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番外:逃婚
地面上, 水千靈和白九天已經在等。
見兩個人都平安歸來,羊不羊什麽的也不管了,白九天感動得不住抹眼淚, 水千靈趕緊将閑雜人等遣散。
可不能讓人發現魔尊變成小羊羔了!要是有哪個嘴大的傳揚出去, 可是會死人的!
偷偷摸摸把人帶回魔宮,跟了一路的白九天卻感覺,這一人一羊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太對。
一個腳步輕快,這裏好奇看看,那裏好奇摸摸,倒挺樂呵的。
可被抱在懷裏那個心情似乎不大好, 板着一張羊臉,也不說話,也不動。
踏入辰宿殿,從這裏開始, 周圍便沒有多餘的人了,基本都是嘴嚴的信得過的心腹,白九天伸出手, 準備把小羊抱走。
元神得回歸本體,尊夫人形容狼狽,滿頭滿臉的土, 也得梳洗一番。
結果手才伸到一半,小羊羔便傲嬌一揚腦殼,從喬荞懷裏掙脫, 踱着優雅的小羊蹄噠噠噠踩在黑石地磚上, 自己往內殿去了。
喬荞正在好奇參觀他的寝殿,也沒注意他的異樣,水千靈躬身作了個請的手勢, 喬荞點點頭便跟她走了。
水千靈元神歸位之後也沒怎麽休息,這幾天時間,在辰宿殿旁邊建了個小行宮,加班加點弄的。想着假如人跟着來了,便能派上用場,沒來的話,拆起來也方便,兩頭都不得罪。
行宮雖不如辰宿殿大氣恢弘,但五髒俱全,內飾也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好的東西。
反正只有是有關魔尊嫁娶生子類的開支,長老們都很舍得花錢。
要知道,上屆魔尊申屠意,便是沒來得生子魔後便仙去了,魔尊終身未娶未育,不得已才在外面尋找繼承人。
原本月淮風人族的身份是沒資格繼位的,但往事不多說,能有今天,當然也是走過一條漫長真香之路的。
現如今,整個魔域最大的矛盾,便是魔尊娶妻之事。三百歲的年紀,對于人族來說已經不年輕了,老男人整天都在想着報仇報仇,如今大仇終于得報,還拐了個老婆回家,自然是不能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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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在魔域本來就不好找對象,那煞星脾氣又狗,如今有人願意嫁給他,跟他過,那不得跟祖宗似的給人供起來,千小心萬呵護呀。
是以喬荞一走進沐浴的湯池,便被滿眼的金銀玉給晃瞎了眼。外表看平平無奇小木屋,一進去,從房梁到地磚,沒有一處不華貴。
具體都是些什麽材料制成的,喬荞不知道,反正看起來不便宜,鋪建湯池的玉石也是暖的,赤足踩在上面舒服極了。
幾個漂亮的侍女即圍上來,替她除去衣物,牽着她入了水池,動作輕柔地給她沐浴擦洗。
喬荞不太習慣被這麽伺候,被人碰到癢癢肉,咯咯咯笑。有眼尖的侍女給她梳頭的時候,就發現她耳廓附近有血跡,表情頓時嚴肅。
叫了她幾聲,她沒應,那侍女伸手到她眼前晃,喬荞茫然擡起頭,才滿不在乎擺擺手,“啊,我聽不見,耳朵給震聾啦。”
一直守在旁邊的水千靈當然也聽見了,她疾步上前,捧着她腦袋檢查,發現确實是聽不見,耳朵受傷了。
這可不是小事,估摸着尊上還不知道呢,不然怎麽不叫魔醫來診治呢?
就在上界時對人家那寶貝勁,自己命都願意拿去冒險的寶貝勁,要是知道她受傷,那天都不得被他掀翻!
月淮風确實是不知道,問完那兩句,見她不答應,以為她反悔又不願嫁了,生氣了,這會兒換了原身,正擱屋裏坐着生悶氣呢。
當然這也怪不得喬荞,當時情況太過緊急,從上界下來,到落地,中間不過一刻鐘。再說了,人家也是第一次聾,背後沒長眼,聽不見聲音,反應遲鈍,把這事忘了,都是情有可原的。
水千靈安排了沐浴後請魔醫來診治,就火急火燎往辰宿殿趕,把白九天叫出來,白九天聽完,一拍巴掌,“我就說,原來都是誤會!”
