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降稅收

窗外的陽光照了進來,照在兩人的身上。

趙越堯差點被褚念親的暈了過去,最後一刻,他将人推開,微腫的紅唇叭叭叭:“六哥好棒。”

在适當的時候鼓勵對方可以增加愛意,這是趙越堯從一本綠茶手冊中學的。

天書果真是神物,什麽都有,就是時間太久,趙越堯有些記不得別的招式了。

看着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褚念的怒氣就如同煙霧一般消散了,只覺得好笑。就像一只貪心的小貓小狗,有自己的小算盤。卻因為智商原因,被人一眼看穿,蠢的可愛。

“長慶,将我們金貴的小王爺送回王府。”

沒有時間和他胡攪蠻纏,也為了不讓趙越堯再出亂子,褚念直接将人送回府邸。

王府中,趙越堯對長慶叮囑:“你回去告訴六哥,我還會去找他的,讓他等我哦。”

長慶面色僵硬,作為褚念的心腹,他第一時間就想沖進去将人拉開,卻被褚念阻止,眼睜睜的看着兩人吻了好幾分鐘。

在今日之前,他從不知道六殿下是喜歡男子的!也從來沒見過,六殿下對挑釁他的人這樣容忍。或許,是因為趙越堯生的太好看了吧。

長慶看着趙越堯的臉,心中十分複雜:“是,小王爺,小人告退。”

目标達成一半,趙越堯哼着小曲兒,溜達着走進王府。

柳枝看見他,松了一口氣:“我的祖宗,您怎麽才回來。管事的都等了您幾個時辰了。”

趙越堯覺得奇怪:“找我做什麽,礦場又不歸我管。”

柳枝一邊給趙越堯換衣服,一邊解釋:“聽說礦場那邊,現在根本挖不到礦石。準備上貢給皇上的礦石又因為上次暴亂,被一把火燒了。”

“一個月之後,就是交貢品的日子,他們交不上。還有白玉糕作坊那邊的事,您不是說讓他們将賺的銀子用來修屋發放月錢嗎?結果來的貧民的越來越多,現在那邊全都是人,根本就入不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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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越堯聽的頭大,他現在都自身難保了,根本就不想理會這些事情:“将此事禀告給我父王,讓我父王去做決斷。”

柳枝有些為難:“小王爺,王爺說從上次解決暴亂開始。礦場就是您說了算。白玉糕也是您一手做起的,他不會插手。”

此時,管事的身後帶着幾人進來了,看見趙越堯,就老淚縱橫,全都跪在了地上:“求小王爺救我們。”

“求小王爺開恩。”

“若是一個月後湊不上貢品,小人定會被朝廷治罪啊!”

管事的跪着,絕望的看着趙越堯。趙越堯不是傻子,他知道貢品若是交不上,不僅是管事,連爹爹都會被治罪。

“這種大事,我爹竟然都不管?”

管事:“王爺說這些事遲早都要交給您,讓我們來找您。”

趙越堯嘆口氣:“好吧,我去看看。”

周啓時穿着勁裝,手中拿着長劍,挺拔如同一杆修竹,從外面進來:“小王爺,我也去。”

趙越堯心情不是很好:“随便你。”

馬車中,周啓時輕輕的撫摸着趙越堯的臉頰:“別這樣,堯堯,笑一笑。”

趙越堯仰頭看着周啓時:“我心煩,笑不出來。”

周啓時:“有什麽好怕的,不管出了什麽事,我都會擋在你面前。”

這話說的理所當然,就算趙越堯心中存的都是利用他的心思,也不免為之動容。

“周啓時,你真好。”

來到礦場,一行人在老管事的訴說下,去看了礦脈。果然,整個南涼山的礦,基本上都被挖空了。前段日子的地動,就是因為礦脈被挖空,底下沒有支撐的緣故。

趙越堯:“這個礦山在我爹來這兒之前就有了,存活了四十多年,礦源枯竭,應該也正常。”

老管事仿佛衰老了十歲:“小王爺,那我們上哪兒找礦上供給皇上?這些礦工們,沒得礦挖,又應該怎麽安置呢?”

每個問題都很棘手,趙越堯搖搖頭,走了出去:“你讓我想想。”

礦脈的枯竭,這一點根本瞞不了人。此時,不少礦工聽見趙越堯來了,都跑了出來。

他們在這段時間內,因為吃的比之前好,有了盼頭,所以每個人的精神面貌都提升了很多。

礦場中僅有的幾個小孩也不再是頭大身子細,他們臉上都有了一點肉。

這一切,都是趙越堯給他們帶來的。所以,當他們得知礦場現在的情況之後,心中不禁一涼。

阿難的母親看着自己的男人,終于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你這個殺千刀的,為什麽要燒礦石?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現在我們怎麽辦?礦場待不了就要變成奴仆!”

所有人悲從中來,對那些曾經參與暴亂的人們怨恨不已。

礦場的人,不管是流放還是因為交不上稅,身上都背着罪名,不是自由身。這裏不能接收他們,他們就只有被朝廷收回,成為奴仆,從此淪為賤籍,世世代代不能翻身。

大劉抹了把臉:“行了,你們別在這兒擋着小王爺。這一切都是命,小王爺對我們已經夠好了。”

他就是柳枝選中,管理白玉糕的人其中之一。這人也是礦場的,他家族中犯了事兒,作為旁支,就被帶累流放到了南岳。和別的礦民們比起來,大劉的身體要弱一點,但是能寫會算人圓滑,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礦場中的人也很信服他,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在為趙越堯辦事。

不知不覺中,趙越堯已經成為了這些人的希望。

走到白玉糕的作坊那邊,那裏的人看起來比礦場的人還要多!

