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天降傻徒
葉瀾笙落在來福樓門前站了許久才等來姍姍來遲的韓逸軒,見他多帶了個人,也沒多問,自行進去了酒樓。
韓逸軒瞥了一眼葉瀾笙,笑笑拍了拍林落羽的肩,揚了揚下巴調笑道:“你跟着他找個包間坐着,我去點菜。”
“哦,好。”林落羽望着葉瀾笙的背影有些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埋頭跟了上去。
葉瀾笙并不是很喜歡人多的地方,因此找了個角落的包間才頓住了步伐,伸手推開了房門。
此處遠離了酒樓的喧鬧,清靜優雅,屋內的窗戶正對着後院的池塘,現在正是冬季,又下着雪,塘中卻依舊開滿了蓮花,一眼看去,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就這了。”葉瀾笙語氣難得有了分雀躍之感,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靜望着窗外的蓮花,想着回去後也搞個一樣的蓮花池在月仙樓。
“好嘞。”小二笑咪咪的給他倒了杯水,見他旁邊的小少年還杵在那,忙用手中的布巾擦了擦旁邊的一個位置,禮貌的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客官,請。”
“啊!哦,謝謝。”還在想着如何向師尊解釋今早無故離去事情的林落羽猛然回神,一屁/股坐在了葉瀾笙旁邊,哪知力氣太大,凳子腿在地上打了滑,他連人帶凳一并翻倒在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葉瀾笙聽到聲響,皺眉回頭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又将目光放回了院中蓮池上。
站在一旁的小二吓了一跳,忙放下了手中的茶壺,蹲下去扶他,“客官,您沒事吧?摔着沒有啊?”
“沒、沒事,謝謝了。”林落羽鬧了個大紅臉,忙從地上爬起坐好,悄悄擡眼看了看葉瀾笙。見他似乎并不在意的樣子,才稍稍放了心。
“得嘞,客官若是還有什麽需求的話可随時叫我,我就在外面。”小二将二人安排妥當,最後朝二人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小二一走,屋子裏就剩他們兩個人了,想着昨晚的點點滴滴,林落羽臉更紅了,捏着衣角的掌心都微微滲出汗來,想說句話來打開話題,思來想去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師尊昨天晚上那麽主動,他是不是喜歡我呢?我是直接問他喜不喜歡我?還是問他傷口還疼不?還是直接跟他說我們結成道侶吧比較好呢?直接結道侶會不會太快了點?師尊能接受嗎?
就在林落羽胡思亂想之際,葉瀾笙的茶喝完了,正打算給自己再斟一杯茶時,林落羽頓然回神,立馬從凳子上站起,搶過了他手中的茶壺,“師尊,我來吧!”
可卻因為用力過猛,那茶水灑了葉瀾笙一身,燙得葉瀾笙手背上的皮膚立馬紅了一大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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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瀾笙眉頭微擰,這才擡眸正視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卻也沒多言,默默的将靈力引向掌心,覆上了被燙傷的位置。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幫您倒水。”林落羽羞愧不已,低頭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問,犯錯了該怎麽辦?
當然是想辦法搶救一下了!
林落羽擡眸看了眼葉瀾笙濕了一大片的衣裳,從懷中掏出了自己藏了多年的手帕,傾身湊上前去,“我、弟子幫師尊擦擦吧!天氣涼,都濕了,會着涼的。”
葉瀾笙眉間漸緊,似是終于忍不住了一般,閉上了雙眼,咬牙道:“你離我……”
“你們在幹什麽呢?我這才離開多大一會啊?你們兩就幹上了?注意點,這裏可不是月仙樓。”
一句話未說完便被別人打斷,葉瀾笙循聲看去,就見韓逸軒正手抱三壇酒,斜靠在門邊,一臉調笑的看着他們。
葉瀾笙立馬沉了眼眸,揮手将林落羽推開,涼涼道:“你離我遠點。”
一個幹字又成功讓林落羽紅了臉頰,知道再湊上去肯定要被讨厭了,便收了帕子坐回了位子上,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了頭去。
可即便這樣,葉瀾笙仍是心中惱怒,微揚了下巴,冷聲道:“你,坐對面去,別坐這。”
“……”看來真的被讨厭了。
林落羽垂頭喪氣的看了一眼葉瀾笙,低頭小聲道:“是,師尊。”
而後默默的走到離葉瀾笙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韓逸軒見他竟然和一個小孩子置起了氣,笑出了聲,走到林落羽旁邊坐了下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小羽子,你又怎麽惹着你們家師尊了?來,給師尊敬杯酒賠不是。”
說着就将手中的三壇酒分別分給了葉瀾笙和林落羽一人一壇,自己則拿起了早已開了的酒壇子大飲了一口,近乎癡迷道:“要說酒,還是來福樓的青梅醉最好,其它酒根本和它沒得比。”
居然是青梅醉……
葉瀾笙有些不可思議的瞥了韓逸軒一眼,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在鼻間嗅了嗅,放在唇邊一飲而盡。
香味醇厚,飲後回甘,确是上好的青梅醉。沒想到一向一窮二白的韓逸軒今日如此氣魄,竟舍得自掏腰包請他喝如此貴重的佳釀。
葉瀾笙不禁心情好了點,緊接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細細的品。
林落羽躊躇着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窘迫得不敢擡頭,緩緩站起,雙手拿着酒杯,小聲道:“師尊,弟子給你賠不是了,剛剛實屬弟子魯莽,還望師尊海涵,原諒弟子的莽撞行為。”
幾杯酒下肚,葉瀾笙的心情也緩和了不少。擡頭輕倪了眼林落羽,輕搖了搖頭。
林落羽:“……”
這搖頭到底是原諒他了的意思呢?還是沒原諒他?
