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hp（十九）

1939年9月,德國入侵波蘭，英國和法國對德國宣戰，第二次世界大戰正式開始。

1939年10月1日，已成為少将和潛艇指揮官的喬木，他指揮着他的潛艇部隊仗着英國雷達和反潛設備的缺乏，對水下殺手的U艇無法反制，擊沉了149萬噸的物資。這段時間也被後世的德軍稱作“第一段歡樂時光”。

當然，此後喬木也因為表現出衆而在次晉升，成了一枚中将。

1941年12月——

“我們要對美國宣戰嗎？”一身軍裝的喬木在希特勒面前立正。

“是的，美國人反潛作戰準備不足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完全可以不用搭理美國人。”喬木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來內心的看法,“美國人其實只想發戰争財，只要我們不去撩撥，那些貪財的家夥是不會多管閑事的。他們賺錢還來不及。”

“羅斯福的确是個堅定的主戰派，但是我們的戰場在歐洲，只要把歐洲控制住，那些美洲的家夥哪裏顧及地到？別看現在羅斯福和邱吉爾看起來好得都能穿一條褲子，只要我們給出足夠的利益，不怕他們不動心。”

“鄧尼茨中将，你在猶疑什麽？”希特勒說，“軍人難到不應該渴望戰争嗎？”

“我沒有猶疑，我是軍人，服從命令是我的天職。但是我只是想讓犧牲變得更有意義。”

“難道為德意志犧牲不是有意義的嗎？”

“為德意志犧牲是每個軍人的榮耀，但是這個過程卻可以更有意義些。我們的士兵應該把命留在真正能為德意志謀得利益的地方，而不是毫無價值的死在冰冷的大西洋底。”

“……”希特勒定定注視面前長身玉立的男人，他的眼中射出如鷹鹫一般的光，“聽說鄧尼茨中将和一些猶太人相交很愉快，而且有不少猶太人還向你尋求庇護。”

這話讓喬木瞳孔一縮，不過他只有一瞬便鎮定下來。

“我不想讓優秀的科學家流入美國。德國的建設需要大批的實業工人和科學工作者，我不能放任他們離開。而殺死這些人對德國毫無好處，還不如先将他們留下，囚禁和利用都是好方法。”穩住心神後喬木從容很多，“愛因斯坦教授是優秀的科學家，他的研究有關于量子物理方面……”

“德國需要原子彈。”喬木總結道。

希特勒難得沉默了會。其實在鄧尼茨收容猶太人的消息被擺在他的書桌上時，他是很想以叛國罪逮捕他的。希特勒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尤其是來自本來好友的背叛。不過憑着相交多年，對鄧尼茨為人的了解，他還是決定給對方一個機會。這才把這件事拿到明面上來說，當然如果喬木的回答有一點讓他不滿意，那他不介意繼續先前的處理辦法。

“你應該找我協商，而不是擅自決定。”

聽到希特勒這句話，喬木就知道自己初步過關了。

“元首，請您相信，對于猶太人我的厭惡不比您少。我的父親便是死于猶太人的貪婪。”喬木抹黑不遺餘力，“只是稍稍利用那些喪家之犬罷了。”

希特勒勉強點點頭，“将那些猶太人交給黨衛軍，科學研究會繼續的。”

“是！”喬木行軍禮。

“美國的突襲計劃交給你了。”

“是！”這回喬木也就沒再反對，他不想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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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希特勒的書房走出來，喬木心情很沉重。他暗中收容猶太人的事，是秘密進行的，竟然被這樣捅到了希特勒面前。看來他的手下還不是完全忠心啊。

而将這件事捅出去的人，自然是希望自己不好過。這次如果不是他在希特勒心中還有不少份量，那就是妥妥的要完蛋。而且再深的信任也敵不過一次次的試探，這次希特勒選擇了信任他，主要是因為想懲治他是假，想讓他答應襲擊美國的計劃是真。現下這麽順利過關，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他瞞着人的地方不少，只要那個家夥隔三岔五地呈兩件上去，他倒臺就是時間問題了。

他的政敵不少，但能把他的機密弄出來，在放到希特勒的桌子上的可沒幾個。

唉！喬木不是笨人，本來就已經有預感的事情，現在只不過是證實了罷了。

“連自欺欺人的餘地都沒有留給我啊……”喬木太息，“赫爾曼，何必呢？”

