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7

“君明軒，碩士研究生，主治醫師。現任波塞冬男科醫院泌一科主任，專長于泌尿男科疾病的診治，尤其是泌尿系腫瘤，前列腺疾病和男性不育，并在我院生殖中心負責男性不育的診療工作。在核心期刊發表論文近十篇……看起來挺厲害的嘛！”

中午十二點半，波塞冬男科醫院大廳出現一名行跡詭異的女子。該名女子從進大廳之後就開始東摸摸西看看，也不跟人打招呼，然後自己走到宣傳欄前面，喃喃的念起明星醫生君明軒的簡介來。

“哎，劉姐，這個女的好奇怪哦，站在那邊好久了，也不知道在研究什麽。”護士小婷拉住剛剛吃完午飯回來的美蘭，小聲的問着。

“可能是病人家屬吧，我去問問。”波塞冬醫院專門服務男性健康，裏面走動的女性不是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一般就是病患家屬了。美蘭本不在意，不過既然小婷發問了，她就過去關照一下。

“小姐，請問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呃……”肖思齊轉過身來，看着這位身穿粉藍色護士服的美女，笑笑着說：“我在等君明軒醫生。”

“等君醫生？你是……”劉美蘭狐疑的打量她，一股妒意沒來由的冒出來。

“我是集□□過來輔助君醫生工作的啦，我叫肖思齊，請多多指教。”肖思齊伸出友誼之手，但美蘭顯然不想搭理她。

“你來輔助君醫生工作？”那我算什麽啊，美蘭憤憤的想着，“你是哪家醫院的護士，怎麽以前沒見過你？”

番茄集團在S市有5家醫院，波塞冬是其中業績最好的，因此幾家醫院的員工有交流會、分享會之類的，都會選在波塞冬召開，久而久之，美蘭也結識了不少另外4家醫院的醫生護士。

“哦，你誤會了。我不是護士，我是集團企劃部的。我學的是新聞專業，和護理無關。”肖思齊微微一笑，默默的把手收回來。

“一個學新聞的，能幫君醫生什麽忙？集團那邊在想什麽啊，真是的。”美蘭白眼一翻，不再理會她，轉身就走人。

肖思齊只好摸摸鼻子，轉身繼續看宣傳欄上的告示。這家醫院的護士好嗆辣哦，比君明啓還讓人難以招架。她暗自祈禱以後的工作不要跟那個辣護士有所交集，雖然以她剛剛說話間跟君醫生熟稔的态度猜測，這個可能性很渺茫。

是的，順利度過3個月的試用期，肖思齊的表現獲得君明啓的認可。她不僅得到了在集團的工作，還獲得了派遣醫院一線實地調研的機會。君明啓為了讓她能夠快速熟悉醫院的運作流程，不惜利用自己私人關系，獲得波塞冬總經理的許可，讓她每周花3天的時間實地入駐醫院，期間可以自由參加各部門會議，甚至指派明星醫生君明軒來帶她了解業務。

自從和楊明明讨論了無間道的那件事，肖思齊就下定決心要爬上集團高層，不管花多久的時間花多大的心血，她一定要把四大家族的事情查的水落石出。至于這些資本家到底是不是和害死她小舅舅的門診老板是一夥兒的，她心中早有定論。空口無憑，她需要的只是證據。

君明啓肯派她到醫院實地調研，對她的計劃非常有益。肖思齊滿意一笑，看來這3個月拼死拼活的為他賣命，還是有回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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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一會兒，她估摸着君明軒已經吃好午飯了。這才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打那個君明啓告訴她的號碼。

“你好。波塞冬醫院泌一科君明軒為你服務。”休息室裏的君明軒一看手機響又是不認識的號碼，只好認命的接聽。

無奈的語氣惹得肖思齊忍俊不禁，她有聽君主任說起過君醫生被患者騷擾的事，對此她表示同情。“君醫生你好，我不是患者。我是集□□過來的企劃部助理，肖思齊。”

