來了。我去苑內将大家馱出來。”
年夕有信心,自己個頭大,一次能夠多背幾人。他伸出手,将泛着光芒的缰繩遞給小雲雀。
然而,小雲雀并未上前,它飛在苑門邊冷冷地盯着年夕,那種眼神令年夕後背發涼。
邪氣猛然竄出了小雲雀的翅膀,撕碎了僞裝,邪氣化作一只巨大的翅膀受損的黑鳥。黑鳥面目猙獰,它的爪子上抓着一只小小的雲雀,小雲雀死命地掙紮。
年夕握緊缰繩,瞪着剛現身的大黑鳥。
大黑鳥極度怨念地揚了揚自己受傷的翅膀,冷冷道:“王蚺?那條大蚺折了我一只翅膀,要不是我逃得快,早就被他吃掉了。我為什麽要等他回來?”
對此,年夕恨恨道:“馬上放開小雲雀,不然,我保證會折斷你另一只翅膀。”
作者有話要說:年獸:口水,準備烤鳥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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