有能力做到這些，并且迫不及待想搞死他的，應該就只是戈林·赫爾曼了。他和赫爾曼都是與希特勒相交于微時的朋友，如今更是元首的左膀右臂。可是一只手伸出來五個指頭還分長短，更何況是兩個人呢？

即使他早已表明對“納粹黨第二人”的位置不感興趣，某人還是不放心啊。

與希特勒交好本就是意外，他只想好好打仗罷了。

喬木沉思着回到住處，一眼就看見那個坐在沙發上一派閑适的男人。

“怎麽想起來這會兒來看我？”愛人的出現讓心情好了些，喬木走上前去，自然無比地坐到對方腿上。

“想到就過來了。”美人主動投懷送抱的蓋勒特心情不錯，吧唧一口先占了便宜再說。

“怎麽了？”沒等到愛人的回應，蓋勒特發現對方的臉色不對。

喬木沒有隐瞞，将自己庇護猶太人，被人揭發和心中的猜測一股腦說了出來。只有在蓋勒特面前才能這樣無所顧忌，平時德軍的重要将領家裏都裝有秘密的竊聽設備，他根本不敢說錯話。現在蓋勒特在這裏，以黑魔王的手段自是不用擔心隐私問題。

“需要我殺掉他嗎？”蓋勒特聽後第一反應就是去幹掉那個惹愛人不快的蝼蟻。

“不用。”喬木搖頭，“這件事情我自己來就好，麻瓜的世界當然要用麻瓜的方法。”

“其實刺殺不一定非要用巫師。”蓋勒特知道愛人既然這樣說就是有自己的主意了，遂不再争辯。反正只是個麻瓜，他還不放在眼中。

“在我面前居然還在為別的男人傷心？”感到愛人依舊情緒低落，蓋勒特不高興了。憑什麽他的人要為別人費心傷神？

“沒有，只是我和戈林認識很久了，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沒想到他竟然背叛我。

“那你收容猶太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對希特勒而言，你的行為也是一種背叛？他把屠殺當成國策，而他的朋友在給自己拆臺。”身處局中者總是沒有局外人看得清楚，蓋勒特很通透，“你的善良就是對朋友的背叛，而你卻覺得這是正義的。所以一切只是立場問題罷了。”

“……”喬木沉默良久，點點頭，“你說的對，是我着象了。”

“謝謝你。”喬木露出一個微笑，“這種事情本就是無所謂背叛的啊……”

“既然心情好了，那我們來做一些更快樂的事情吧。”

“……唔，現在是白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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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掉猶太人事件後，喬木便一心撲倒美國襲擊計劃中。待緩過氣來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難得的休假日裏，喬木決定回家宅着。

“将軍，您的信！”

喬木示意女仆開門，自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端起一杯紅茶，放松身體。

“什麽事這麽急？”喬木接過信封，上面只有他的名字，翻過來，信封的背面用蠟封好。“隆美爾的字……”

“将軍，這是隆美爾将軍的勤務兵送來的的。”

“知道了，這沒你事了。”喬木拜拜手。

“是！”

喬木細細打量了信封，白色的紙，蠟也是白蠟。突然，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

穩住心神将信封打開，裏面是一張信紙。打開，是隆美爾的親筆信。

……

這封信繼承了隆美爾一如既往的簡潔作風，以最簡短的話語敘述出最明确的內容。不過在喬木看來，他寧可是隆美爾這人弄錯了。

弗裏德裏希，那個總是無條件寵着他，慣着他的大哥，終究還是去了。這些年弗裏通過自己的努力進入了隆美爾麾下，本以為總算可以幫襯到弟弟，沒想到卻只能先行一步。

淚水順着眼角流下，酸楚彌漫心田。

“哥哥……”喬木很愛他的這個兄長，弗裏給他的感覺很像喬妍，溫柔堅毅。可是又和喬妍不同，弗裏的愛有着男人的深沉。幼時他盡他所能庇護喬木，喬木不開心時耍寶逗樂讓喬木開懷，後來喬木參軍，位子越來越高，一向溫和的他為了不拖喬木的後腿而拼命奮戰，進入精英部隊。其實只要他稍稍考慮自己一點，稍稍考慮自己一點，不勉強自己到這麽危險的境地去，憑喬木的權勢完全可以護他周全。

他用自己的死亡換取了任務的圓滿完成，拯救了他的隊友，隆美爾稱他為“英雄”。這一刻喬木簡直恨死了父親從小的集體主義教育，任務總有失敗的時候，完不完成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要弗裏！