那還不是一樣麻煩。君明軒心中腹诽，當然沒有說出口，“哦，你好呀。”

“君醫生，我已經到波塞冬醫院了。請問你現在方便嗎？我想過去找您。”

“你在哪邊？我過來領你吧。”泌一科在二樓最裏面，患者平時都是被導醫領上去的，讓一個女孩自己找還是有點難度。

“好的，我在大廳宣傳欄這邊。”肖思齊将手機放到包包裏，忽然想到，這将是和君醫生第二次見面了。上次在餐廳對他的第一印象極好，沒想到對方卻是個密醫。要知道，她這輩子最不可能愛上的就是密醫了，想想還真有點可惜呢。

等沒到5分鐘，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俊逸青年就走過來邀她。肖思齊今天第二次伸出友誼之手，“君醫生你好。”

君明軒當然不是會讓淑女難堪的男人，他也伸出手跟她握了握，并上下打量她，表情深思：“你看起來蠻面熟的，是不是以前見過。”

“是啊。”沒想到自己還會被記得，肖思齊微笑着說，“有一次在必勝客，那天你是和女友在約會吧，我還把你誤認為是君主任呢。”

“哦，是嗎？我想起來了。”那天他其實不是在約會啦，只是跟相親對象見一面而已，後來也沒有下文了。不過這些，他認為可以不要跟這個才見過兩次面的女孩說的太清楚。

君明軒領着肖思齊走到廊道內側的樓梯，一邊跟她解釋：“泌一科要從這邊走比較近。”

“嗯，我記住了。”肖思齊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一邊好奇的打量一樓的各個房門。多是檢查科、配藥室、醫生診室之類的。

君明軒難得發現一個女孩子跟他獨處卻心思不在他身上，反而打量醫院的裝潢，心下不禁給她加分。還積極的為她介紹：“波塞冬的裝修比較簡潔大方，你以後有機會去H市，可以參觀一下維納斯整形醫院，那裏裝潢很豪華，跟個皇宮似的。”

肖思齊一樂，笑說：“可以想象。畢竟到那邊消費的求美者都是女性，講究夢幻，也很講究奢華。”

君明軒對她的回答心有同感，也不自覺打開了話夾子：“男人總是實際一點，對這些外在的細節不是很注重，關注還是醫療質量。”

肖思齊趁機問：“那咱們醫院的醫療質量如何？會不會有病人鬧事啊？”

“波塞冬是S市數一數二的男性疾病專科醫院，醫療質量當然沒話說啦。”君明軒自誇起來毫不臉紅，不過說到病人鬧事，還是有些郁悶：“不過醫院再怎麽努力，糾紛還是會有的。幸好沒有出現什麽大問題，民營醫院想要生存，這種糾紛還是能避多遠避多遠。”

肖思齊陷入沉默，她常常站在病人角度質疑醫院的不是，而眼前這位，立場顯然跟她對立。不過怎麽講出來的話卻讓她無法反駁？

君明軒也意識到，跟一個第二次見面的小女孩，講這個話題似乎太沉重了。剛好到泌一科診室，他推門進去，向她介紹說，“這就是我的診室啦，隔壁間是休息室。不看診的時候，我就在那邊。”

“嗯。”肖思齊四處看了一圈，跟波塞冬醫院網頁上登的宣傳照片一個樣。辦公桌靠右側擺放，牆上張貼的是泌尿系統科普圖片，左側牆上則是挂滿不同病人送來的感謝錦旗。座位後面有一層厚厚的簾子，君明軒拉開簾子，露出裏面的小型檢查室。

