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危機

趙越堯嘟嘟囔囔:“不要,我現在可是大病初愈,怎麽能吃那麽油膩的東西。”

太子火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趙越堯,你是不是還等着褚念給你送東西來,孤告訴你,沒門兒!現在你就搬到我的帳篷去,知道回京都。”

趙越堯不敢置信:“不,我不要。殿下,你知道現在外面的傳聞嗎?”

太子不置可否:“知道又怎樣,難不成孤做事還要看別人的眼色?他們說的其實也沒錯,你确實是禍水,生的好看,脾氣又這樣的壞。”

趙越堯揮開太子的手,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門外卻傳來了皇上身邊太監的聲音,大太監笑眯眯的,似乎是一點也不奇怪太子為什麽在趙越堯的帳篷中。

他直接傳達了皇上的口谕,讓趙越堯今晚就提前回京都。

趙越堯巴不得這樣做,太子黑着臉:“這是父皇親自下的旨意嗎?”

大太監斂眉回話:“回太子殿下的話,是的。皇上最近身體不适,狩獵結束之前,陛下不願意見任何人。”

任何人,這就包括了太子和褚念。

趙越堯垂着頭,去收拾行李。

太子被氣笑了,走之前指着趙越堯:“好,好得很,等孤回去再收拾你!”

趙越堯垂着頭收拾東西,什麽都沒說。

因為笨手笨腳,他根本就沒辦法将柳枝折好的衣服放回去,而是皺皺巴巴的。

大太監走過來:“王爺,讓奴才來吧。”

大太監的手很是靈活,順利收拾好了一切,還将包袱打上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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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越堯被請上了馬車,他趴在窗口看身後的皇家園林,有點遺憾什麽都沒有玩兒。

“等一下!”

有人穿着黑色披風疾馳而來,原來是褚念,他翻身從馬上下來,看見了趙越堯,卻一言不發。

架馬車的宮人有些為難:“六殿下,奴才奉命要将王爺送回京都,若是耽擱太多時間,恐怕陛下怪罪。”

褚念:“我知道,不會耽擱你的時間。長慶,将東西給堯兒。”

長慶提出來一個食盒,從窗口遞給趙越堯。趙越堯抱着巨大的紅色食盒,眨了眨眼睛。剛想說話,就看見褚念轉身的黑色披風。

馬車順利走了,趙越堯揭開食盒,原來裏面是烤的外焦裏嫩的鹿肉,并且烤鹿肉還有餘溫。

趙越堯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好吃,比在南岳那邊的鹿肉還好吃。”

烤鹿肉的香味兒順着風飄散出來,飄到了外面駕車的小太監鼻尖上。他們是低等的宮人,自然從未吃過這種食物,正在暗自吞口水的時候,一只素白的手從馬車簾子處伸了出來,手上還有幾串鹿肉。

“喏,見者有份,你們也嘗嘗!”

趙越堯眼睛彎彎的,笑着說。

或許是因為月色太亮,天氣太涼,兩個平日謹小慎微的小太監接過了那幾串鹿肉,試探着咬了一口。

兩人從未吃過這樣的美味,頓時就覺得趙越堯是一個很好的人。他們年紀不大,一人駕車,一人吃肉,倒是生出了幾分少有的少年之氣。

馬車走了整整一夜,才回到京都。

宅院門口,門房看見了趙越堯,忙不疊的進門告訴柳枝。

柳枝接過趙越堯的包袱:“王爺,奴婢已經讓人備好了飯食和沐浴的水。”

趙越堯看見了熟悉的人,只覺得一身輕松,他伸了一個懶腰:“好累,我要先沐浴。柳枝,給兩位公公一些辛苦費。辛苦他們整晚送我回來。”

柳枝行禮點頭。

提前回了京都,那就不能再閑着,得去戶部做事。

讓趙越堯沒想到的是,他千算萬算,沒想到戶部很多人都去了皇家園林,現在戶部中官職最高的人竟然就是他。

這就意味着趙越堯的工作量幾乎翻了幾倍!

他穿着官府,用手撐着頭,生無可戀的聽下屬的回話。

“趙大人,這是工部送上來的折子,他們想讓戶部撥款。”

趙越堯看了一下:“工部想要在京都修建溝渠,供農人灌溉農田所用。這很合理,給他們撥款吧。”

下屬臉色發苦:“這,趙大人,前幾日軍部的軍饷我們都沒有撥款,若是撥給工部,怕是會有大麻煩。”

趙越堯不敢置信:“什麽?!戶部連軍饷都不發,這是開玩笑的嗎?”

下屬小心翼翼:“不是不發,就是稍微延遲一會兒而已,最近趙國的稅收越來越少,戶部根本就沒錢。什麽都做不了啊,大人。”

趙越堯有些頭疼:“不會吧,那麽大一個戶部呢。”

下屬苦笑:“都是看着光鮮而已,全靠稅收支撐。去年皇上想建一個摘星臺都沒錢,發了好大一通火,戶部為這件事死了不少人。”

一個小厮神色慌張的走來:“不好了,不好了,羅将軍又來了!”

下屬慌張的對趙越堯說:“趙大人,我們快些走,要事被羅源那個混不吝的捉住,那就慘了!”

趙越堯拿着筆,一臉懵,看着戶部的幾人如臨大敵般收拾東西離開。

一個長着絡腮胡,虎背熊腰的漢子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如鐵塔一樣堵在了門口,一看就不是好惹得。

“怎麽,還想躲?今天你們戶部的人不把軍饷拿出來,就不要走!”