林落羽一時間有些糊塗,伸着的手不知該收回還是繼續伸着好。
看得韓逸軒在一旁悶笑,好一會才止住了笑聲,拉着林落羽坐了下來,“你快坐下吧!他搖頭就是原諒你了的意思。”他夾了顆花生放進嘴裏,繼續道:“你師尊這人啊!就是這樣,惜字如金。不過你別看他不愛說話,脾氣可大着呢!你以後最好沒事別惹他,搞不好他哪天心情不好,就把你逐出師門了。”
林落羽聽着韓逸軒的話,卻總偷偷去看葉瀾笙,就見葉瀾笙已賞了韓逸軒幾計白眼。
這脾氣确實不咋好他昨天已經領教過了,只是他們昨晚都做過了,這會又要如何在不惹他生氣的情況下告知他實情?
林落羽糾結了,一糾結就陷入了自我沉默中,一杯又一杯的給自己灌着酒,食不知味。
葉瀾笙本就不太愛講話,面對美酒佳肴,他只想用心去品,更是一言不發。
而韓逸軒向來有酒就是娘,這次好不容易逮着林落羽這個冤大頭,自是準備好好宰他一頓的,所以他也不吝啬,一壇接一壇的大吃海喝,時不時還給葉瀾笙勸酒。
三巡酒過,本不怎麽貪杯的葉瀾笙面對青梅醉的誘惑今日也喝了不少,隐隐有了些醉意。但他仍未忘卻韓逸軒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于是晃蕩着杯中的酒,難得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聽到師尊開了口,林落羽立馬打起了精神,正襟而坐,靜聽着他們談話。
韓逸軒倒酒的手一頓,擡眸看去,笑笑放下了酒壇子,“今天來找你确實有事,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
葉瀾笙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緊盯着他,等待他的後語。
“樓上聽雨門派遇襲一事你可有聽聞?”韓逸軒端起酒杯漫不經心的搖晃着,見葉瀾笙搖了搖頭,低眸看着杯中蕩漾的美酒繼續道:“就在前幾天,樓上聽雨晚間頻頻遭遇夜襲,門內巡邏弟子皆以極為殘忍的方式被分屍,懸挂于樓上聽雨分堂大殿上。”
葉瀾笙眸光微動,微皺了眉頭,“殺人分屍,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八成是有邪物作祟。”
“對,我也這麽認為。”韓逸軒聳聳肩,從腰間拿了個梅花形狀的暗器放在桌上,推至葉瀾笙面色,“而且他們每次挂完屍後,在每個肢體下都會放上這樣一個暗器,這東西是什麽,不用我說,你也認得吧!”
葉瀾笙低眸瞧了一眼,陷入了沉思中。
是明月仙樓的信物。
明月仙樓曾是修真界最大的修真世家,後因被傳出與魔族勾結而被百家門派讨伐,其中讨伐聲最兇的就是現在除龍血之月外的其他的九大門派。不過明月仙樓被滅門百年後,又突然有人為明月仙樓平了反。那九個門派為了心裏踏實些,便給明月仙樓做了場七天七夜的法事,來超度明月仙樓的靈魂,這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實這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不過是明月仙樓勢大,某些人眼紅,故意而為之,将其絆倒罷了,最後做的那場法事,也不過是為求一個心安罷了。
葉瀾笙入世那年,明月仙樓那事都已過了二百餘年,雖不甚了解,卻也對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不屑一顧。
只是事情都過去幾百年了,若是亡靈所為的話,那早就該來了,又怎會等到現在?