“君醫生，以後我可以陪同你為病人看診嗎？”肖思齊開口就問以後的工作計劃，君明啓說過她可以跟着君明軒，不過他能接受的程度是多少，她還是要事先問清楚。

“這個恐怕不行，病人很注重隐私。醫院規定，問診過程中，護士都不得入內的。”君明軒耐心解釋。

“那君醫生，你能把你的坐診時間表給我一份嗎？以後我每周都會有一半的時間呆在醫院，想參考你的日程來确定駐院的時間。”四處參觀了一圈後，肖思齊這樣要求。

“我沒什麽時間表啊，基本每天都在醫院。”君明軒回答。

“啊？波塞冬醫院全年無休，你也全年無休？”肖思齊扶了扶眼鏡，驚訝的問。

“雖然有說，我可以做一休一。但實際上……可以這麽說啦，我基本上每天都在醫院沒錯。除非因公出差，或者有一些私事要處理。”君明軒想了想，對她的說法表示同意。

要不要那麽賣命啊？肖思齊心中嘀咕着，便皺着眉頭制定了日後的行程：“那麽，我以後一三五到集團總部那邊上班，二四六到醫院這邊。”

醫療行業是不是都是這樣，普通員工每周工作六天，而像君明啓君明軒這樣的明星員工，則是整個生命全部都獻給了工作，他們從來沒想過勞動者還有可以休息的權利嗎？

“看你方便，都可以。”君明軒好脾氣的說着。看來這個小女生的确蠻有主見，不需要他花多少心思。

“君醫生，既然我不能陪同你一起看診，但對于病患就診的流程我必須要有所了解，那依你的建議，我可以從哪些地方入手呢？”

“這些，你可以問我的助理劉護士，她對病人的情況非常熟悉。至于其他需要我幫忙的，你可以随時找我。”後面一句只是客套話，最好不要找，他很忙的。君明軒笑笑的在心裏補充。

“好的。不過病人這邊只是一方面，關于治療方案、典型案例等涉及到專業層面的，還是要通過你這邊了解。”肖思齊沒看出他的心思，只是公事公辦的說明，然後補上一句恭維：“畢竟，君醫生才是這方面的權威。”

“哦，這樣也行。”話都說到這份上，能不說可以嗎？君明軒默默在心中畫圈圈。

于是，在肖思齊的果斷安排之下，劉美蘭和君明軒幾年如一日的診室生活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早上八點四十五分，波塞冬男科醫院。天氣晴好，室外溫度10℃。室內麽，四季都會保持宜人的25℃。

“君醫生，早！”護士兼醫師助理美蘭看到君明軒，第一時間站起來打招呼。不過令人讨厭的是，最近那個老是粘着她的跟屁蟲也站起來。

“劉護士，早。思齊，早。”君明軒微笑回應，走向泌一科診室。雖然醫院規定9點鐘開始看診，但候診區已經坐了十幾個病患及家屬了。

劉美蘭狠瞪肖思齊一眼，捧着一沓資料跟着君明軒進診室。兩年來每天早上獨屬于她的早安問候不再是她獨有，更可恨的是，憑什麽相識兩年多的她只被客氣的稱呼為“劉護士”，而這個跟屁蟲不到兩個星期就被君醫生親昵的稱為“思齊”呢？真是不公平待遇！

“君醫生，今天有11名患者預約了你的號。其中有5位初診，6位複診。”

接過君明軒脫下的西裝外套并挂到隔壁休息室，美蘭正要唠叨一下他不吃早飯的事，卻驚訝的發現，君醫生捧着一盒雞汁湯包，正神情陶醉的聞着撲面而來的香味。

“那是……”早餐嗎？君醫生居然開始吃早餐了！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這是雞汁湯包。美蘭姐，我買了很多，你要不要也吃點？”肖思齊将筷子遞給君明軒，一邊熱情邀請美蘭一同加入品嘗美食的行列中來。

“君醫生，你不是說吃了早餐會頭暈嗎？”美蘭不可思議的問着，心裏更多的是嫉妒！是憤怒！這個死女人是給君醫生下了什麽蠱，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讓他改掉不吃早餐的壞毛病？

“偶爾吃一點也沒事啦。”君明軒呵呵一笑。他也不是故意的啦，只是前幾天看思齊帶來的湯包太香了，忍不住嘗了一口，發現真的超美味！于是就讓她每次到醫院來就帶一份給他。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他又不是不給錢。君明軒以為美蘭嫌他占新人便宜，在心中自我注解着。

