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番外一

上午第四節 是體育課,高二一班教室的學生們全都去了操場。

今天陽光熱烈,曬得一衆祖國的花朵汗流浃背。

大家繞着操場跑完了一圈,然後就是接着訓練昨天指導的實心球投擲項目。

孟征白色校服襯衫的領口處和背脊處都被汗濕了,他舉着右臂,做出投擲的預備動作。襯衫随着肢體的運動而往上牽出褶皺,露出腰部一小截白皙的肌膚。

太陽光線有些刺眼,即使額前有碎發擋着,但還是不得不虛眯着眼。

靜靜等待着教練吹響口哨,然後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氣扔出實心球。

少年眉眼間還帶着青澀,身形單薄削瘦,但出衆的相貌和氣質讓他在一衆學生中尤為顯眼。

在他斜後方站着沒骨頭似的靠着別人站的厲擇。

厲擇右手手肘擱在小跟班肩膀上,身體重心在別人身上,另一只手把玩着實心球,目光始終落在孟征側影上。

他襯衫的領口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肌理明晰的肌膚,和清晰的鎖骨。

站沒個站像,要不是那張臉帥得沒邊,很容易讓人誤會是街邊的流氓痞子。可偏偏那些女同學就是喜歡他這個德性。

小跟班比厲擇矮了大半個頭,雙腿開始微微顫抖,似乎覺得厲擇太重,快要堅持不住了。

看着厲擇手裏的實心球,又擔心厲擇一個不高興把球給他腦袋來一下。只好硬着頭皮堅持着,在心裏乞求趕快輪到這一組投擲。

教練哨聲一響,孟征鼓足力氣将實心球擲了出去,肢體牽扯的動作将校服拉高,露出一大截腰部肌膚。

白得晃了厲擇的眼。手中把玩的實心球掉在地上。

“給我撿過來。”厲擇使喚小跟班。

小跟班巴心不得,終于不用承受厲擇的重量了,屁颠屁颠地去撿球。

“孟征8.9米。”教練挨着報了成績。

“切——”

一道突兀的嘲笑自孟征身側傳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厲擇。

厲擇拖腔帶調地說:“就這?”

孟征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瞪了厲擇一眼:“你行你上。”什麽都要比,幼稚。

被這一眼瞪舒服了,厲擇右手一伸,小跟班把撿起的實心球放到他手上。

“12米,爸爸讓你見識見識。”厲擇走到剛才孟征站的位置上去。

每人每次有三回投擲的機會,而孟征才投了一次。

教練皺眉對厲擇說:“孟征還沒投完,你着什麽急?”

“教練,我幫你教教他。”厲擇厚着臉皮面不改色地說。

孟征在後面雙手抱臂,似乎是同意了,教練也沒繼續浪費時間,又招呼大家準備,哨聲響起,

厲擇手臂肌肉緊實,力量也大,投出去好遠。圍觀的同學們“哇”了一聲。厲擇回頭沖孟征得意得揚了揚眉。

誰知教練報的是“11.8米”……

厲擇:“……”

孟征不屑地笑了,厲擇的臉瞬間板了下去。可能是面子被掃了,扭頭就走。

教練也懶得喊住他,知道是個不聽話的主,也不費口舌。

一班教室此時應該一個人也沒有,厲擇雙手插在校服褲兜裏,邁着長腿經過走廊。卻通過窗戶看到有個人在教室裏。

他見過這人,是高三的……莫、莫什麽來着?

孟征好像叫他“莫學長”

厲擇突然頓住腳步,就這麽站在走廊處冷冷看莫争柯到底要幹嘛。

只見對方把手裏的一封信小心翼翼放到了孟征的桌肚子裏,又在教室裏環顧了一圈,确定沒人後放松了些,輕着腳步走出來。

全然沒發現教室靠着走廊的窗戶外有個人。

莫争柯是趁着上廁所的時間出來的,現在趕緊跑回教室。

厲擇冷着臉走進教室,腳步一步未停往孟征座位處走去,彎腰、拿信、拆信,幾個動作一氣呵成,仿佛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信上也沒多少內容,全是在表達對孟征的喜歡之情。厲擇看得氣血上湧,火冒三丈。

“真惡心,”厲擇把信塞回了信封,嘴裏還在繼續吐槽,“癞□□想……想吃醜八怪。”

硬生生把那句“天鵝肉”改成了“醜八怪。”

“想早戀?沒門!沒收了。”厲擇把信塞回了自己的書包裏。

氣還沒消,雖然也不知道生的哪門子氣。他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都沒早戀,孟征憑什麽早戀。全然忘了自己拒絕過多少追求的人。

還是氣不過,如果不是被自己發現,是不是孟征就真的要談戀愛了?

