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工部

一塊燃燒的橫梁從“砰”的從上方落下,擋在了門口,并且将房中的溫度弄得更加熾熱。

趙越堯懵了,看着火場中的同僚們哭泣着認命。

“你放了他們,羅将軍,你這樣做完全就是本末倒置。你們打戰是為了什麽,是為了保護趙國,可趙國是什麽?是那些冰冷的宮殿,還是京都這片土地?”

“這片土地換了人,可以是陳國,可以是別的國。你保護的,是這塊土地上生活的人們!羅将軍,你要用你殺敵的刀親手殺死你曾經保護過的人嗎?”

羅源手指微動,別的人已經被趙越堯說服了,他們面色為難:“将軍,要不我們将人放了吧!”

“是啊,他說的對。”

“我們不能做這樣的事。”

羅源“啧”了一聲:“沒用的東西,這小子花言巧語說幾句,你們就變卦了?去吧。”

得到準信之後,那些人不顧灼熱的溫度,将門口燃燒的木頭弄開,将幾乎陷入半昏迷的狀态的人救了出來。

“趙大人,救命之恩,屬下沒齒難忘。”

“多謝趙大人相救。”

那幾個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的人,卻沒想到趙越堯最後竟然救了他們,大起大落之下,對趙越堯生出了無限的感激。

羅源手中拿着鐵牌,眼神一暗:“你答應過我的事,最好是現在就兌現,請吧,趙大人。”

趙越堯只覺得這個羅将軍可恨極了,只是現在生命被威脅着,不得不低頭。

京都之中有洛家商行,裏面總能弄到最新鮮的東西,昂貴的珍稀珠寶,每日人流如織,往來銀錢如流水一般。

趙越堯帶着羅源走進商行,拿出鐵牌。商行的人立刻将兩人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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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王爺稍後,小人得将我們掌櫃請來。”

羅源大馬金刀的坐在位置上,兩口喝掉了杯中的茶水:“快去!”

不到一刻鐘,一個白胡子老頭走了進來,低聲喊:“王爺,你來了京都為何不來找老朽?”

趙越堯不情不願的喊:“李叔,我不想麻煩你們。”

老頭呵呵一笑:“是不想聽老朽的唠叨吧,洛少爺早就吩咐過,京都不同于南岳,不讓你胡來。”

李叔是從小就跟着趙越堯祖父的人,無兒無女,一生未娶,對洛家忠心耿耿。及其看不慣趙越堯嚣張跋扈,吊兒郎當,每每遇見,總要勸他認真讀書。後來洛家的商行開到了京都,缺人坐鎮,他才從南岳來了這兒。

羅源懶得聽他們敘舊,直接拿出那塊梅花鐵牌:“這小子說這塊鐵牌能夠調動你們洛家商行的所有流動資金。”

李叔滿是皺紋的臉立刻就戒備起來:“羅将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趙越堯有些難以啓齒:“李叔,能不能從商行調一些銀子出來?”

李叔:“若是王爺想要,當然可以。”

羅源用手敲擊紅木桌面,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室內:“趙大人,你弄錯了,不是一些,而是所有。我要洛家商行所有的現銀。”

趙越堯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吱呀聲:“将軍,你這是在強人所難。”

羅源從腰間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拿在手中挽着刀花:“王爺的命難道還比不過一間商行。”

李叔站在了趙越堯的面前:“刀劍無言,傷了誰都不好,請将軍跟我來。”

三人走到了商行下面的一間暗室之中,李叔點燃了燭火,拿着鑰匙将暗室中的大箱子一個個打開。

頓時,趙越堯的眼前一片金色,這兒竟然有滿滿的三箱黃金!

