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卧槽,好萌
樹上沒動靜,他偏頭去看,喬荞揪着褲腿沖他眨巴眼睛。
月淮風心情大好,也學着她眨巴眼睛,懷抱固執地敞開着。
喬荞翻了個白眼,“你賣個屁的萌啊,我腿麻了!還不快抱我下來!”
月淮風微微一斂神色:“想要抱就直說,何必扭扭捏捏。”說罷足尖輕輕一點躍上樹,把她抱在懷裏輕飄飄落下來放在地上。
喬荞兩腿如螞蟻啃噬,又癢又麻,沒站穩手臂嘩啦兩下又撲回他懷裏。月淮風握住她的雙肩幫助她站穩:“你我每夜同床共枕,何必急着投懷送抱。”
“哈?”喬荞見鬼一般的表情,“你神經病吧!”
剛剛站在屍堆裏巴拉巴拉說話的時候,他就像法庭上跟法官闡述犯人罪狀的精英律師,在江知行面前又一臉小人的谄媚讨好,這會兒面對她又化身油膩霸總。
喬荞不知道他是如何在短短時間內把這三種人設切換得如此得心應手的,簡直實至名歸的修仙界奧斯卡影帝。
她兩手摟住他脖子:“抱我回去,我走不了。”
他臂彎輕輕一抄将她撈起,徑直掠過彌月洞趕回住處。
飛行途中,月淮風問她:“何為賣萌?”
喬荞躺在他懷裏,兩手松松握成拳在臉側搖了搖,眨巴着眼睛嗲嗲說:“風哥哥好厲害呀~懲治了大壞人,荞荞好崇拜哥哥,啾咪~”
卧槽,好萌。
月淮風如被人一把扼住心髒,迅速轉移了視線。他向來不喜形于色,這時候心裏的小鑼鼓都敲上了天,臉龐下颌仍是繃得緊緊,一臉嚴肅深沉又略帶兩分輕蔑,只耳根詭異發着燙。
呵,果然,男人都愛這種低級無趣的東西,還愛假裝自己不屑一顧。喬荞一眼看穿他,鄙夷切一聲:“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山風迎面拂來,橘紅雲霞漫天,喬荞深吸了幾口氣換掉缭繞的鼻尖肺腑的血腥氣,一直緊繃的身體終于在他懷裏松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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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接近傍邊,涼風也将他耳根的熱度散去幾分,月淮風呼出幾口氣緩和下來,低頭問:“害怕了。”
喬荞搖搖頭,又點點頭:“一點點了。不過我說,你做這事,就不怕我因此受傷或者被誤殺嗎?”
月淮風說:“你這麽聰明,不是找地方藏得很好嗎。”
“也對,我這麽聰明。”喬荞很是受用。
回到住處,月淮風又開始收拾東西,“明日一早我們就走。”
喬荞問:“去哪?”
月淮風說:“帶你散散心。”
喬荞歪倒在榻上,窗外山風将瀑布的潮濕水汽撲過來,她換了幾口氣摸出一個月餅來啃,“你殺了江孟春的道侶,是不是怕她報複才想溜?”
月淮風哼笑一聲在她身邊坐下,“你覺得江孟春會如何報複我們?”
喬荞說:“什麽你們我們,是你,關我屁事呢。”
月淮風說:“柳至是江孟春一早就安排在江知行身邊的卧底,他二人究竟是不是真的道侶其實并不重要。殺柳至不僅是為了替江知行鏟除異己,也是為了給江孟春一個合适的借口報複,你覺得他們之間有幾分真情?柳至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辯解?因為他預料到沒人來救他。”
“我殺了江孟春的道侶,她自然要以牙還牙,殺掉我的道侶。而你又是江知行的女兒,她的繼妹,殺你比殺我剛能激怒江知行。仙門中人做事,總喜歡冠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不然将來若遇人讨伐,也能把自己擺在受害者、可憐人的身份博取同情。”
“所以。”月淮風總結:“父女反目殘殺的關鍵就在這裏。江孟春殺你,是因為我殺了柳至,你又是從小與她不合的妹妹,她甚至可以說是你母親曾害死過她的母親,她心中有恨。若你死了,江知行雖然無法用赤心緩解詛咒疼痛,卻仍舊可用江孟春殘害胞妹為由,大義滅親,收服赤鹞營的勢力。”
“皆時我們離開,江孟春找不到人出氣,仇恨漸漸發酵,等到我們大婚之日,江孟春再也沉不住氣,必然會有所動作。”
一樁樁一件件緊密相扣,喬荞聞言目瞪狗呆,手一松,月餅咕溜溜掉在了地上——小醜竟是我自己!
她一把抓住月淮風的袖子:“能不能今晚就走!”
月淮風笑彎了眼:“害怕了?”
喬荞朝他背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廢話!你自己幹的缺德事,連累我我都沒說你,你還在這得意上了!”
她快速爬起來把被褥枕頭卷巴卷巴丢給月淮風,“趕緊裝起來,我們今晚就走!”
月淮風被砸個滿懷,頭臉埋在被子裏,聲音也悶在黑暗中:“我當然不會讓你有事。”
喬荞壓根沒聽見,兩個人收拾好東西天也差不多完全黑了。關上大門,月淮風回頭看了一眼。等到下次回來,這裏到處都會披挂上鮮豔的紅綢彩緞,窗戶貼上喜字,紅燭搖曳,燈影婆娑。
說不上為什麽,他竟隐隐有些期待。
縮在月淮風懷裏,被他用鬥篷裹得嚴嚴實實,耳畔是呼呼的風聲和飛快倒退的景色。
群山像暗夜中蟄伏的野獸,山間星星點點的燭光似瑩瑩跳躍的鬼火,又似無數雙窺伺的眼,漸漸都在身後遠去。
寒風割面,借稀薄星光趕路,兩刻鐘後已經徹底遠離了昆吾門的地界。在半空俯瞰,這周圍竟沒有一處城鎮村落,昆吾門就像茫茫林海中的一座避世孤島。
夜晚溫度奇低,高處不勝寒,喬荞在月淮風懷裏已經成了一塊凍肉,啰啰嗦嗦喊冷。
他急急忙忙降落,抱着人停在半山一處山洞前,一道掌風擊出,洞中藏匿的蛇鼠慌忙逃竄。
進洞,拳頭大的火苗在前面開路,月淮風轉入避風處,一只手環住她,一只手将被褥自墟鼎中取出鋪在地上,抱着人坐上去,把兩個人都嚴嚴實實裹在裏面。
她眼睛緊閉着,睫毛上的霜花化掉,淚珠兒一樣晶瑩挂着,小臉在火光映照下暖白。他垂眼看了會兒,将她整個人都按進炙熱的胸膛內。
好半晌終于暖熱,甚至有愈來愈燙的趨勢,月淮風把人揪出來一看,她雙頰緋紅,呼吸灼熱,額上滲出層層細密汗珠。
“喬荞,喬荞!”月淮風叫不醒,摸到她手腕一探,遭了,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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