厲擇随手打開作業本,撕下空白的一頁紙,在上面寫了一句話——孟征是個醜八怪,又醜又八又作怪,沒人喜歡沒人愛,白送給人都不要。

寫完以後揉成一個紙團扔進了孟征的桌肚子裏,這下才沒有那麽氣了。

視線忽然落到教室角落的監控器上,心虛地抓了抓頭發,這才想起自己上樓是來喝水的。

下午六點多鐘,住校生去食堂吃飯了,走校生收拾書包準備回家。

孟征早就看到那個紙團了,一眼看出是厲擇的字跡,他見怪不怪了,随手将紙團扔進垃圾桶後背上書包走出教室。

他走後沒多久,在三樓的走廊上,厲擇和莫争柯對立而站。

此時走廊上也沒幾個人。

“給我把書撿起來。”厲擇仗着自己比莫争柯高幾公分,睨着眼睛俯視對方,食指指着地上的數學書。

莫争柯擰起眉頭:“不是我撞掉的,是你自己不小心掉的。”

剛才是他走得快不小心碰到了厲擇沒錯,可是他道歉的時候親眼看着厲擇把書扔在地上。

“我說是你撞掉的就是你撞掉的,給老子撿起來。”厲擇很不耐煩的樣子。

莫争柯不打算理他,整個學校都知道厲擇仗着家裏有錢有勢橫行霸道,今天算是見識了。直接就從厲擇身側走過。

卻不料被厲擇一把拽了回來。

“你很拽嘛,敢無視我?今天把話撂這,要麽馬上給老子撿起來,要麽被老子揍一頓。”厲擇。

明顯是故意找茬,莫争柯臉色沉了下去,難看極了。他想不起什麽時候得罪過這個祖宗。

有個要從這裏經過的同學吓得不敢從這裏過,好心勸了莫争柯一句:“還是趕緊撿起吧。”

莫争柯知道自己家境沒有厲擇的好,上頭也沒人給他撐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梗着脖子彎下腰将書撿起遞給厲擇。

“啪”地一聲,書被厲擇拍掉了。

“再撿。”厲擇。

莫争柯握緊了拳頭,厲擇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多過分,嘲了句:“癞□□就是癞□□,永遠也別想攀着金貴的枝頭改變什麽。”

聽不懂厲擇在說什麽,莫争柯只覺得恥辱。最後還是重新再撿了一遍。

這回厲擇接過了,不屑地看了莫争柯一眼。

次日中午吃完午飯,莫争柯在教室裏寫作業,忽然班裏有個同學別扭地告訴他,有個高二一班的人找他,在學校花園裏見。

莫争柯下意識就想到是孟征,激動地放下筆就走。猜測多半是孟征回家看到那封信了。

一路上心裏很忐忑,不知道孟征會和他說什麽。他知道可能有兩個結果,要麽是孟征接受了他的表白,要麽是孟征不好意思接受。

繼續做學長,或者朋友也沒什麽,只要孟征知道他的心意就好。

然而到了花園後,他連孟征的影子都沒看到,卻看到了一個魔鬼的背影。

登時臉色都變了。

只見厲擇緩緩轉過身,沖莫争柯扯出了一個詭異的笑,擡手向他招了招,示意他過來。

莫争柯問:“孟征呢?”

這下厲擇臉上的笑徹底沒有了,感情莫争柯以為是孟征在花園找他。以為孟征看到了那封信,然後來和你莫争柯早戀的嗎?

