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hp〔十一〕

巫師的壽命和麻瓜是無法相比的,越強大的巫師衰老地越慢。喬木很清楚也許在不遠的将來自己已經皺紋滿布,華發叢生,蓋勒特卻還能保持着壯年時的樣子，風采逼人。他無權要求對方太多,他們的生活圈相差太大，價值觀也有很大不同,現在他能承諾陪伴自己度過一生，對于一個麻瓜而言應該知足了。要說以前還屌絲小市民時的喬木最是知足常樂,也沒啥脾氣,被人欺負了也多半會忍氣吞聲,過去就算了。可是前幾個世界的養尊處優，手握重權,硬是将本來的軟糯小包子養出了一身傲骨。現在的喬木無法忍受屈就的愛情，即使明明自己沒什麽可以回報的，也仍舊貪心地希望獲得蓋勒特全部的感情。

喬木覺得這樣的自己真是蠢透了，難怪不招人喜歡。

“又在想什麽？”金發的男人遞過一瓶顏色詭異的液體，“試試我新調制的魔藥，效果應該比以前那種好些。”

喬木現在已經好多了，他合上手中的《古代魔紋》，就着男人的手喝了起來。

蓋勒特的魔藥做的還是不錯的，起碼不像書裏形容的斯內普教授的魔藥味道奇葩。這些日子喝的魔藥味道雖說刷新了喬木嘗過的味覺範圍，但總得來說沒有超出人類的承受極限。而且效果也還不錯，經過幾個月的治療他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

現在他每天早晨都會固定晨練，當然前提是前一晚某人沒有做得太厲害。

“好了。”咽下最後一口魔藥喬木啧啧嘴。

蓋勒特輕笑，抽出絲帕彎腰地給對方擦嘴。他動作熟稔，态度自然，仿佛為喬木擦嘴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你其實不必這樣。”喬木也不知道自己在矯情什麽，明明是大大方方接受就好的事情他總會覺得別扭。

權當小孩鬧脾氣，蓋勒特沒有在意，反而說：“可惜你不是巫師，魔藥的使用效果比巫師要差些，不然早就可以康複了。”

“我現在也快好了。”喬木争辯，他這些日子的複健很成功，即使是在現代的醫院也應該到出院水平了。“你來看看，這個是什麽意思？”

蓋勒特順這喬木的手指看到那個泛着寒光的“火焰”圖案。

“這是冰。在精靈的語言裏是燃燒的冰。你可以把它當成一種有魔力的文字。”

“這可真神奇。”喬木不可置信地說。他覺得自己也算是很有見識的了，可是這種寫出來就有魔力的文字簡直就跟言靈一樣，魔法真是神奇。

“在遺失的古老歲月裏，魔紋是一種常見的傳遞信息的工具，不過現在這種奇妙的文字已經流失地差不多了，僅剩的也失去了大半效力。傳說中最強大的精靈，寫出的‘冰’可以正真冰封大地。”

“照你這麽說，其實生物本身的力量一直在消退對嗎？”在內心感嘆完古代精靈的強大後喬木想到了關鍵。“排除你這樣的個例，魔法界的平均水平一直在下降吧。”

“你想要說什麽？”蓋勒特皺皺眉頭。

“沒什麽，只是有點感慨罷了。你有想過嗎？巫師遲早會泯滅在歷史的長河裏。”喬木認真地看進情人的眼睛，“在你這裏的這些天裏，我看了很多書，尤其是魔法史。巫師在逐漸走進沒落，純血又蔑視混血和麻瓜出身的新生巫師，這樣激烈的矛盾遲早會帶來滅亡。我是個職業軍人，那些事情是瞞不過我的眼睛的。”

“那又如何？”

“……沒，只是，你難道不想改變巫師界的現狀嗎？不然巫師界的未來不容樂觀啊。”喬木很驚訝，對方竟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巫師應該多學習些普通人的知識和技能，可以的話最好在普通人的大學裏念書，明明是人類為什麽要弄得跟外星物種似的？”