羅源沉默了半晌,趙越堯忍無可忍:“羅将軍,我們不欠你的。”

羅源:“好,我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但是戶部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趙越堯苦笑:“戶部歸太子管,等他回來再說吧。”

羅源讓人搬走了這三箱黃金,趙越堯覺得有些對不起洛凜:“表哥知道了,肯定會罵我。”

李叔嘆氣:“這羅将軍是個混不吝,誰讓您運氣不好撞上了呢。能夠花錢擋災,保住王爺的性命,已經是祖宗保佑了。若是商行不能支撐,大不了離開京都。”

趙越堯雖然沒管理過商行,但是他知道那些錢肯定大部分要送到洛凜那邊。

沒了這筆數額巨大的金子,說不定洛凜那邊就沒有了周轉資金,商行一旦出事,将會沒有半分抵抗之力。

趙越堯從洛家商行離開,正好柳枝和趙泗都在找他。

“王爺,你沒事吧!戶部那邊被人燒了,現在火勢都還沒有熄滅。”

“找不到你可急死我了,好在王爺沒事。”

柳枝額頭上全是汗水,身後帶着些人,看起來找了他好一會兒。

戶部門口,許多人正在救火。

“趙大人,這兒危險。”

那些小吏們忙得滿身大汗,一桶接一桶的從河邊打水過來。

趙越堯看着燒的只剩兩根梁柱的戶部,嘆口氣:“各位量力而行,不要勉強,反正裏面的東西都被燒沒了。”

白毅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大人,你別傷心了,我們戶部可以暫時搬到另一個地方去。”

趙越堯轉過頭:“又不是我的地方,我有什麽可傷心的。喂,你們剛才不是說,什麽都可以為我做嗎?”

白毅拍着胸脯:“只要大人有需要,我們自然是願意為大人赴湯蹈火!”

趙越堯點頭:“很好,你和工部的人有聯系嗎?”

白毅思索一番:“工部?我們六部各司其職,工部負責各種水利工程,研發制造。趙大人,說實話,在六部之中,工部和匠人沒什麽區別,他們能做什麽?”

趙越堯搖頭:“鼠目寸光,我們究竟怎樣才能最快和他們搭上?”

白毅回過神:“工部如今正想修建水渠,想讓我們戶部批準。”

趙越堯:“那你去告訴他們,今晚我想請工部的人吃飯,望他們務必賞光。”

白毅有些為難:“可是大人,這事兒得上報太子,太子才能做最後的決定。”

趙越堯有些不耐煩:“我知道,你怎麽那麽多話?不想幹我就去找別人了!”

“哎,別別別,大人,我現在就去。”

雖然白毅看起來有些不着調,但是他辦事确實厲害。

傍晚,在一間酒樓之中,趙越堯等了一會兒,等到了一個三個中年男人。

白毅滿面笑容的上前問好:“孫大人,請上座。”

孫禹看起來并不是一個圓滑的人,因為他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你們能夠讓太子給我們批銀子,有什麽條件,說出來聽聽?”

趙越堯好久沒有遇到說話辦事這麽爽快的人,還愣了一下,接着便開門見山的說:“你們應該知道,現在戶部沒錢吧?”

孫禹:“當然。”

趙越堯:“所以呢,我決定要自力更生。”

孫禹站起來,臉色漆黑:“恕我不能奉陪,貪污這種事,我孫禹絕對不做!”

趙越堯急忙将人拉住:“哎哎,別走,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有事讓你們工部幫忙,到時候事情做完自然會好處給你們。”

孫禹這才坐下,只是,聽完趙越堯說的話之後,他整個人都震驚了:“你說什麽?你要讓我們做紙,這可是世家大族捏着的手藝,我們怎麽會做!”

趙越堯給他倒了一杯水:“孫大人,我有一個古方,可就是不知道古方中各種材料的配比,所以就要麻煩孫大人幫忙。”

孫禹看趙越堯的神情不似作僞,他就直說:“我負責的是水利,這個事還得讓周大人去做,他負責工具這一塊。走,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

趙越堯當然點頭,一行人便跟随着孫禹倒了工部。

走進工部,這兒和戶部完全不同。整間大殿之中全是各種奇怪的零件和圖紙,并且味道還十分的嗆人,到處都是木屑。

孫禹:“周木,我有事找你!”

一個趴在桌子上的老頭不耐煩的擡起頭:“我說過沒有重要的事情別來找我,你難道不知道思維是不能被打斷的嗎?”