厲擇脫下校服外套,一把扔在了地上,邁着長腿向莫争柯走來。

莫争柯明顯感覺到厲擇架勢是要打人,扭頭就跑,卻被厲擇一把揪住校服往回扯。

莫争柯試圖掙脫,奈何厲擇力氣大,被揪住了衣領。

“你算個什麽東西?”厲擇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另一只手的手指點着他的胸膛,“要錢沒有,要權沒有,要本事也沒有,就那什麽官腔打得狗模狗樣的,也幻想得到不該得到的?”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莫争柯。

厲擇一個過肩摔,把人摔在了地上,膝蓋頂着莫争柯的肚子,說:“聽不懂是吧,那就打到你聽懂為止。”

面對厲擇淩厲的拳鋒,莫争柯完全不是對手,很快就被單方面打得鼻青臉腫,身上到處都是痕跡。

打到後面莫争柯都被知覺了,暈過去的那一瞬間,聽到厲擇說了句”廢物。“

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躺着了。

雙眼雖然消腫了,但還是不能完全視物,只能透過腫脹的縫隙看到病床邊坐着愁眉苦臉的父母。

“唉……”父母重重嘆了口氣。

母親說:“争柯,我們托了多少關系才把你送進名校,你怎麽就不能安分一點,把心思放到學習上呢?”

“你為什麽要去惹厲家的孩子,我們哪裏能和別人抗衡啊……”爸爸恨鐵不成鋼。

莫争柯嘴唇嗫嚅着,他似乎懂厲擇為什麽突然針對他了,因為……他去碰孟征了。

可是……全校都知道厲擇和孟征兩人互相看不慣啊。

母親最後說的那句話讓莫争柯絕望了:“轉學吧……”

孟征得知莫争柯轉學的時候還在吃午飯,怎麽也不知道學長為什麽突然就轉學了。

他聽說轉學之前學長和厲擇打了一架,飯也沒吃完就去找厲擇問清楚。

此時厲擇剛打完籃球回教室,身上被汗濕的球衣還沒換下,手上拿着籃球還有點髒。

孟征走過來一把将他手中的籃球拍下,“嘭嘭嘭——”籃球在地上蹦了好幾下。

周圍的同學知道又是一場惡戰即将襲來,紛紛退出戰場三米遠,隔岸觀瓜。

厲擇懶懶靠着門邊,睨着孟征,瞧他要做什麽。

“莫學長是不是你趕走的?”孟征開門見山。

厲擇啧了一聲,舔了舔大牙,說:“我只是打了他一頓,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聽這漫不經心的語氣,孟征覺得這人簡直惡劣到極點,也不問為什麽打莫學長,反正就是惹到他這個小祖宗了呗。

氣得孟征直接上腳踹了他一腳,厲擇也沒躲,但心情不好了起來。孟征竟然為一個人打他?

孟征向來很紳士,能動口絕不動手,雖然屢次被厲擇氣得沒形象,但也很少像這樣上來就是一腳。

同學們看到厲擇周身散發出駭人的氣場,吓得大氣都不敢出,猜測兩人多半要打起來。但看孟征的身板,肯定打不過厲擇,開始為孟征擔心起來。

“想來還我一腳?”孟征說,“來啊,只要你敢踢回來,我一定跟你爸告狀!”

厲擇忽然高高擡起手,同學們把眼睛捂住,下一瞬卻看到厲擇在孟征白皙的臉上抹了四根手指印。

那是打籃球還沒洗手,手上留下的灰。

孟征最愛幹淨了……

“啊啊啊啊!厲擇你的手那麽髒!”孟征氣得跳腳,揪住厲擇的球衣擡手就打他。

厲擇惡劣地扯起嘴角笑了,故意要靠近孟征,那雙髒手故意在孟征幹淨的校服襯衫上抹,他心裏有個念頭,要把孟征弄髒。

此時孟征氣得臉都紅了。

忽然厲擇拽住孟征的手腕,另一只手勾開球衣的領口,露出流着汗的胸膛,像個流氓一樣說:“聞聞,是荷爾蒙的味道。”

同學們:“……”猝不及防的畫風突變。

孟征掙脫開厲擇,沖出教室。

厲擇望着孟征跑開的背影,像個惡魔奸計得逞一般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心裏說:去跟我爸告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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