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闫小可沒有帶雨傘上學，待雨小些後便準備一鼓作氣冒雨沖回家。

她是值日生，盡職盡責地關掉教室裏所有的燈，給教室上鎖的時候才發現樓道裏黑得很。好在這裏是學校，沒有什麽好怕的。她鎖好門，心裏默背着剛剛記下的英語單詞，往樓下走去。

她剛走到樓道拐角，突然一雙手從後面一把抱住她。她本能地掙紮，扭過頭往後看，還沒待看清楚，後面的人就吻上了她的嘴。

那人的臉離她極近，闫小可這下看清楚了，這人竟是莫商。她的心裏本是驚恐交加，可看到莫商的那一刻，她反而松了一口氣——還好是他，不是別人。

她的身子半扭着，被他掰着腦袋得親，他簡直是沒完沒了。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嗎？幹嘛還跑來摁住她親個不停？

闫小可的力氣沒他大，掙紮不出他的鉗制。她氣急想要咬他，他卻反應極快，摁住了她的兩頰，讓她咬不下去。他更加得寸進尺，讓這個吻越來越深入。

她被他吻得快要喘不過氣，心裏是又急又恨，眼淚不受控地落下來。

莫商的手指碰到她掉落的眼淚，被燙了一般停下動作。他擡起頭不再吻她，轉而捧住她的臉，不錯眼地盯着她看。

“闫小可，你這次沒有想吐。對不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不是道歉，反而還在質疑她？

“你混蛋！你有病！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跑來這裏調戲我幹什麽？你覺得好玩嗎？你覺得有意思嗎？”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剛才沒有想吐？”莫商不回答她的提問，還在追問之前的問題。

“沒有！沒有！我都要被你憋死了，我都要氣死了，我哪有功夫吐！我要吐了倒好了，正好吐你一嘴，惡心死你！”

“呵呵。”莫商也不反駁，看着她兩片紅腫的嘴唇傻笑起來。這是他留給她的第一道印跡，而且這一次她沒有想吐。看來她的心病不是永遠都無法跨越的障礙，只怪他被愛情迷了心智，很簡單的問題偏被他想象成高峰峻嶺般無法逾越。

莫商的心情猶如雨後初晴是一種極致的愉悅，他歡快地抱起闫小可在原地轉了兩個圈。闫小可簡直要被他的瘋狂吓死，急忙抱住他的脖子生怕被摔了出去。

他轉了兩圈便松了手，轉而緊緊地抱住闫小可。

“闫小可，你得的只是心病，你不是從生理上無法接觸男人，你這是心理的病。你需要做的只是适應我，适應我對你的喜歡，還有我的觸碰。等你習慣了，肯定不會再嘔吐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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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這樣可惡，我憑什麽要适應你？我要回家，你快放手。”

莫商嘻嘻哈哈地松了手，卻突然伸手拽走她的書包便跑。闫小可趕忙追在後面。

“闫小可，你也有對我窮追不放的時候。哈哈。”

莫商一直抱着闫小可的書包不撒手，連跑到颠地到了她家才還給她。這一路上，她就沒有好臉色。好在他肯把書包還給她了，她伸出雙手便去搶書包。莫商卻一下握住了她的雙手，他的腦袋探過來，又很快地偷了一個香吻。

“闫小可，不準再生氣了。你看，你已經開始适應我的吻了。你應該相信你自己能夠被治愈。難道你想一輩子始終孤單？即便最後你不和我在一起，可是如果能治好你的心病，于你于我都是值得高興的事！你就不想結婚然後擁有自己的家？你就不想有個可愛的小寶寶？讓我們在一起吧！讓我來慢慢治好你的心病。你不用現在就答複我，你好好想一想。這可又是一樁不會令你虧本的好買賣。”

他不再多說，拍了拍闫小可的腦袋，轉身跑回家。她是個聰明姑娘，定會能夠明白他的提議真的很棒。

闫小可躺在黑暗中，一遍遍地回想着莫商的話。他的提議的确擊中了她內心的渴望。

她渴望擁有一個家，一個溫馨的小家庭。

自闫小可出生以來，她便和母親相依為命，她的生父很少出現。她和母親擁有過短暫溫馨的生活，母女倆互相依賴，是彼此情感的依托。直到她的繼父出現，一切溫馨才被打破。

闫小可十分懷念曾經擁有過的家庭溫暖，如果她有丈夫和孩子，她一定會好好愛他們，并且好好經營自己的小家庭。可她現在如此身心不全，如此地排斥異性，她要如何才能結婚成家？她又怎能再次擁有健全的家庭？

她本是死了心，以為這輩子是沒有任何希望，注定要孤家寡人一輩子了。而莫商突然向她抛出了希望的橄榄枝，他抛給她巨大的誘惑——她的心病會有痊愈的一天。

她是何其心動啊！

闫小可是鐵定不會嫁給莫商這樣油滑又花心的男孩，她想要嫁給憨厚穩重，可以信賴和依靠的男人。可是如果莫商能治好她的病，她是不怕付出任何代價。從心底，她便已經無法抗拒他的提議了。