下屬哭喪着臉:“羅将軍,如今趙國根本就沒有戰事,按照歷來的傳統,軍饷就是那麽多。”

羅源臉上帶着怒容,兩步上前,大掌啪的一聲拍在了趙越堯面前的桌子上。

紅木做的桌子顫抖了兩下,中間慢慢的出現了一條裂紋。

“老子才不管,每年那麽一點軍饷,連飯都吃不飽,還想養兵?現在不打,不代表趙國如今就是風平浪靜。周邊小國沒有一個安分的,更別說還有游牧族!”

下屬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可是我們戶部也沒有那麽多銀兩啊。”

羅源多說兩句,就變得更加暴躁,看着像是想要打人。

趙越堯及時開口:“請羅将軍住手,戶部如今确實是困難,我們做下屬的沒有辦法決定這麽大的事情。”

羅源看了兩眼趙越堯:“沒辦法?你們戶部敷衍我夠久了。我告訴你,不管你是誰,如果不給我批軍饷我就燒了你們戶部!”

“來人,動手!”

羅源說完,走進來二十幾個,拿着火把的大小夥子。

他們一個個站的筆直,眼中都是殺氣,看起來就是軍隊中練過,并且見過血的。

戶部那些沒有見過大場面,一直與文書為伴的人們腿都吓軟了,他們連滾帶爬的想要跑出去,結果被擋住。

趙越堯笑的勉強:“羅将軍,你這樣做就不怕皇上怪罪嗎?”

羅源扯開一抹嗜血的笑:“再要不來軍饷,我的人都要餓死了,老子還管怪罪不怪罪?”

趙越堯當阿飄當了幾十年,活了二十幾年,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狂人。

羅源倒退着走出了戶部,眼中是毫無感情的冰冷:“放火,關門。”

“怎麽辦,趙大人,我們沖出去吧!”

“別慌,他們不敢燒,羅源就不怕得罪朝廷嗎?得罪各位同僚的家族嗎?”

拿着火把的人點燃了大殿中的文書和易燃的布巾,還有人在上面倒了燭油,火舌刺啦一下竄的很高。

有人拼命想要沖出去,卻被打倒在地,只能痛苦的彎腰。

一個官員被鉗制住,無力的滑坐在地上:“我們都是家族中無足輕重的人,要不然會淪落至此?”

衆人聽聞,一陣死寂,臉上都呈現灰敗之色。那些真正的天之驕子,被世家給予厚望的後起之秀,早就跟着皇上去狩獵了!

趙越堯也被綁住了,他真是恨:“羅源,你真是一個混蛋!”

羅源冷眼看着他們,一言不發。

他們的動作很快,屋中各處被點燃,很快就燃起來熊熊烈火,黑色的濃煙飄了出來,嗆人的很。

趙越堯一個沒注意,吸進去幾口濃煙,頓時嗆的他撕心裂肺,他彎下腰,只覺得肺部都要爆炸了,如果不能出去,還沒等燒死,就得被煙嗆死。

“救命,救命,羅将軍,求您放過我們吧!”

那些拿着火把的人走出去,齊刷刷的将戶部大殿中的門全部關上,還有人用木條将門封上。

有人脫下衣服去滅火,但是火勢卻絲毫不減,越來越大。

還有人不顧門板灼熱的溫度,踉跄着走到門口,拼命的拍着門,手掌都被燙的傷痕累累,卻只能聽見火舌呼嘯的聲音和門板被木條釘住的聲音。

羅源是起了心要燒死他們!

趙越堯頭腦有些昏沉,他手腕上的繩子被人解開後,他跑到了門口:“羅源,你以為燒死我們就能得到軍饷嗎?陛下只會覺得你這個人殘忍不可控,說不定你的下場會比我們更慘,你這是在威脅皇上!”

門外拿着火把的青年有些擔憂:“将軍,他們都是無辜的人,我們這麽做,真的好嗎?”

羅源背着手:“我們沒有退路。”

趙越堯根本就聽不到任何人說話的聲音,他着急又慌張,忽然摸到胸口處的鐵牌,這是洛凜臨走前給他的。

他将鐵牌從門底下塞了出去:“将軍,羅将軍,你知道洛凜嗎?那是我表哥。聞名趙國的洛家商行就是他的!”

外面還是沒有反應,趙越堯都要絕望了,他嗓子幹啞,因為說話的聲音太大,喉嚨處甚至有一點腥甜。

“這塊牌子,能夠調動京都洛家商行的所有流動資金,可暫時用于補充軍饷,只求将軍繞我們一命!”

趙越堯幹咳幾聲,眼淚都被嗆出來了,還是不行嗎?難道他就要死在這兒了?

正當趙越堯絕望的時候,門打開了。

羅源手中拿着那塊梅花狀的牌子:“成交。”

趙越堯劫後餘生,疲憊不堪,他從熊熊燃燒,滿是濃煙的房中走了出去。

戶部那些官員們如獲新生,相互攙扶着,也想走出門口,卻被攔住。

趙越堯疑惑的看向羅源:“将軍,麻煩讓他們放人,我的同僚們都受不了了。”

羅源面無表情:“這塊牌子,買的是你的命,不是他們的。”

一塊燃燒的橫梁從“砰”的從上方落下,擋在了門口,并且将房中的溫度弄得更加熾熱。

趙越堯懵了,看着火場中的同僚們哭泣着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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