“美蘭姐，你也吃一點吧。我早上專門從我們小區附近的湯包店帶過來的哦，師傅現場捏現場蒸，味道超贊的！”

“我……不用了，你們吃吧，我吃過了。”有那麽好吃嗎？美蘭看他們兩個吃的眼睛都眯起來，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巴，“要抓緊時間哦，馬上看診時間就到了。”

“知道了美蘭姐，我等下就收拾，保證不耽誤工作！”肖思齊故作天真的舉起右手。劉美蘭的心思她哪會看不出來，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仗着自己年紀輕，可以假裝看不懂。

“美蘭姐，我來幫你。”護士臺這邊，劉美蘭正認真的抄寫着今天住院病人的資料，耳邊忽然響起了“嗡嗡”的蒼蠅聲(當然不可能是真正的蒼蠅，波塞冬醫院的清潔指數一直保持5顆星)。她瞪向那只發出噪音的“蒼蠅小姐”——肖思齊，沒好氣的說，“不用了。”

“那美蘭姐，我幫你打電話回訪。”肖思齊對美蘭明顯的敵意視而不見，繼續給自己找事做。

“肖思齊，你喊我劉護士或者劉助理就行了，不必喊我美蘭姐。”劉美蘭重重的放下筆，咬牙切齒的重音放在那個“姐”字上，可見她對年齡多麽的在意。不過她也只是大肖思齊兩三歲而已，正是女人最美的年華，不知道在介意着什麽。

不過心思纖細的肖思齊還是選擇照顧她在意的重點，便說：“叫劉護士多見外呀，我直接喊你美蘭吧。”

劉美蘭嬌哼一聲，表示同意。肖思齊便拿起桌子上的登記表，“旁邊有三角形的這些，就是預約了但到時間沒來的病人，對嗎？”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些不守時的病人最難纏。你愛打就去打，記得做好登記。不想打就不要礙事，沒有人強迫你。”

劉美蘭有點搞不懂這個小女生，好好的集團總部辦公室不坐，巴巴的跑到醫院來聞消毒水的味道。一天到晚都找得到事情忙，還忙得那麽開心！

“謝謝美蘭，我知道了。”肖思齊于是挨個回撥電話詢問病人不到醫院的原因，并試圖再約時間讓對方過來。要做一個合格的企劃部助理，各種患者的心理都要所有了解，打電話或與病人當面聊天，是了解他們的最快途徑。這也正是君明啓放她到醫院工作的原因。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你們這種私立醫院不靠譜。我讓我兒子托關系挂了九院的號了，不去你們那邊了啦！”話筒裏傳來第三位患者不到院的理由。

“喔，這樣啊。那好的，我這邊就為您銷號了，您……”肖思齊話沒說到一半，對方就挂斷了。将“嘟嘟”響的話筒放回原位，肖思齊開始填寫回訪登記表。

回訪時間：12月16日14:34；回訪員：肖思齊；回訪結果：患者拒絕來院；備注：不信任，已挂號九院。

寫完最後一個字，她若有所思的翻看登記本的前幾頁。拒絕來院的病人，理由五花八門，但仔細推敲不難發現，原因其實只有一個，就是不信任。剛剛挂電話的那位患者還算坦誠和客氣，她之前就有遇到那種患者，明明是自己預約了醫生，卻沒有按時到院就診，打過去回訪卻被質問老是催他什麽意思……

不再多想，肖思齊拿起話筒，撥打第四個號碼：“喂，你好。這裏是波塞冬男科醫院，請問您是許可帆先生嗎？……”

大廳裏挂號的、候診的病人來來往往，沒有人注意到小小一隅的肖思齊心思浮動。街上北風呼呼，午後的太陽遠遠挂在天上，暖意似乎難以到達人間。只有金色的陽光照耀在波塞冬男科醫院的金字招牌上，發出微微的閃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