……
沐浴後,侍女們為她換了一身廣袖淺粉素裙,外披白紗,并着腿坐在那,把手腕伸出去給魔醫診脈的樣子,看起來乖巧又恬靜。
月淮風得知消息火急火燎趕來,又不想在人前失了莊重,不然回頭肯定要被編排,故而駐步在窗邊,微微皺着眉頭看她。
耳朵倒不是很嚴重,可以恢複,不過也需要時間。診完,吩咐下面人熬藥,水千靈瞥了一眼窗邊那個人影,非常懂事将一衆侍從遣走。
喬荞暫時失聰,人也變得遲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時,周圍人已經走光了。
“水姐姐?”四處張望沒看見一個人,便提着裙子跑出去,行動間,那層疊的裙擺蕩開,如盛開的荊桃花。
跨出門檻沒跑多遠,撞上一個人,匆忙擡眼一瞟,見是個黑衣白發的陌生男人,道了聲歉,躲開他就要走。
下一刻,手臂被人一拽,跌入對方結實的懷抱。
熟悉木香,和擁抱時的力道,以及對他身上某些微小動作的辨識,讓她幾乎在瞬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月淮風?”她的臉被按在男人胸口,聲音也悶悶的。
懷抱松開,喬荞擡起頭,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指着他,“你!”她臉上表情先是震驚,又是疑惑,最後變為一種極難分辨的複雜神色,“你,怎麽是個少年白啊。”
月淮風原本的樣子倒是跟後來出現的那具化身有三分相像,不過本人終究是比化神更加精致,高鼻深目,臉型略削瘦,長睫濃密。
尤其是那雙幽暗的眼睛,微微阖着眼簾自上而下凝望着她的時候,像期待被激起漣漪的深潭。只肖一眼,喬荞就知道是他。
只是這麽好看的男人,怎麽是個少年白啊。
喬荞拾起他散在肩頭的一縷銀白長發,拽了一根下來,就着亮仔仔細細看,發現不是染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張了張嘴,想起她聽不見,又什麽都沒說,輕輕牽了她的手回辰宿殿。
“哦,不對。”喬荞自言自語:“你是老年白,呢朵跟我說過,她有兩百多歲,那你豈不是快三百歲了?啊,三百歲,真老啊。”那麽老年白也說得過去了。
月淮風:……
她自己聽不見,說話的聲音就變得格外大,尾音不住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常年冷寂的辰宿殿也因為她的來到添了幾分熱鬧。
月淮風牽着他徑直入了寝殿,坐在床邊,喬荞四處張望,“欸,這不是跟掌中天裏一樣的布置嗎。”
大床,層疊的白紗帳,長毛地毯,不過比掌中天更大更寬敞。
像只好奇的小貓,這裏扒拉扒拉,那裏扒拉,聾對她來說完全沒有絲毫影響。
“紅胖胖。”月淮風感到有些無力,扶着她肩膀把人固定在身邊,“你聽我說。”
喬荞注意到他的口型,指指耳朵,“你說什麽?我聽不見,要不你寫字給我看。”
不需要寫字,月淮風拂開她細碎的劉海,捧着她的臉,垂首,與她額頭貼額頭。
“聽見我說話了嗎。”
他未啓唇,但喬荞确實聽見他的聲音了,就像有人在她腦子裏說話,她驚奇睜大眼睛,“聽到了!怎麽辦到的!”
如今近的距離,可以感受到她皮膚的熱度,血液的流速和心髒跳動的頻率,還有沐浴後殘餘的些微水汽、花香、吐息。混雜在一起,調和成誘他甘心沉淪迷醉的毒藥。
明明有很多話想将,這一刻,卻只想吻她。那唇近在咫尺,水潤飽滿,僅僅是看着,就可以想象到口允食時那香軟的口感。
寬大的手掌托住她的臉頰,五指深入長發,拇指指腹磨挲着柔軟的耳垂,熱度逐漸攀升。
他微微偏頭,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柔和珍重,含住她的唇,厮磨纏綿。
這個吻足夠綿長,分離時,懷裏的人已經有些微情動,眼神迷醉靠在他肩頭,臉頰染上了一層桃粉。
緩緩吐出幾口氣,調整呼吸,額頭重新貼上額頭,月淮風說:“你,是不是對我,有點……”
這種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說句真心話,月淮風平日裏對自己的外形雖然一直不怎麽在意,但男人的自信總是讓他覺得,他長得還算不錯的。
尤其是眉眼,跟母親頗為相像,幼年時也常聽人談論起母親的美貌,就算是現在,人間界也偶有人提起,說可惜,可惜了那樣的美人。
就算自己眼光不準,別人也不準嗎?
當然別人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看法。
于是還是厚着老臉問了。
“你,是不是對我,的樣子,有點……”
“不,太滿意……”
“啊?”喬荞想了想,指尖勾住他一縷銀發繞了個圈,“也不是不滿意,好看還是好看的,只是聽說,白頭發是腎虛導致的,你腎不好的話,那我不是很受影響嗎?”
