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hp〔十八〕

捧着那枚小小的門鑰匙,蓋勒特就像是捧着一枚炸彈,一不留神就會将自己粉身碎骨。明明剛才焦急的翻找，可真正把門鑰匙拿在手裏,又不自覺地膽怯了。就好像一旦使用,就會面對什麽他沒有想到的，卻致命的東西。幾經猶疑後,黑魔王還是下定決心。逃避不是他的作風，高傲的君王不允許自己像弱者一樣退縮。

輕輕掰動，好像那枚鑰匙有千鈞重，像是有什麽拉着肚臍，周圍的景觀模糊。一陣轉動間,他來到一所陰暗的屋子。說是陰暗并不是因為房屋潮濕避光,而是因為太久沒有人氣的屋子自然就會顯得暗和冷。

不過真正吸引黑魔王心神的不是陰冷的空氣，不是落滿灰塵的家具，也不是地上散亂的明顯被摔下的擺設，而是那株小小的已經枯死的聖誕樹，以及樹下沾滿厚厚灰塵的禮物盒。

“這是……”給我的？

懷着不可名狀的心情，蓋勒特蹲下身，拿起一個盒子。輕輕抹去上面的灰塵，拉開緞帶，剝開褪了色的箔紙，裏面赫然是一本小小的相冊。相冊制作地很粗劣粘和的手法幼稚，但一眼就能看出做的人非常用心。裏面的小幼崽笑地牙不見眼，漂亮可愛到讓人恨不得立刻把這個孩子抱在懷裏揉揉蹭蹭。不過相冊一腳缺了一大塊，看痕跡應該是某種齧齒類動物的傑作。蓋勒特發誓，他一定要在最讨厭的生物名單上加上老鼠！

一個個禮物盒被拆開，冷遇多年的小家夥們今天終于迎來了主人，急不可耐地将自己展示給對方。不過可惜的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小家夥們大部分都因保存不當而破損，即使有個別幸存也因受潮而失去原有的光彩。但蓋勒特毫不在意，哪怕是被老鼠咬成兩截的發帶，也悉心地如同寶貝一樣地收起來。內心酸酸澀澀的幾乎要溢出來，他的小幼崽，原來這麽愛他……

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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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你醒了？”溫柔而愛憐地吻了吻愛人的額頭，久夢初醒的愛人眼眶濕漉漉的，帶着小迷糊的神情看起來格外誘人。

“唔……”喬木揉揉眼睛，在愛人赤裸結實的胸膛上蹭了蹭。“親愛的，我睡了多久？”

“十五個小時。”愛人小動物似的依賴取悅了男人，他用有力的手臂摟住對方，“應該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嗯。”喬木點點頭。

蓋勒特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健美的身形，精瘦的腰，修長有力的腿，還有兩腿間的某個大家夥，看得喬木口水都要下來了。想到就是這麽個大家夥在自己身體裏面……

“喜歡嗎？”倒是一點不介意喬木垂涎的目光，蓋勒特一邊系上皮帶一邊說。

“喜歡。”喬木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承認。

“都是你的。”坦蕩的态度說出暧昧的話語，論調情蓋勒特也是一把好手。

“那我日後可要好好享用。”

“好啊，只是不要再沒幾下就哭着求饒。”

“才不會！”嘴很硬，但心裏真是沒底。

某人願意來被自己吃，蓋勒特當然樂見其成。沒有戳穿愛人的嘴犟，穿好衣褲後蓋勒特離開房間。沒過兩分鐘又回來，當然回來時手上多了個盛滿點心的銀質托盤。

“給，慢點吃。”

不能指望西方人煮粥或是下碗面條啥的，盤子裏的熱牛奶和水果栗子蛋糕就已經不錯了。喬木很開心地把食物一掃而空，連當配菜的生菜葉都沒放過，全部吞進了肚子裏。

“我吃飽了。”放下空空的玻璃杯，裏面的牛奶已經解決，喬木無視盤子裏的手帕，用愛人的襯衫袖子擦擦嘴。

“還要麽？”蓋勒特也沒有生氣，很是好脾氣地說。

“不用了，再吃就撐了。”喬木說的是實話，也不知道這蛋糕是用什麽做的，明明吃起來很爽口也不太甜膩，偏偏只吃一個就能飽。他開始還以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呢……