“哥……”

喬木把自己緊緊蜷縮起來，像只收到刺激的蝸牛，盡力蜷起身體，想把自己藏進殼裏。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敲門聲傳來。

“砰，砰砰……”

女仆從剛才起就被喬木遣走，現在房子裏只有喬木一個人。他自然聽見了敲門聲，可是一點都不想動。他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呆着。

敲門聲還在繼續，并且大有一直持續下去的意思。喬木感覺自己被氣笑了。他從沙發上爬起來，發誓要給那個打擾自己的人好看。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不然……哦！韋伯！”喬木拉開門，昔日的好友出現在門後。

喬木很驚訝，以至于一直缭繞的悲傷都被這股驚訝沖淡了。

“你怎麽會來？我是說……請進！”喬木有些語無倫次，因為這位老友現在的樣子實在是說不上好。他的臉上蒙着一層霧霭，眼神灰暗，眼眶下還帶着一點青色，記憶力閃着光的金發也黯淡無光。一向注重儀表的他，軍服竟然皺皺的，褲腳也打着卷。

“進來吧。”喬木側身讓開一人的位置。

“嗯。”韋伯的嗓音出乎意料的嘶啞，低沉地讓人不安。

“喝點熱水。”讓人坐在沙發上，喬木倒了杯熱水給他。轉身打開暖氣，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捂在手裏。

“……怎麽想到來我這裏？”

“卡爾……”男人的聲音透着徹骨的悲傷，“卡爾……”

“先喝點熱水，暖一下。”見男人明顯情緒不穩，喬木也沒勉強。他把熱水湊在男人嘴邊，微微傾斜。

韋伯也湊上前去，像是孩子一般小口喝起來。

“好了，說吧，出了什麽事？”見韋伯情緒穩定了，喬木問道。

“卡爾……”韋伯的聲音透出濃重的悲傷，“克勞斯和彼得……去了。”

喬木呆住，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老大先倒下，老二抗起他的槍，沒多久就被打穿心髒……”

“他們一前一後倒下的，前後不到兩百米。”

“……”

喬木久久無法言語，只能放下水杯，将他緊緊擁進懷裏。韋伯的妻子前年便因病去世了，現在他又失去了那對雙胞胎……

“韋伯……”

疼痛自心底升起，喬木能感覺到對方微微顫抖的肩膀，以及透過襯衫穿來的潮濕的熱度。喬木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自己也剛剛失去了哥哥，他無法開口，唯有更緊的擁抱給予彼此力量。

“剛剛收到隆美爾的信，我的哥哥也離開了。”喬木嘆息，“他們只是先我們走一步……”

“……抱歉，我不知道。”韋伯的聲音悶悶的。

“沒什麽好道歉的。”喬木摸摸懷中人柔軟的略帶灰白的頭發，“你一定還沒吃飯吧，要不要吃點什麽？”

“生活總是要繼續的。”到底是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人，喬木率先恢複過來。“好歹墊一點東西。你年紀也不小了，當注意身體才是。”

“……我的家人都已經離開，即使是死去又有誰會在意？”

“我會在意！”喬木說，韋伯自暴自棄的樣子，他實在看不下去，“我心中的韋伯絕不會就這樣被打倒！”

“如果你不愛惜自己，我會很難過。”喬木的聲音低了下去。

韋伯深深地注視喬木，喬木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

“我去弄點吃的，你整理一下吧，浴室在那邊。”說罷，就先離開了。

随便弄了點東西充饑，喬木聽韋伯絮絮叨叨那對雙胞胎的英勇事跡。喬木也和那對雙胞胎相處過一段時間，兩個都是上進，懂事的好孩子。喬木聽着韋伯的訴說，是不是插個話，因兄長離去的難受似乎也緩解不少。

生活總是要繼續的，不管誰離開誰又留下。

“卡爾，我們會勝利的對吧？”在一陣長久的沉默後，韋伯輕聲問道。

“……”喬木無法言語，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對方。如果今天問這個問題的是一個普通士兵，他一定會斬釘截鐵地告訴對方德意志戰無不勝。可是現在在他面前的卻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他很想堅定地告訴他我們必勝，可是他不能。

“我不知道。”最終喬木還是這樣說，“我不知道這場戰争我們能否勝利，但我會戰鬥到最後一刻。”

“只有戰死的鄧尼茨，沒有投降的鄧尼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