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紅胖胖、壞胖胖
她高高撅着屁股, 晃着尾巴,“愣着幹什麽?趕緊過來看看。”
“哦——”月淮風答應,回過神來。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 他不至于對一只小熊貓生出什麽非分之想, 彎下腰在她尾部蓬松的毛發裏檢查。
“哪裏癢啊。”他指節在尾根細細摸索,拔開厚厚的紅毛,沒等喬荞回答,他很快在尾部最上方找到了異樣的來源。
三根短短的,不過指節粗的小尾巴,像雨後的春筍藏在層疊的竹葉下, 只冒出了一個小尖尖。
怪不得癢,是長尾巴了。
九尾貊成年後就會長出九條尾巴,接着便是赤心。成年,成年, 因何成年,因他而成年。
月淮風耳根又開始詭異的發燙,紅胖胖嘴上說不愛, 自己偷偷成年,還把他叫來摸尾巴。
別扭,真別扭。
“無事, 只是多了三根尾巴。”他語氣漫不經心,順手挼兩把,拍拍她的背, “小問題。”
紅胖胖吓得一蹦三尺高, 後腿站立,前爪舉起,“什麽什麽!”她追着尾巴轉圈, 可惜屁股上沒長眼睛,怎麽也看不見。
月淮風坐在床邊,垂着腦袋,半晌展臂一撈把她撈進懷裏,舉起來,臉埋在她腹部柔軟溫暖的毛毛裏。
“紅胖胖,壞胖胖,口是心非……”
喬荞抖抖耳朵,盡管他聲音很小很小,她還是聽見了,渾身毛都炸起,驚聲尖叫:“你叫我什麽!”
“紅胖胖。”他擡起頭,雙目如炬直視她:“我叫錯了嗎,你是不紅?還是不胖?”
他捏着她肚子上的軟肉,最近這些時日,吃了睡睡了吃的,不僅是人形,獸形更是胖了不少。
“你敢亂給我起外號!”她登時一爪子撓過來,這爪子可不是女孩軟綿綿搭在頸上的手臂,挨一下指定要見血,他後仰避開,又一爪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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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在窩裏睡覺的小羊咩了一聲擡起頭,覺得好玩,也撒開四蹄在後面咩咩追。
一熊一人一羊在屋子裏追逐打鬧,撞翻了櫃子,書架,打碎了花瓶。白九天來送飯,将要走到門口時,聽見屋裏的動靜,停下腳步。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撞見尊上在屋裏瘋狗般撒歡的樣子的後果,提着食盒轉身離去了,等他們消停了再來。
在上界的日子,比月淮風曾想象的有趣得多,甚至此前的兩百多年,都沒有這幾個月過得好,沒有過這種身心舒暢地、自由自在的感覺。盡管這期間他仍是忙于構陷和算計。
與喬荞不同,這種好不是她渴望的衣食上的好。在更小的時候,他什麽都不缺,是個泡在蜜罐裏長大的小孩,被愛與關懷滋潤着長大。
但還沒有長到能獨自承受風雨的年紀,還只是一株小嫩芽時,就失去了遮蔽風雨的港灣,從此孑然飄零。當然,人永遠也不會有準備好的時候,當風雨來臨時,自然而然就準備好了。
至此,在陰沉的天幕下、狂風驟雨裏,小嫩芽快速長成了一顆可以庇護人的大樹。
現在他所庇護的人就歪着榻上百無聊賴啃着鴨脖子。
吃過晌午,喬荞回到床上,變成人形,閉着眼睛,攥緊了拳頭,憋氣。
“做什麽呢?”他好奇問。
“不—許—打—擾—我——”她咬牙切齒。
她身上只随意披了一件外衫,長發垂散在雙肩,狀态懶散,凝神閉目的樣子卻莫名喜感,月淮風一瞬不瞬瞧着,唇角微微揚起。
不一會兒,一聲細小的‘biu’,她身子抖了一下,屁股後面一根大尾巴從衣袍鑽出來。
很快,此起彼伏的‘biubiu’聲響起,六條尾巴相繼冒出來。她睜開眼,額上都滲出細密的汗珠,歪着腦袋伸手在後面摸。
獸形的胳膊太短了,摸不到屁股,變成人形方便得多,果然很快在毛毛裏摸到三個毛樁樁,大叫:“真的長尾巴了!”