孫禹好聲好氣的解釋了一番來意,說到制作紙張的時候,周木眼睛中冒着精光:“你沒開玩笑吧?”

趙越堯雖然覺得這老頭很怪,但還是點了點頭。

周木從桌子上站了起來:“好,無關緊要的人現在就可以離開了,不要擋着我做事。”

當所有人都走了之後,趙越堯回憶起天書之中的步驟:“将竹子或者樹皮蘆葦等東西搗碎,熬煮,然後再過濾,将這些殘渣平鋪開,再壓實,這樣就行了。”

旁邊的白毅說:“這聽着還挺簡單。”

等他說完,被周木噴了個狗血淋頭:“簡單?!竹子這種東西,要将它搗碎煮爛就很難了。這些材料的配比如果不對,就不能讓紙張變得柔韌,林林總總加起來,不知道有多難!”

“小少年,你可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但是周木的眼神看起來像是很有興趣的樣子:“我還從來沒有想過,能夠用竹子蘆葦樹皮來代替木頭造紙。”

趙越堯插嘴:“還能用桑樹的皮,麻布漁網,這些都可以用。”

周木點頭:“你說的我記下了。”

趙越堯十分欣喜:“多謝周大人,稍後我會讓人送一筆銀子過來。”

周木第一次露出笑意:“你這小子,倒是很上道。”

六天之後,狩獵結束,皇上他們從皇家狩獵場回來,所有人留在京都的官員都要去迎接,趙越堯穿着官服,顯得整個人長身玉立。

所有人都跪在了皇宮往金銮殿的必經之路旁,跪了兩排。

先是挎着刀的禦前侍衛飛奔前來開路,接着就是太監尖銳的聲音,昭示着皇上他們來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皇上金光閃閃的儀仗,然後是十二人擡的龍椅,皇上坐在上面閉目養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後面便是太子和諸位皇子,還有趙國的朝中重臣。

皇上走過來的時候,所有跪在地上的人都要三呼萬歲,顯得自己特別的恭敬。

趙越堯跪在地上,情不自禁的翻了一個白眼。

宮女攙扶着皇上從十二人擡的龍椅上下來,本來大家就應該各自離開了,誰知道有兩個言官沖了出來,跪在地上,神色義憤填膺。

“請皇上将南岳王送回南岳!”

皇上扶着額頭,沒有說話。

另一個人見皇上不答應,繼續說:“如今京都流言四起,皇上,您可不能不管啊!”

太子大步上前,單膝跪地:“不過是流言而已,父皇,兒臣願意去查究竟是誰放出的流言!”

皇上昨晚喝了酒,和貌美的舞姬胡鬧了一整夜,現在是只想回去休息,根本就不想搭理這些事兒。若是言官們請願殺了趙越堯,那麽他會毫不猶豫的同意,但是讓趙越堯回南岳,皇上就不肯了。

褚念也站了出來:“父皇,傳流言的人其心可誅,他這是想要離間兒臣和皇兄的關系。”

皇上坐在椅子上,閉目:“趙越堯,你怎麽看?”

跪在人群中,被猛然叫到。趙越堯心中一跳,面上卻沒有絲毫的忐忑,他走出來跪在了皇上面前:“陛下,臣如今身在戶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皇上分憂。”

此時,丞相卻一反常态的站了出來:“陛下,臣有一法,可止流言。太子殿下如今年齡到了,皇上不如為太子殿下指一門親事,這樣也可堵住悠悠衆口。”

皇上來了興趣:“丞相此言甚好,聽聞你家還有一位長女未曾出嫁?”

丞相俯身回答:“回陛下,臣的長女今年十八,比太子殿下小三歲。”

皇上撫掌叫好:“太子,你覺得怎樣?桑丞相的愛女必定貌若天仙。”

太子臉色不好:“父皇,兒臣如今政事繁忙,恐怕不能....”

皇上打斷了太子的話:“國事重要,家事也一樣重要。”

透明人皇後難得插話:“啓兒,你就聽聖上的話吧。”

太子神色隐忍,只能跪下謝恩:“兒臣多謝父皇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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