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交易
趙越堯:“柳枝的話就是我的意思,我是從小地方來的人,比較野蠻。如果我不高興,就會遷怒于人。就算我如今再怎麽落魄,兩個宮人應該還是能處置。”
兩姐妹在後宅長大,後來又輾轉來了深宮,哪個不是表面溫和熱情,背後使陰招。
卻從未見過趙越堯這樣直白的的主子。
兩人不敢再怠慢,後退了下去提水。
走出院子,彩雲拿出手帕,緊張的說:“讓姐姐看看,你的額頭怎麽樣了。”
彩雨心中害怕,她們這種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容貌:“姐姐,我是不是毀容了?”
彩雲看着血肉模糊的傷口,心中跳了一下,但是卻強撐着安慰她:“雖然血流的多,但只是有一道小傷口而已,撒上金瘡藥,很快就好了。”
彩雨松了一口氣,哭着說:“那我們快些去提水吧,姐姐,我的傷口千萬不能耽擱。要是我毀容了,那我這輩子就完了。”
彩雲咬牙:“你別去提水,現在就去醫館處理傷口,我自己去提。”
彩雨有些猶豫:“可是....”
彩雲推了她一把:“去吧,那位柳枝姐姐看着不像是個刻薄的人。她也是女子,應該能明白的。”
彩雨終究是擔心自己的容貌,轉身跑去了醫館。
趙越堯沐浴完,将自己擦得幹幹淨淨,心中這才舒服了許多。
通過對太子的試探,趙越堯明白了,如今的太子似乎地位不穩,皇上不肯放權呢。
他笑了一下,這個笑容看起來莫名的危險誘人,就像有毒且豔麗的罂粟一般,讓人明知危險也要上瘾赴湯蹈火。
褚念托人送進來的藥藥效很好,不過短短半日,趙越堯身上的傷口就結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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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太子所說的今晚之約,慢慢的倒滿了杯子中的茶水。
夜晚悄悄的來臨,趙越堯對柳枝說:“今晚你不要大肆尋我,我有事要做。”
柳枝十分的不安,只是趙越堯所做的決定,她不能違背,只能點頭。
順着那條熟悉的路,趙越堯走在了石板小徑上,中途一個小太監手中拿着一盞宮燈:“王爺,太子殿下吩咐小人前來接您。”
趙越堯微微點頭:“多謝公公。”
小太監從別的宮人口中得知趙越堯是多麽的不給太子面子,沒想到對他們這些名如草芥的下人還不錯。
中宮一如既往的奢華森嚴,趙越堯坐在房間中,太子身邊的總管福壽說:“請王爺稍等,太子殿下正在書房商量要事。”
趙越堯問:“是和誰一起商量?”
福壽的笑容十分的虛假:“奴才提醒您一句,太子殿下是未來的天子,他身邊的事情不是咱們能打探的。若是惹惱了殿下,王爺恐怕會後悔莫及。”
趙越堯笑眯眯的:“哦,原來如此。”
老嬷嬷帶着二十幾個宮女魚貫而入,她恭敬的對趙越堯說:“請王爺沐浴。”
趙越堯自顧自的喝茶,就像沒有聽到一般。
老嬷嬷再次說了一遍:“請王爺沐浴。”
趙越堯:“我過來之前洗過澡,就不用再來一次了。”
老嬷嬷的臉色變了:“太子殿下何等尊貴,請王爺不要為難奴婢。”
趙越堯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哦,可我也不是什麽下等人啊,太子都不介意,你們又何必着急。”
老嬷嬷:“你....”
正當氣氛焦灼的時候,太子出現了:“算了,劉嬷嬷,你帶人下去吧,這兒不用你們伺候。”
趙越堯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看着劉嬷嬷。這笑容如同絢爛的晚霞一樣,能一眼就抓住人的心神,讓人為之蕩漾。
太子也不例外,他的感情向來冰冷,從未有這樣熾熱的時候。
“王爺,看來你是有選擇了?”
趙越堯親昵的坐在太子的腿上,十分不見外的摟住他的脖子,假模假式的說:“這個選擇有什麽難的,太子殿下手握權柄,我當然知道該怎麽做。只是皇上,真的會答應讓我出宮嗎?”
太子十分享受趙越堯的乖順與親昵,就算他一眼就看出趙越堯的虛假,但那又怎樣,對他付出真心的人很多,但是能讓他提起興趣的人則如同鳳毛麟角。
“會的,我明日會向父皇提起,讓你直接進入我管轄的戶部做事。官員不能居住在宮中,這是慣例。”
趙越堯頓時笑靥如花,直接親了太子殿下一口:“殿下真好。”
太子還從未見過趙越堯這樣的人,明明昨天還恨不得殺了他,今天就能放下身段,仿佛對自己是真心愛慕一般。
他握住趙越堯的手,眼神中帶着玩味:“王爺今日的态度和昨晚大相徑庭,孤很好奇,你是怎麽做到的?”
趙越堯用手指輕點太子的唇:“殿下,你猜?”