這種想法,一旦起了個頭,根本停不下來,“啊,我明白了。是不是你本身就不太行,所以才會用化身啊!”化身确實強壯,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想了想,覺得這樣說不太好,又拍拍他的肩安慰:“沒關系,你別難過,我不會嫌棄你的,畢竟還有化身嘛,你再多煉幾具,不同類型的換着來,嘿嘿。”
月淮風緩緩地放開她,準過身去,兩手擱在膝頭。喬荞歪頭看他,“怎麽了?是不是我的要求太過分了?”
得,生氣了。
喬荞爬過去,坐在他腿上,手臂攬住他的脖子晃:“我錯了。”她把額頭貼上去,試着像他那樣用心聲對話,“我錯了。”
他垂下眼簾,微微偏過頭去,故意不說話,看她怎麽辦。
耐着性子哄了一會兒,老狗還是一副便秘表情,跟誰欠了他多少錢似的。喬荞歪頭看了他一會兒,心說真是蹬鼻子上臉,幹脆晾他一晾。
她沒吭聲,從他身上下來,準備走了。還沒走出半步,小手指就被勾住了,還輕輕晃了晃,倔強又矜持地挽留。
喬荞回頭,他盡量讓自己的口型清晰,“再哄哄。”
喬荞不确定,“再哄哄?”
他點頭,“再哄哄。”
“不哄了。”喬荞搖頭,“你太難哄了,我要找男寵去,他們肯定比你聽話比你乖,腎也好。”
她總是有輕易把人惹怒的本事,月淮風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就把人拽進懷裏,對上她狡黠又得逞的笑,怒氣又化為無奈。
這時候,外面響起敲門聲,白九天把熬好的藥送來了。
“先喝藥!”喬荞趁機逃了。
托盤裏一碗濃稠黑苦的藥汁,旁邊還貼心放了漱口的水和饴糖,喬荞面不改色喝完,飛快漱了口,正要撿糖來吃,放糖的小瓷碟被月淮風先一步搶走。
他護着糖碟,擡頭望了一眼白九天,白九天假裝沒看見,躬身行了個禮,委婉表達了長老們想見一見喬荞的乞求。
月淮風非常爽快:“不見。”
白九天頭垂得更低,“只是問個好。”
月淮風:“你真是越來越沒眼力見了。”
白九天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很讨人嫌,但長老們的話,他不敢不從啊,畢竟是收了錢了。雖然事先說過,見不到也不會退錢,但長老們還是要求他‘盡力一試’。
現在,白九天認為自己已經盡力,收了碗碟,麻溜撤了,還貼心把大門關嚴實。
人剛一走,月淮風就變了臉,笑眯眯把糖喂到她嘴邊,喬荞張嘴接,他手飛快撤走,自己吃了,還故意嚼得咔吧響。
“你好賤啊。”喬荞忍不住罵。
他身子一挺,手握住她的腰,喬荞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他想幹什麽!用嘴喂糖也太俗太惡心了吧!
她立即扯着脖子大喊:“娘親!月淮風欺負我!”
“蹭——”一聲,斬仙出鞘,飛馳而來,劍尖直指月淮風。
他揮手撥開,長劍調轉了個方向,朝着他屁股狠抽了一下,喬荞捂嘴大笑。
兩人一劍在屋子裏追逐打鬧,玩了一會兒,喬荞撐着後腰打了個哈欠,“想睡覺。”
從在幻境裏開始,就一直沒怎麽休息,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月淮風看出她精神不濟,才一直忍着,不然早就使出教訓她的一百零八種方式了。
給她脫了鞋子,除去外衣,拖着她脊背放倒在床上,掖好被子,等到人熟睡後輕輕吻過她唇角,起身出去。
議事廳裏白九天正在被諸位長老炮轟。
大長老扯着他袖子,“人呢?你不是盡力一試嗎?”
二長老揪着他的衣領,“拿錢不辦事!你幹什麽吃的!”
三長老拽他的頭發,“還錢!還錢!”
水千靈拔出雪萃,“放開我相公!”
……
好好的議事大廳,場面亂得堪比潑婦罵街,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聽見裏面一陣鬼哭狼嚎。
“閉嘴!”
人未到,聲先至,接着大門被一腳踹開,發出砰一聲巨響。
衆人回頭一看,忙松開白九天,各就各位站好。
每月例會,都是月淮風最痛苦的時刻,以前還能用報仇當借口,現在他在上界成親之事已經被傳揚出去。不管是真成親還是假成親,都不會被輕易放過,這幫長老一定會逼着他生孩子的!
