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明天找人幫我把那張照片收起來放到閣樓倉庫去,還有那個房間,麻煩重新找人設計裝飾一下,可以弄得更……”岑非花了好久才想到一個既合适又不合适的詞,“更生動鮮活一些。”

09.

晚上岑非回家後主動加了時影的微信,對方很快通過了驗證。

時影的頭像是一張模糊的演奏照,似乎是從一張樂團排練大合照裏截取的,周圍還有亂哄哄的其他人。

岑非把中午拍的照片發了過去:“用這個做頭像吧。”發完就去洗澡了。

等回來打開手機,看到時影回了三個字:“要你管。”

頭像依然是原本那個。

岑非莫名感到些小遺憾,也不知道在遺憾什麽。

好在時影也沒有完全拒絕岑非的好意,他确實把工作室當做了自己的練習室,在沒課的周三和周五下午,他都會主動過去工作室練琴。

那兩天中午岑非如果沒有行程安排,就會去工作室和時影一起吃個午飯,再聊聊天,有時下午還會選擇留在那邊工作。

喜歡安靜的岑非突然愛上了伴着音樂工作的感覺,時影的琴聲總是能讓他思維清晰,情緒冷靜,工作效率因此出奇得高。直到一兩周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其實只是因為時影會在他工作的時候抛開那些花裏胡哨的曲子,專心只練習巴赫。

巴赫抗躁動、海頓抗抑郁、莫紮特抗失眠、貝多芬抗萎靡、柴科夫斯基抗饑餓、馬勒抗瞌睡、拉赫瑪尼諾夫抗寂寞……有一次岑非故意表現出精神不振的樣子,果然時影就不聲不響地改練起了莫紮特。

岑非确定自己的觀察沒有錯,真正的時影并不是他平時表現的兇巴巴的模樣,他其實是個敏感細心的好孩子,他也确實如之前承諾的那樣,努力在用音樂治愈岑非。

當梧桐葉開始掉落的時候,兩人看起來已經成了非常要好的兄弟。在練習和工作的間歇,他們有時候會聊聊天,談談吃喝拉撒的生活瑣事,兩個人最後都發現,對方其實和自己一樣,是個生活很單調且無趣的人。

“像你這樣的有錢人平時有空會做什麽?”

“工作。”

“……”

“那你呢?休息的時候喜歡玩什麽?”

“練琴。”

“……”

話題總是莫名其妙就這樣終結了,岑非想了想,又覺得作為一個合格的哥哥,應該關心一下弟弟的感情生活。

“你有女朋友了嗎?”

“沒有。”

“那有喜歡的姑娘嗎?”

“也沒有。”

“你不想戀愛嗎?”

“我在戀愛啊,我有男朋友了。”

岑非略帶驚訝看着時影昂着脖子倔強的模樣:“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那什麽表情啊!”時影挑釁地揚了揚眉毛,“怎麽?只許你喜歡男的,不許我也喜歡男的了?”

“沒有那個意思。”岑非笑笑,“那說說你男朋友吧,是你的同學嗎?他是個怎樣的人?”

“沒什麽好說的吧。”時影舉起了琴弓,顯然想結束這個對話。

“唉,”岑非假意嘆了口氣,“既然你不肯告訴我,我只能自己去查了,總不能讓我弟弟和不明不白的男人談戀愛。”

“你!”時影一聽就急了,“說好的尊重隐私呢!”

岑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推了推眼鏡:“說吧。”

時影撇撇嘴,別別扭扭地開口:“有什麽好說的啊?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但是去年才在一起,追他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氣……他是正經人,你別瞎操心了,整天查查查的,你怕不是個狗仔!”

“青梅竹馬?真好。”岑非點點頭,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所以你之不願意出國也是因為他?”

時影略有些慌亂地看了岑非一眼,不得已承認了:“嗯。”

“為什麽?”岑非追問,“為了前途異地戀一兩年也沒什麽,更何況你們還可以一起出去,我可以資助你們。”

“行了土豪,整天說什麽資助不資助的,就你狗拿耗子。”時影的聲音略帶煩躁,“他的事業剛剛起步正在上升期,而且他喜歡安定,在S市住習慣了……我更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出國,我是喜歡音樂沒錯,但是更喜歡他,要是沒有他……”時影說着說着紅了眼眶,“要是沒有他,我還不如去死!”