男人的身形如玉山崩塌,俯身下來,握住她的手腕:“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
“代表我長尾巴了呗。”她不甘示弱挑眉。
“……”
算了,不願意承認就不承認吧,給她留點面子。
他唇角勾起邪笑,“還沒試過有尾巴的樣子。”騰出一只手探到後面,壓下去吻她的唇,“我想試試——”話到末尾,已經帶了幾分難耐的粗嘎喑啞。
跟此前任何一次相比,這次都顯得極為漫長難捱,像是努力證明什麽,迫不及待抓住什麽,用了百分百的熱情和力道。
她咬着他肩,眉頭緊皺,眼角溢出生理性淚水,五指深掐進皮肉裏,起了壞心想變成小熊貓讓他抓個空。
念頭剛起,他似乎是與她心念相通,一個挺深所有的雜念都被高高抛棄,頓時消散得了無痕跡。
只是這一次,沒再問“愛不愛我”。心中已有了答案。
喬荞覺得很奇怪,化身會痛會流血,那那玩意有實效嗎?她不需要注意防護嗎。
他頗為遺憾搖頭,喘息着親吻她的眉心:“要是有,你就哪也去不了,只能一輩子在我身邊。”
“切。”她扭了扭,在他胸口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趴着,“在我們那可沒這種不講道理的事情,夫妻不和,就算有了孩子,商量好怎麽分錢撫養孩子也是可以分開的,七老八十也可以分開的。”
“自然,這是人之常情。”他指尖輕刮她雪滑的脊背,“但我不準,你就只能呆着,除非我死了。”
兩顆心髒緊緊相貼着,感受着彼此的躍動,臂彎收緊,禁锢在胸前,重複一遍:“走不了。”
“霸道。”她控訴。
“我就霸道。”
沉默片刻,喬荞小腦瓜又很快轉到了別的地方,伸出一根手指戳他下巴:“那你是怎麽煉制的呀,看起來跟一般男的都差不多顏色質地,是你自己弄自己的填充進去的嗎?”她眨巴着大眼,充滿求知欲。
“你見過?”他語氣暗含警告。
她老實點兩下腦袋:“見過啊。”
心中騰地火起,濃眉皺起,旋身把人壓倒,在上方陰沉注視着她。對上她得逞的笑,大概也明白自己是被戲耍,可妒火如何都壓不下去。
撐在耳畔的手臂鼓起脈絡清晰的青筋,胸口起伏着,牙根磨得咯咯作響,明顯是被氣着了。
怕挨罰,喬荞主動攬住他腰肢,臉頰讨好蹭他的下巴,用他能理解的意思去解釋:“就是留影石這樣的東西,我看過很多啦。有真人的,有畫的,會動的,不會動的,我是在那上面看的。”
“什—什麽——”
他一肚子的氣,被她輕輕一小下就戳破了,腦子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為,為何?”為什麽要把這種事刻在留影石上啊?
喬荞說:“大部分是以此為生計吧,賺錢咯。”
所以,她是買來看的?為什麽要看這種東西啊?
不過這樣一說,他多少能理解了些,無論是人間界還是魔域,都不乏以此為生計的可憐人。
“以後不準看了。”他讓步。
喬荞攤手聳肩:“我死都死了,肯定看不到了呀,除非我再死回去。”她魚兒般從他臂彎下滑走:“你要是想看,下次弄快留影石挂在床頭上,看個夠,反正這事你也沒少幹。”
好像戳破了一直阻隔兩個人的紗窗,月淮風詳盡跟她說了自己來到上界的目的,要做的事。又将本尊的美貌和權勢誇大其詞炫耀一通,像一只求偶期在森林裏跳舞的雄鳥。
這些她就早猜到了,不耐煩掏掏耳朵:“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想殺光他們呗。”
她抹抹嘴,丢下手裏的雞骨頭擦幹淨手,知道他這是想跟她交換信息的意思,從儲物虛空裏掏出那根粉色棒球棍扔給他:“也給你看看我的大寶貝。”
月淮風接過,仔細端詳,揮舞時棍子帶起粉色流光。他試着灌注靈氣,這棍子不似已認主的法寶排斥外人的氣息,輕易接納了他,光芒耀眼,舞動時添了些銀白色光點。
他起身,單手一揚,棍子揮出去,被擊中的花瓶霎時被打成一堆齑粉。
棍子在他手中威力提升了不知多少倍,喬荞不屑撇撇嘴:“挺厲害的,但跟我比還是差了點。”
“那是。”他将棍子雙手奉上,遞還給她,親親擁抱換來的寶貝,自然得珍之重之。
到了晚上,沐浴後她果然黏上來,抱着他的胳膊問:“你是怎麽弄出那些小星星的,教教我呗?”
月淮風坐在榻邊正準備更衣,聞言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又頗為無奈地搖搖頭:“你的根骨太差,年紀也太大,現在開始修煉,到死那天也無法聚氣,還是不要白費功夫了。”
喬荞柳眉倒豎:“你說誰年紀大!你再說一遍!”
他轉身摸摸她的腦袋:“就吃吃喝喝,睡覺玩樂,好好享受吧。”
喬荞又瞪圓了眼睛:“那我不是成廢物了?”
“啊?原來你不是個廢物!”他大笑。
“不過話說回來,你若真想修煉,待回到下界,我會替你安排。天材地寶洗經換髓,要是嫌修煉太累,也有比較省心的法子,躺着就行。”他很怕她累着,諄諄誘導着。
她靠偎過來,一臉讨好:“什麽法子?可以提升壽命嗎?”
産生這種想法,是準備跟他好好過了嗎,之前還說活一天賺一天呢。果然,人都是貪婪的,不過這正合他心意。
把人拽進懷裏,親吻她微涼的唇,“就像昨夜、今早那般修煉,躺着就行。”
……
如此過了幾天,尾巴完全長了出來,九根,又大又蓬松,在榻上鋪開像一張厚毛毯。
只是這樣穿衣不大方便,也不能在衣服上剪裁出個大洞,且作為人的軀體時,尾巴多數時候顯得累贅,憑添些重量,走路,睡覺時也礙事,是以大多數時候都收起來。
同時發生變化的還有她整個人,随着赤心的長成,褪去青澀和稚嫩,面頰、身段都變得豐盈。因為睡眠、飲食、水源充足,眼下烏黑盡消,臉頰泛着健康自然的微紅,唇色也潤澤。
不說話坐在那的時候,倒真是個俏麗乖巧的美人。
養得還算不錯,月淮風借着翻書,偷偷抹去書頁上水鏡。
昨日呢朵傳來消息,風衍已經帶人進入羌活寨,所料不錯的話,天鑒宗很快就會發現,不日兩派之間将會有一場惡戰,是個渾水摸魚的好時機。
兵行此處,可以開始布置下一步了,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偷眼去瞧坐在小幾邊啃鴨脖子的傻妞。
赤心如願以償長出來,按原計劃,是該挖心布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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