“不問問那個女人嗎？”蓋勒特故作漫不經心地問，其實在偷偷觀察心上人的表情。

“有什麽好問的嗎？”經此一事，喬木對于那個利用了自己的少女沒有絲毫好感，雖然年輕人難免會幹糊塗事，但她的行為已經超過了自己的底線，哪怕蓋勒特殺掉她，他也不會同情。

聽到愛人的話，蓋勒特露出了溫情的笑容，他很高興自己一開始的擔心是魚唇的。

“我在這裏待太長時間，我想回去了。”喬木看向蓋勒特的眼睛，用很懇切的語氣說。“我不能離開太久。”

“我對麻瓜用了混淆咒。”你不用擔心暴露。

“謝謝。”喬木感謝愛人幫他遮掩，“但是我不能長期缺席，潛艇計劃很重要，它是我這些年來最重要的心血。”

“這是我實現論證我的戰争理論的時候，我努力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這個……我必須盡快回去。”

“所以，就是說，你要離開我。”蓋勒特的聲音低沉，輕柔地可怕。他坐的地方背光，喬木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直覺不妙。

“不是！”喬木趕忙辯解，“我從沒想過要擺脫你，也絕不會離開你！”

喬木的辯白讓蓋勒特的臉色稍霁，不過依舊不太好。

“只是回到麻瓜界而已，我有一棟房子，平時都是在那裏住。你随時可以來。”喬木說，“只要沒有戰争，不用出任務我都會在。假如要調離的話，我也一定會先通知你。”

“我愛你，可是我終究是個麻瓜。即使和你結成伴侶我也不屬于巫師的世界，事實上我也不想留在巫師界。”喬木的語氣很堅定，“我在麻瓜界裏有自己的事業。我是一個軍人，逃兵是恥辱的。我們的戰争不會停止，德意志總有一天要收回失去的一切，那些敵人給我們的痛楚要全部讨回來。我希望我可以參與進這段壯麗的事業，而不是安安靜靜地被你圈養起來。”

蓋勒特靜靜看着他的愛人，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堅定的神情，看着他因為緊張而蜷起的手指，最終微微點點頭。

“好。”

“真的嗎？！太好了！”喬木高興地擁抱愛人，還有什麽比心意相通的愛人的諒解支持更美好？

“我真是太愛你了！”啵(╯3╰)

“我每個星期都會去看你，離開一定要通知我。”不是不想把他圈養起來，讓他每時每刻都想着自己，讓他的世界裏只有自己，但終究還是敵不過一句“舍不得”。蓋勒特喜歡愛人眼中的光芒，他不能容忍喬木的世界裏沒有他，但同樣的他也不能容忍自己成為對方天空中的陰影。他這樣愛着的人，自然希冀愛人對他抱有同樣的愛意，如果讓愛人想起他便帶有負面情緒，那還不如給他有限的自由。只要對方還在自己手心裏便好，能夠一直相安無事最好。如果他想離開……

“記住你的承諾。”蓋勒特說，“我會去你的住所布下守護咒，并且做一個直達的門鑰匙。”

“好的。”喬木知道這已經是男人最大的讓步了，遂不再争辯。“我一定會把那些法國佬通通趕跑！”

男人沒有搭話，只是雙臂又收緊了些。他不會告訴他的愛人，那些麻瓜怎麽樣他根本不在意。無論是德國的麻瓜還是法國的麻瓜，除了卡爾以外，都是蝼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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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想打擊你，但是你真的覺得‘潛艇艦隊’是個好主意？”海軍總司令埃裏希·雷德爾大聲反對他的下屬兼好友，語氣之重幾乎可以說是嚴厲了，“這根本是異想天開！浪費軍費！”