太子捉住那只作亂的手,嗓音低啞:“如此良宵美景,孤怎麽舍得用來猜謎?你點的火,要負責自己滅掉。”
趙越堯做出的回應是直接吻上了太子的唇。
長夜漫漫,一室春光。
兩天過後,趙越堯果真得到了調任,他能從宮中搬出去了。
柳枝喜極而泣,當晚就跪在地上叩謝神明。
那對姐妹花宮女卻忍不住哭了起來,柳枝不忍心,站起來對她們說:“別哭了,我去向王爺讨藥。”
趙越堯聽完了柳枝的話,不甚在意:“你去庫房拿吧,太子送來的藥中有種叫凝玉膏的,我試過,祛疤效果還不錯。”
柳枝點頭,翻找出一個圓形的玉制小瓷瓶,上面寫着凝玉膏,打開一聞,味道清香撲鼻,讓人聞之精神爽利。
姐妹花宮女有些見識,彩雲看見小瓷瓶就失聲說:“這不是宮中秘制的藥膏嗎?每年只有少少的十幾盒,珍貴無比。”
柳枝趁此機會,為趙越堯收買人心:“我們王爺面上雖然冷了點,但是對人很好。對我們這些貼身下人也從不打罵,還承諾過,只要我們想要成家,他都會将賣身契退回。”
兩姐妹若是想要出宮,只能生生的熬到四十多歲,因為她們都是皇上的女人。
心中複雜的接過凝玉膏,彩雨坐在鏡子前,難得有了幾分憂郁:“姐姐,我們兩姐妹真是命苦,好羨慕柳枝姑娘。”
彩雲拿起凝玉膏給她塗上:“那些沒有被選中入宮,生生餓死的小女孩豈不是更命苦。雖然我們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好歹能夠吃飽穿暖,你還想過那種連吃樹皮都要争搶的日子嗎?”
彩雨回想起小時候那場饑荒和旱災,生生的打了一個冷噤。
準備好了行李,一行人坐着小轎,從宮中的偏門走出去。
宮門口,褚念正在等着,他旁邊是穿着穿着黑色勁裝的長慶,手中拿着什麽東西。
趙越堯轉身看那個金碧輝煌的皇宮,只覺得原本壓抑的心情渾身輕松。
褚念送給趙越堯一把弓箭:“秋季正是獵物肥美的時候,每一年父皇都會組織秋獵,今年的秋獵就在五天之後,你一定會喜歡。”
“我說過,會讓你盡快從宮中出來。怎麽樣,高興嗎?”
趙越堯拿着弓箭,有些惴惴不安:“但是,皇上讓我去戶部做事。戶部那是屬于太子的地盤,六哥,我好怕。”
褚念想到這兒,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沉:“原本我想去找父皇,讓他收回成命。但是何定元卻說,我不能去,否則你可能會喪命。”
趙越堯淚眼汪汪的看着褚念:“我不要六哥出事,就算太子再恐怖,我也會忍,我不想再失去身邊重要的人了!”
褚念知道趙越堯是想起了死去的老王爺,他第一次從心裏生出了絲絲後悔。早知道,早知道堯兒會這麽傷心,他就不會将老王爺逼得那麽緊。
柳枝遞上一塊素白的帕子,趙越堯不好意思,十分粗魯的擦幹淨眼淚,眼圈兒紅紅的:“六哥,我想先走。”
褚念點頭:“好,今晚我再來找你,長慶,将地契給柳枝姑娘。”
地契是京都中一處不大不小的宅院,很是清淨,離皇宮不遠,每天上朝不用花過多的時間在路上。
趙越堯很是不好意思:“六哥,京都寸土寸金,我怎麽好意思收呢。”
褚念搖搖頭,按住趙越堯的肩膀:“我知道你們王府遭了家賊,府中珍寶金銀盡數丢失。我只想讓你的日子能過得好一點兒,不要拒絕我好嗎?”
趙越堯這才點頭,濕潤的黑色雙瞳中全是信賴。
等褚念走後,柳枝拿着地契,遲疑着說:“王爺,臨走時表少爺給了我們不少的錢,我怕引人注目,就沒有大肆花用。”
趙越堯從趙泗手中接過通體漆黑,觸手生溫的長弓。漫不經心的将長弓磕在旁邊的石頭上,還敲了兩下。
“聲音清脆,聽着就是一把好弓。柳枝,你以為我是因為這些才會與褚念維持這種關系,并且還改了脾氣,委屈求全,百依百順嗎?”
柳枝終于忍不住:“王爺,您也太受罪了。”
趙越堯搖頭,:“沒有,我覺得很刺激啊。”
趙泗暗中咬牙,拉了柳枝一下:“柳枝,你的話太多了。王爺要做什麽,自有他的打算,不是我們能夠插手的。”
趙越堯停下來,眼神十分的認真:“沒關系,你們跟着我,從南岳千裏迢迢的來到京都,生死未知,前途未蔔。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神情認真,與剛才假裝柔弱不一樣,眼神中是堅定,真實坦率,令人動容。
柳枝忍着淚意,強顏歡笑:“奴婢知道,王爺,我們快走吧。”
趙泗心中微痛,他寧願,趙越堯一直像之前那樣任性,什麽都不管。像一陣風一樣,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每天都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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