大多是面黃肌瘦的貧民,還有一些幹活賣力的小孩子。

大劉嗫嚅着,跪在地上,十分艱難才開口:“請小王爺恕罪,小人,小人只是不忍心看他們餓死在門口,這才自作主張,将人收了進來。”

“但是小王爺,白玉糕作坊只提供給他們一日兩餐和休息的地方,并沒有給他們發放工錢!”

看見大劉跪在了地上,不少正在賣力做事的人都十分的驚慌失措,哆嗦着也跪在了地上。他們顫抖着,甚至連話都不敢說。

趙越堯自從死了一回,很能明白那種一無所有,想要活下去,不惜放棄自尊的感覺。

“算了,都是我南岳的子民,你做的也沒錯,把賬本給我看看。”

柳枝帶人去取了賬本,還搬了一張小桌子和小木凳來,伺候着趙越堯坐下。

賬本中能直觀的看到其中的開支與收入,本來白玉糕作坊這兒是絕對能盈利的,但是它的支出太大了。

賺的錢要養礦場的人,要給作坊的人開工錢,要修建一些屋子,還要提供上千貧民的一日兩餐。

不知大劉幾人和管事花費了多少力氣,才堪堪能維持收支平衡。

大劉小心翼翼的說:“小王爺,聞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我們快撐不住了。”

趙越堯怒了,站起來問:“我南岳不過是土地貧瘠了些,位置比較偏僻,又沒有水患天災,怎麽那麽多無家可歸,飯都吃不起的人!”

他随手指了一個跪在地上,滿臉麻子的漢子:“你說!”

漢子哆嗦着快要暈倒過去,周啓時按住趙越堯的手:“小王爺愛民如子,你們是怎麽淪落至此的,盡可訴說。”

大約是周啓時的态度比較溫和,漢子漸漸平息了,但還是不敢擡頭看趙越堯:“小人是羅灣村的一戶村民,家中有三畝薄田,産出不多,交完稅收之後能勉強度日。但是,今年的稅卻比往年收的更多,小人實在交不上。又不想入獄,便賣了田地。”

趙越堯:“平日稅收是多少?”

漢子:“回小王爺的話,平日是五成,今年是七成。”

趙越堯一般都是吃喝玩樂,從未關注過這些事,沒想到南岳的稅收竟然這樣高。

平民會逐漸失去土地,這無異于殺雞取卵。現在趙越堯知道,為什麽周芍清當時在南岳,能夠一呼百應。

不反就沒有活路,就算是溫順的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趙越堯:“我知道了,你們放心,生活會慢慢變好的。”

他想去找洛凜換一筆錢,買礦石上供,暫時穩住。然後,便是從根源解決問題。

洛凜有錢,但他的錢不好拿。

“表哥,有沒有搞錯,這麽多東西,你就只給我五千兩?”

趙越堯将自己私庫中的珍寶,王妃給他各種東西都帶到洛府,作為抵押,也作為交換。

洛凜漫不經心的撥弄了一下箱子中的東西,拿起一串碧綠的珠子:“這還是你生辰的時候我送你的,現在你又拿來向我換錢?”

趙越堯可沒有不好意思:“都說了是抵押在你這兒嘛,以後我還會将它們贖回來的。表哥,你就多給我一點吧,就一點點。”

洛凜認真的說:“堯堯,照你這麽用下去,就算有座金礦也撐不起。表哥勸你,關了礦場,将白玉糕作坊中多的人趕走。”

趙越堯沉下臉,對柳枝說:“把銀子帶走。”

柳枝福身,不好意思的拿起了小箱子。

走出洛府的時候,周啓時牽起趙越堯的手:“怎麽,還不高興?洛表哥只是從他經商的經驗來勸解你,他不知道堯堯不為賺錢,只是心懷天下,不忍看南岳子民受苦。”

趙越堯:“別說的這麽好聽,我又不是活菩薩,不許你這樣誇我!”

周啓時假裝失落:“我們小王爺的心,真是猜不透。誇也不是,損也不是,讓周某好難做。”

這一本正經的模樣,将趙越堯逗笑了:“傻子,你怎麽不去說相聲呢。”

周啓時搖頭:“因為我只想逗你笑。”

誠摯的表白猝不及防,趙越堯“咳”了一下,滿臉通紅,掩飾着:“胡說八道,快點走,我要回王府找我爹商量事情。”

柳枝走在身後一臉麻木,作為趙越堯的貼身大丫鬟,她不可能察覺不到這兩人微妙的情愫。

書房中,趙越堯對老王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爹,南岳的賦稅收的太高了,我認為,我們得将它降下來。”

老王爺正在練書法,聞言,十分平靜的問:“那堯兒你覺得應該降多少?”

趙越堯低頭思索了一番:“我覺得,應該将賦稅降到兩成左右。今年交不上賦稅的人就記着,明年交。”

老王爺:“那之前因為賦稅而失去土地的人呢?”

趙越堯:“将土地還給他們,讓他們繼續種。”

老王爺笑着搖頭:“那些土地又不在我手中,怎麽還?都在那些世家大族那兒呢。”

趙越堯擰眉:“爹爹讓他們吐出來,他們敢不聽?”

老王爺終于忍不住,揉了揉趙越堯的腦袋:“傻東西,吃到嘴的肉讓別人吐出來,連皇上也做不到。”

“別整那麽多有的沒的,娶妻生子,到時候乖乖當個王爺不好嗎?”

趙越堯他也想啊,但是情況不允許。

“爹,你就聽我的,将賦稅減下去吧。”

老王爺:“只要你能說服那些叔叔們,就任你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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