人家才剛剛有老婆,二人世界都沒好好過幾天,家裏那個還天天惦記着他曾許諾下的一百零八個男寵,生屁生。
他裝作無事發生,緩步行至上座,擺出開會時慣常用的‘思考者’姿勢,拳頭抵着眉心,照常詢問八界十城近來大事。
大長老揮袖,“這個你不用操心,既然已經成親,那就抓緊定下繼承人吧。”
月淮風:??
二長老推開他,“胡說八道什麽,八字還沒一撇立什麽繼承人。”
三長老說:“怎麽能叫八字沒有一撇呢?”他伸出手,豎起兩根食指,并攏,“照我看,有兩撇。”
四長老附和:“對,都是一家人了,還等什麽?趕緊辦婚禮昭告天下吧,魔域也很久沒有值得慶祝的事了。如今尊上大仇得報,還拐,啊不,娶了美嬌娘你回家,自然是要好好操辦一番的。”
拐這個詞雖然讓他很不舒服,但仔細一想,好像确實是拐來的,看來娶老婆也沒有多難嘛。
四個老頭一唱一和,接着就自顧自商議起婚禮的細節來了,仿佛他們這一生都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長老們議得熱火朝天,上座的人完全被當作不存在。
好吧,月淮風滿不在乎聳聳肩,反正也不需要他了,回家陪老婆去。
三日之後,大婚的日子定了下來,喬荞的耳朵在各種靈丹妙藥以及月淮風的‘精心’調理之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當然這期間,他也在不遺餘力地向她證明,他的腎很好,絕好。
只是喬荞還是有一點耳背,總讓他在情不自禁、愛到濃時表白心意受阻。
這日午後,吃過飯,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月淮風坐在書桌邊翻閱公文,喬荞趴在窗邊看雨。
院子裏種了幾叢鳳尾竹,旁邊是一棵她來之後才從別處移植來的荊桃花。樹有些靈性了,老枝遒勁,花朵繁多,常開不謝。
花與竹沐浴在清清淺淺的小雨裏,青石磚上,殘紅頹綠,鳥避檐下,細雨點水。
一冊閱畢,月淮風擡起頭來,喬荞似有所感回頭看他,兩個人相視一笑,都沒說話,又轉頭看向窗外的雨幕。
在上界時,基本都是豔陽天,從來沒有下過雨,更難得有這樣,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不需要算計,不需要提心吊膽的閑暇時刻。
歷經過真正的苦難,再尋常不過的雨天也顯得尤為珍貴。
他低頭繼續,打開手邊一冊,發現是大婚當日的流程,要求他們寅時二刻起床,梳洗打扮,卯時開始焚香祭天,辰時二刻乘花車繞城□□……
等等!月淮風又從頭開始看,寅時二刻起床,寅時,五更天,天還沒亮就要起!鬼才起得來!那時候他還在辛苦地耕耘呢!
看到末尾,月淮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居然要求子時以後才可以入洞房!這都是什麽破規矩!
他用力将冊子往桌上一擲,怒道:“簡直混賬!”
喬荞回頭,眨巴眨巴眼睛:“什麽,你要睡覺?你看累啦。”
月淮風搖頭,“是長老們欺人太甚。”
喬荞歪頭,“他們想要你去挑糞?”
月淮風大聲說:“典禮太過冗長。”
喬荞恍然大悟:“平日以下犯上?”
耳背不是病,病起來真要命。
月淮風起身,提着椅子在她對面坐下,跟她貼額頭。
每到這種時候,他就很想吻她。想就做,不需要克制,唇齒交接的一瞬間,适才的煩惱頓時一掃而空。
兩個人坐在窗邊,沐着雨後清涼的風,在潮濕清新的草木泥土氣息中接吻。
半晌戀戀不舍分離,他抵着她額頭說:“我們跑吧。”
喬荞頓時一臉喜色,“不用跟你成親啦!”
他忍不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但因為必須得抵着額頭才能說話,也不好發火,只能說:“不,我們自己拜天地,不帶他們。”
喬荞挑眉,“怎麽說?”
月淮風右手一伸,大紅封皮的小冊子飛入他手中,喬荞接過掃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寅時起床!人幹事?”
對啊,就是說啊!
喬荞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腦門,“逃婚吧!”
月淮風握住她的手:“一起!”
半月後,大婚當日,四位長老帶着幾十名侍女風風火火闖入辰宿殿,撩開紗帳,只看見被捆成粽子的白九天和水千靈,床榻邊還貼心放了兩張化形符。
符咒旁邊兩張宣紙,一張寫:就拜托二位替我們成親了,他日歸來必有重謝!
另一張寫:麽麽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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