“這分明是有人故意而為之,想造成修真界的恐慌罷了。”葉瀾笙神色淡淡,将心中想法道出,伸手拿起了桌前的酒一飲而盡。
“我和你的想法一樣,不過這背後之人太過狡猾了,我月滿西樓曾三番兩次派去的弟子,都皆以極其殘忍的方式殺害,老頭子也逐漸推拒了樓上聽雨的求助。”韓逸軒頓了頓,繼續道:“我想其他門派亦是如此,如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下一個,他們應該要找你們龍血之月求助了。我此次來,不過是想提醒你一句,當年之事與龍血之月無半分瓜葛,你們最好還是不要趟這趟子渾水。”
葉瀾笙向來清心寡欲,自是不喜給自己找麻煩的,便也點了點頭。
雖然他不過是個分堂堂主,這檔子事并不歸他管。
聊了點沉重話題,二人心情不免也有些壓抑,為了緩和氣氛,韓逸軒忙又叫小二上了幾壇好酒,嚷嚷着要不醉不歸。
葉瀾笙酒量算好的,可也比不上韓逸軒千杯不醉。而他那個小徒弟,喝酒更是如同飲水一般,他也不說話,一壇一壇的往嘴裏灌着酒,待他去看時,小徒弟桌前已放了一堆酒壇子了。
林落羽見葉瀾笙在看他,忙收回了偷瞄的目光,假裝淡定的拿起了桌前的酒壇子飲酒,把臉藏在了酒壇子後面,心裏緊張得不行。
韓逸軒見狀,忙拍了拍林落羽的肩,介紹道:“我猜你一定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林落羽,是你……嗯?是你幾十個弟子之一吧!”
“……”葉瀾笙瞥了他一眼,未語。
韓逸軒笑笑,用手肘頂了頂林落羽,小聲道:“快去陪你師尊喝幾杯,刷一下好感度,免得他哪天不開心了,把他踢出師門就不好了。”
實則是知道葉瀾笙的酒量,知道他快醉了,故意想利用林落羽将其灌醉,自己好桃之夭夭。
可憐林落羽還以為韓逸軒真的是為自己着想,拿着酒壇子就坐到了葉瀾笙身邊,巴巴的看着葉瀾笙,給他和自己滿上,低聲道:“師尊,對不起了,我……”思來想去也沒找着合适的話語,幹脆酒杯也不要了,拿起了一旁的酒壇子與葉瀾笙的杯子碰了碰:“對不起師尊,我先幹為敬,您随意。”
一旁的韓逸軒笑意盈盈,挑眉看向葉瀾笙,戲谑道:“你徒弟都用壇子上了,你再用酒杯就不太合适了吧?要不,我也給你整一壇子?”
說話間已開了一壇子酒,扔向了葉瀾笙。
許是真的有些醉了,葉瀾笙腦子有些不好使了,對于韓逸軒的提議,竟也伸手接了過來,仰頭往口中灌。
韓逸軒看得樂呵,拍手叫好間又給林落羽開了一壇,“小羽子再來。”
林落羽看着葉瀾笙雪白的頸部喉間滾動,兀自吞了吞口水,點了點頭。
“葉瀾笙,你也別輸給他啊!”
……
一來二去,剩下的酒全進了葉瀾笙和林落羽的肚子裏。
葉瀾笙腦袋有些迷糊了,一手撐頭伸手揉了揉眉間,靜望着窗外的蓮池。
“師、師尊?”林落羽也發覺了他的不對勁,輕聲喚他,“您,沒事吧?”
然而,并沒有人回答他。
“哈哈……”
一陣大笑自對面傳來,林落羽擡頭瞪了韓逸軒一眼,似有些怨氣,“師尊不動了。”
“醉了當然就不動了。”韓逸軒止住了笑,将杯中的酒飲盡,走到葉瀾笙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笙笙?是我啊!我是韓逸軒。”
然而,葉瀾笙依舊一眼不眨,靜盯着窗外的蓮池。
“看來醉得不輕,都不醒人事了。”韓逸軒心情大好,拍了拍掌心準備開溜,“小羽子,你師尊就交給你照顧了,記得回去的時候把賬結了,本座就先回去了,咱們下次再約。”說話間已攀附上了窗臺,跳下去之前還回頭朝林落羽做了個告別的姿勢,“今天,謝謝你的酒,咱們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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