“……外星物種？虧你想的出來。”蓋勒特無語地揉揉心上人的發頂，溫和地說，“你不是一向反對巫師介入普通人的生活嗎？怎麽現在主動提出來要巫師加入了呢？”

注意到對方沒有用【麻瓜】這個稱呼，喬木彎了彎眉眼，“只是以普通人的角度自然不喜歡有不受控制的力量，可是如果處理的當，那也可以試試。你是巫師界的領袖，應該也為巫師界的未來擔憂過吧。”

“是因為我是巫師所以決定接受嗎？”蓋勒特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看得喬木毛毛的，“巫師避世也是古老的法則了，就和許多魔法生物差不多……”

“才不是！”喬木激動地打斷對方，“才不是魔法生物！”喬木總感覺蓋勒特提起魔法生物時的語氣很奇怪，這種把自己排除在人類之外的感覺直覺讓他不對勁。

“你……你才不是魔法生物，那個不是和動物差不多了嘛？”

“嗯，我不是。”想了想，蓋勒特還是決定不告訴對方吸血鬼和精靈也是魔法生物的一種了。

“走，帶你去逛逛。”沒和病號争辯，蓋勒特扶起某小病號的胳膊帶他到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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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木養傷的地方是蓋勒特的莊園，雖然不大卻勝在舒适宜人，景色秀美。

“比起格林德沃家的冷冰冰的主宅，我更喜歡這裏。”清晨微涼的空氣似乎将他的嗓音染上一層凜冽，配上他注視喬木的深邃眼神，構成一股致命的性感。“除了固定打掃的仆人外，你是來這裏的第一個人。”

“那會是唯一一個嗎？”喬木舔着臉說。

一陣沉默過後，金發的男人開口：“會。”

“……老實說我沒想過會再見到你。在潛艇裏我以為我死定了。我就這麽失蹤，不知道父親和大哥會不會擔心。”喬木的面色平靜可低沉的聲音暴露了他的憂慮。

“在德國軍方得到的消息中，你現在應該在英國的戰俘營。”男人手臂用力以防喬木跌倒，“緊急軍情也許無法幹預，但動點小手腳還是可以的。”

喬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這已經不是小手腳了！如果巫師可以在麻瓜的戰鬥中起到傳遞消息，甚至只是篡改某些消息的作用，那麽一場戰争的局勢就可以全盤改變！這是可以左右戰局的力量！

“巫師不可以幹預麻瓜的生活，避世是必須遵從的規則。”看出了喬木心中所想，蓋勒特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有能力并且願意去這麽做的巫師可不多。”

那已經很可怕了！喬木剛想争辯，但是忽然想到HP的世界裏也不見巫師界給麻瓜界造成多大的影響。有能力的巫師不去做，想做的巫師沒能力，畢竟這個世界上能有幾個“蓋勒特”？雖然有巫師當大腿會有不少便利，但喬木還是更願意麻瓜的問題麻瓜自己解決。任何不受國家機器控制的力量都是危險的。

“那謝謝你了。”喬木道謝。

“不用感謝。”蓋勒特低頭吻了吻青年的唇，只是稍觸及離，“我不會幹預麻瓜界的事情，甚至連你的父母親人都無法保護，你不用來感謝我。”

他放在心上的麻瓜只有卡爾·鄧尼茨，他會關心并視若珍寶的也只有對方一人，其他的不過是蝼蟻罷了。他能忍受他們分散卡爾的目光已經是極限，他的柔情只屬于一個人。剝開在意中人面前溫和的表皮，內裏是令人恐懼的極端的自私和偏執。