“長官，你聽我說。上次戰争時是什麽情況你不會不知道。以單艘潛艇使用魚雷的最大射程襲擊護航船隊，非常危險不說，更重要的是取得的戰果極其有限。我們折了不少人在裏面了，這才是真正的浪費。”喬木沒有生氣，語氣不緊不慢，铿锵有力。“我們可以采用多艘潛艇集結起來攻擊船隊，讓多艘潛艇在夜晚以水面航行方式,再在魚雷最小的射程攻擊船只。”

“你在開玩笑嗎？我們的無線電根本不足以支持！”雷德爾不為所動。

“以前做不到，不代表現在做不到。特高頻發射器已經從研發階段進入實驗階段了，要不了多久一定可以做到全面支撐。”喬木好聲好氣地說，盡力争取好友（兼上司）的支持，“恩尼格瑪密碼機也已經可以投産，我們的防竊密能力絕對傲視歐洲！”

“用潛艇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我還是覺得海軍應該将重心放在軍艦上。現在，水面艦隊能做的只有一件事——表現出它們懂得如何英勇赴死。”雷德爾也是個固執的。

喬木不由感到一陣無力，不到萬不得已他的确不想和老朋友翻臉。因為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镳，甚至反目成仇的例子實在太多了，他不想那樣。但他也不能因為顧及友情就妥協，再說海軍的犧牲率一直居高不下也是喬木的一塊心病。既然犧牲不可避免，那就只有盡力減少，他已經厭倦不停有人死去了。

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就不會發生的。自從那次談話後，喬木發現雷德爾開始瞞着他暗暗搗鼓着什麽。開始喬木并沒有在意，漫長的時間柔軟了他的感情，對于難得的朋友總是比普通人更加珍惜。但是在一次被克扣軍備資金後，喬木知道他最不想看見的事情發生了，不由他承不承認。那以後他們開始競争海軍軍備資金，從開始的暗地裏悄悄下絆子，到後來發展為在會議上公然争吵，曾經的忘年交漸行漸遠。

喬木知道對方還在多方努力，競争希特勒的政治交友圈。短短幾個月，他們從多年的好友變成了政敵，一切都那麽快。即使是赫爾曼的安慰也不能讓他開懷。他和雷德爾多少還有幾分真感情，兩人相交多年也不是假的，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赫爾曼同他只是因為空軍理念一致而走到一起的朋友，他需要自己支持空軍建設才這般友好。喬木敢說只要他表現出一絲想要插手空軍，分一杯羹的意向，這個笑眯眯的戈林大校一定會立馬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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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雷德爾似乎有些不愉快。”酒會上，希特勒來到獨自立于角落的喬木身邊。立刻引來了不少或明或暗的實現。

“一點小矛盾。”喬木其實并不太想和希特勒說太多。說起來他、戈林、希特勒三人也算是相遇于微末之時，本該是最為親厚。可是也許人和人的關系真的是和氣場有關，喬木與他們二人總有種說不上來的微妙不和諧，所以雖然喬木堅定地支持希特勒，但實際上二人相處遠不如報紙上報道的那麽親密。

“不和老朋友說說嗎？”希特勒垂涎海軍很久了，在他看來空軍有赫爾曼，陸軍有隆美爾，海軍再有鄧尼茨的話，那德國的軍隊才算是牢牢抓在手裏。比起那個固執的雷德爾，自然的相交多年的卡爾·鄧尼茨上校更合他的心意。之前苦于喬木和雷德爾關系太好，他反而不好下手當了小人。如今兩人嫌隙已生，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喬木不是不知道希特勒的意思，但他一直将雷德爾視為好友，自是不想害他。遂只是闡述了自己的海軍觀念，“長官将對戰争的希望全寄托在水面艦建造計劃—Z計劃中，這個計劃的确可以大幅提升德國海軍的水面艦隊力量，有效對抗皇家海軍。但這個計劃實在是太大了，現在的德國根本無法完成。如果我們用潛艇艦隊的話就沒有如此不穩定的因素和繁雜的飛行人員訓練計劃。德國水面艦隊比起皇家海軍明顯處于弱勢，一旦戰争爆發，潛艇戰必是德國海軍唯一的選擇。”

希特勒聽完後沒有多說什麽，兩人接着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直到酒會結束各自離開。

三天後，喬木晉升為海軍準将和潛艇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