只是，她仍有疑慮，她真的會痊愈嗎？她真的會成為一個正常的姑娘嗎？她真的有幸可以結婚生子擁有一個家嗎？

但到底內心的渴望蓋過所有憂思，與其站在原地猶豫不決，不如往前大邁一步。她本就一無所有，有何必要患得患失？

第二天，闫小可睡醒的那一刻，只感覺神清氣爽，對未來充滿了幹勁和希望。她給自己不斷打氣，要相信自己！要相信沒有什麽困難無法逾越！她一個人活到如今不一直生龍活虎，活蹦亂跳？她雖是雜草，卻比誰都要堅毅，她是不會輕易向命運低頭的堅強姑娘。

闫小可背着書包，铿锵有力走向學校。她剛從家走到單元門的門口就被吓了一跳——莫商竟然站在她家樓門口。她的心裏有輕微地異動，她生出一種感覺：好像他一直都在等她，又好像他永遠都會等她。

她趕忙搖頭，即刻掐掉腦海中泛濫的自作多情。他何其花心，現如今如此執着于她，只不過尚未得到罷了。她要趁他還沒有失去耐心前，盡快治好自己的毛病。

“闫小可，你想好沒有。”莫商一見到她便詢問她的答案，看樣子比闫小可還着急。

闫小可拽着他離開小區，四周探看着，在左右無人的情況她才小聲地回答，“我同意了，覺得你的主意不錯。但是我不做你的女朋友。你知道的，我有喜歡的人，雖然他不喜歡我，可是不喜歡便不能交往，否則就是不負責任！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幫我改掉，嗯那個，我的那個毛病。但是希望你以朋友的身份幫助我，如果你同意的話，這件事情就這樣說定了。”

“什麽？那你讓我作為朋友摟你抱你還親你？那你豈不是很吃虧？”

“你說話小聲點啦！我怎麽會吃虧？只要能治好我的毛病，我是不怕任何付出。但是我可警告你，你必須真的是為了幫我，而不是為了占我的便宜。還有啊，你的小女友看起來是真的喜歡你，你不要和人家分手。感情都是慢慢培養出來的，我看她很适合你。你對我莫名其妙的執着，就是因為得不到罷了，咱們接觸時間長了你也就什麽感覺了。你這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花心大蘿蔔。“

莫商聽完她的長篇大論，好長時間沒言聲。他只低着頭沉默地往前走。

眼看就要到學校了，闫小可怕同學看見他們兩個又湊到了一起，到時候再傳出什麽緋聞就麻煩了。

“莫商，你說話呀。你到底同意不同意？不是你提議的嗎？你怎麽反而比我還猶豫！“

“我問你，那我和你到底算什麽關系？“莫商終于說話了。

闫小可鄭重地回答：“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是我遇到困難時第一個會想到的人。你對我足夠重要，但卻不是你想要的那種重要。我的心很小，只夠裝下一個人，它現在已經滿了。我很感激你，也有些依賴你。但其實一直以來我只是利用了你的感情，利用你得到了學費，又利用你想要治好自己的毛病。可是我答應你，但凡你還喜歡我一天，我就絕對不會交男朋友。其他的，我是再也給不了了。這樣可以嗎？“

“好，你既然這樣說了，我沒有什麽不知足的了。我一定會盡力幫你治好心病。“

“那行，我們一言為定。但是我還再加一條，我們的事情必須是你我兩個人的秘密，在學校裏你可絕對絕對不準碰我。你一定要記住啊。”

“切，瞧你膽小的樣兒。這有什麽的，不過是鬧個緋聞你怕什麽。你不是已經答應，為了我要一直都不交男朋友嗎？“

“我是不交男朋友，可你是有女朋友的人，當然要注意啦。我們兩個要是讓別人看到什麽，我肯定要被罵是第三者的啦。“

“那我分手不就得了。多大的事啊？本來我就是一時賭氣才交的女朋友。“

“那怎麽行，那我不真成第三者插足了？那我豈不徹底破壞別人的姻緣了。“

“她就是個小孩兒，沒你想的那麽複雜。再說了，我天天和你勾搭在一起，另一邊又和人小姑娘戚戚我我，那我成什麽了？這樣對人姑娘也不地道啊。“

“誰和你戚戚我我了？我和你說了，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得了得了，我心裏有數，你就別管太多了。你呀，就安心得在我身邊好好養病吧。“

莫商不再理會闫小可的抗議，還非要和她肩并肩一起正大光明地走進學校。

更要命的是剛走到學校門口，他們兩個便迎頭撞上了嚴歡。嚴歡手裏正提着兩袋小籠包，看樣子是在等莫商。

闫小可權當沒看見，低頭先進了學校。她的內心充滿了愧疚和自責，嚴歡蘋果一樣單純白淨的小臉蛋，生生在闫小可的心裏戳了一個大窟窿。這都什麽事呀，她怎麽莫名其妙成了第三者？都怪她思慮不周，對于莫商，其實應該采取快刀斬亂麻的辦法才對——徹底不再理他，沒準他也就踏實得和嚴歡好好交往了。

她使勁地擰了自己一把，都怪她意志不堅定，被莫商抛出的誘餌徹底地誘惑了。回頭再和莫商好好商量吧，給她治病歸治病，這種事要和他的私生活徹底分開對待。他和嚴歡才是般配的一對，哪裏聽說過醫生給人治病還必須保持單身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