溫情脈脈只是換一種方式的掠奪。

接下來的路程喬木都沒有吱聲，直到不遠處傳來幾聲好聽的鳴叫，似乎是百靈又像是黃莺，但又不全然是清脆，反而又糅合了股媚意。

“那是什麽？”喬木問。

“幾只媚娃罷了，想看嗎？”蓋勒特對這種柔弱的生物并不感興趣。事實上他對于除了心上人以外的一切柔弱生物都不感興趣。

“好啊。”喬木想到書裏對媚娃的描述，那是種美麗魅惑卻柔弱的生物。帶着點好奇地問：“你的領地內怎麽會有這種生物？我一直以為你只喜歡強大和簡潔美的。”

“莊園落成後，那些媚娃請求我庇護它們的族群。我只同意它們在莊園裏住下。”對于心上人知道自己的喜好蓋勒特很高興，“媚娃的血做實驗材料還是不錯的。”

考慮到媚娃的聚居點有些遠，蓋勒特幹脆将喬木打橫抱起。

“幻影移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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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很漂亮。”眼前的鳥有着喬木從未見過的漂亮羽毛，仿佛泛着水澤的眼睛，體态優雅線條流暢。

“這一族的媚娃算是血統相當純正的了，保留了不少古魔法生物的天賦。”對蓋勒特而言，雜種還是去死好了，連做材料的價值都沒有。

“哦？”喬木的好奇心被徹底調動起來了，這種神奇美麗的生物看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

“放開心神，它可以幻化出你心愛的人的樣子。”

“真的麽？”他心愛的人會是什麽樣子呢？會是雷夫、阿喀琉斯還是尼克勒斯？或者是姐姐也不一定。

“要怎麽做？”喬木忽閃着大眼睛，一臉求解釋求指教。

“什麽都不要想，放開心神。”蓋勒特聲音裏帶着安撫的味道，“深呼吸，會有一股微弱的力量但別反抗。”

完全放松下來，喬木果然感覺到一股細微的精神力試探性地伸過來，不過聽了蓋勒特的話以後喬木沒有釋放敵意，而是采取放任措施。

“這是……什麽情況？”眼前的那種媚娃在不停變換造型，一會兒男人一會兒女人，喬木可以依稀從上面看到他心裏幾個人的影子，可是這樣變來變去太搞笑了！

“還是算了吧。”喬木趕緊掐斷那股精神力，他真害怕等下弄出來一個結合了以前世界愛人們和自家姐姐長相特點的人妖【雙性人也不行】。

“怎麽了？”喬木感覺身邊人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似乎比剛才幽深了好多。有種海嘯來臨前的大海感覺，一片黯沉。

“沒什麽。”不管那些人是誰，這個人現在是他的，心裏只能有他。他得暫時忍忍，不急，人總會是他的。

喬木感覺對方沒說實話，但又不好逼問，只能換個自己感興趣的，“那你最心愛的人是誰？這只媚娃可以幻化出來麽？”

“不能。媚娃的天性便是依附并且畏懼強者，我太強大了，它的精神力還沒探入便會被我的魔力自動粉碎。”蓋勒特說這話時很平靜，似乎自己強大到能自動粉碎魔法生物的精神力是理所當然之事。沒有絲毫的炫耀在裏面，僅僅是客觀的稱述事實。黑魔王不需要任何東西來襯托自己的強大，他本身已是最好的證明。

“別逃避問題！你最愛的人是誰？”喬木再次傲嬌了，眼見就要炸毛，大有你不說個滿意的答案就等着瞧吧。

“我最愛的人？當然是我的妻子。”蓋勒特摸摸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露出溫柔中帶點狡黠的笑容，戲谑地看着喬木“那只為我戴上戒指的小幼崽。”

“我才不是幼崽！”喬·傲嬌·木果斷炸毛。

“啧……”蓋勒特嗤笑，吻了吻愛人的唇，“留下來好嗎？”

“不要！”喬木想都沒想就斷然拒絕。

“……”蓋勒特的笑容未變，但是溫暖的情感卻從眼眸深處斂去。他似乎想說什麽，猶豫了幾秒最終選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