“好吧,是我多管閑事。”岑非認輸了,他大概能猜到那人對時影來說有多重要。先不論要死要活的這些宣言,單憑時影這麽一個平日裏別別扭扭講話陰陽怪氣的人,卻願意如此直白地吐露自己的愛意,岑非就足以相信,他的執念與愛戀有多深。

“什麽時候方便叫出來一起吃個飯?”岑非又問。

“再說吧,他臉皮薄,你別管了。”時影不再多說,低下頭再次練習了起來。

岑非只好也繼續看起了手中的文件,略惆悵又略豔羨地長嘆了一口氣。

兩首曲子奏完後,時影情緒終于回歸了穩定,他小腦瓜子一轉,決定扳回一局:“喂,岑非,我說你什麽時候找個男朋友?你一個高帥富,快三十了還光棍這不好吧?”

“找個合适的人不是那麽容易的。”岑非擡起頭看看他,回答道。

“有什麽不容易的?你把擇偶标準告訴我,我給你介紹一個呗。”時影索性把琴一丢,坐到了沙發上,一臉八卦地湊到岑非面前,“我告訴你啊,就咱們文藝圈gay可多了,你喜歡什麽樣的?我保證給你找到!”

岑非輕笑了一聲,半開玩笑說:“像小光的。”

“……”時影頓時閉了嘴,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兩個眼睛溜溜地望着岑非。

岑非被他的反應逗樂了:“瞧把你吓的,我說什麽了?”

“我……我哪裏怕了……”時影別別扭扭地躲開目光,“我就是覺得你傻,怎麽還沒從失去我哥的陰影中走出來?”

“其實也不是這樣。”岑非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兩手抱在腦後盯着曾經挂着時光照片的白牆,緩緩道,“我是個很貪心的人。有時候為了控制這種貪心,只好從一開始就拒絕,沒有期待也就沒有失望。”

“你是不是對貪心這個詞有什麽誤解?”時影嗤笑了一聲,“這不叫貪心,這叫怯懦。”

“大概吧。”岑非微笑着側過臉,眼中帶上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可能因為失去過一次,懂得害怕了,知道不該對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有太多執着與奢望。不是你的,終歸不是你的。”

兩人的目光一觸即分,時影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站起身,強行中止了這個交談。

他抱着琴重新坐回到琴凳上,這次他沒有再演奏任何帶情緒的樂曲,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爬着音階,周而複始。

待到梧桐葉落完的時候,方小雅的預産期也臨近了。岑非索性給魏大城和方小雅放了個長假,把攝影工作室鎖了起來。

時影依然不肯把琴帶走,他的練習室因此搬到了岑非的辦公室。

每周三五下午有同事進來岑非辦公室談工作的時候,都會看到一個安靜的青年坐在靠近落地窗的牆角,安靜地拉着琴,像一幕安靜的電影。

“那人是誰?”偶爾有人好奇地問起。

助理小楊:“據說是岑總流落海外失散多年的親弟弟。”

女秘書:“噗!大概吧。”

時間一天天流逝,轉眼年關将至,一切似乎都很平常,又仿佛有什麽不平常在醞釀。

一個周三的下午,時影照例在岑非的辦公室練完琴并拒絕了他的晚餐邀約,出門的時候碰到了已經調職去N市分公司擔任總經理的曾經的劉助理,象征性打了個招呼。

過目不忘的劉助理,現在應該叫劉總經理了,覺得時影似乎有點眼熟,忍不住回頭多看了他兩眼。

岑非熱絡地站起身招呼:“劉總?在N市幾個月還習慣嗎?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托您的福岑總,都挺好的。”劉總連忙把注意力轉回到岑非這裏,滿臉堆笑,“工作已經上正軌了,想着快過年了就來看看您,給您帶了點家鄉土産。”

“不用這麽客氣,快過來坐。”

兩人寒暄許久,又聊了聊各自工作和生活的近況,劉總一時好奇問到了剛才出去的那個青年。

“是我剛認的幹弟弟,音大的學生,有空就會來玩一會兒。”岑非坦然道。

“哦,是這樣啊。”劉總略一思索,“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他。”

“是嗎?”岑非一時好奇,“什麽時候?在哪兒?”

“這個……我想想啊,一時半會兒還真記不起來。”劉總抱歉地笑笑,“等我想起來了一定告訴您。”

“不急。”岑非也笑,“要不先一起吃個飯?”

“行啊,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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