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初遇恩公
在葉瀾笙很小的時候,師尊曾對他說,你是一個坤君,坤君在雨露期來臨之際,要避開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這雨露期的苦,只能你自己受着。
那時候的葉瀾笙懵懵懂懂,并未将師尊的話放在心上,直到弱冠之年,他在秘境中初遇雨露期時,差點成了秘境中衆人眼中的獵物,他才知,師尊的話是為何意。
那次雖幸得師尊相助幸免于難,可未能借助外物來将體內燥熱驅散,他在秘境中足足熬了三月之久,才度過了他這一生的第一次雨露期,也着實讓他受盡了苦頭,而之後的這百年來,他就再未踏入任何秘境半步。
而初遇雨露期的那一次秘境,正是赤華秘境。
葉瀾笙低眸看着手中的赤華秘境圖,稍稍發了愣,良久之後才在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在自身虛無空間裏種了滿冰蓮,捏了捏眉心,就着姿勢撐頭在案前小憩。
他的睡眠向來很淺,天還未亮,便被屋外的淩冽風聲驚醒。
葉瀾笙擡眸輕睨了眼無月的夜,雖不見雪色,卻也知是下了雪的,稍作收拾過後,從自己的密室中拿出一個許久未用過的卷軸藏進袖中,出了門。
許是因為太早的緣故,山門前只有三三兩兩個掃雪的弟子,他們見着葉瀾笙似乎有些驚訝,愣了會神才反應過來,單膝跪地作輯道:“弟子拜見瀾澤仙君。”
葉瀾笙眸光微掃,點了點頭,給自己開了個結界,斜靠在了一顆大樹下。
天色漸明,各分門的人漸漸将至,獨獨他明月樓的二人還遲遲未到。
他眉頭輕擰,輕瞥了一眼大門處,才見葉淩風帶着林落羽姍姍來遲。
二人在葉瀾笙面前落地,皆以單膝點地,齊齊道:“弟子來遲,還望師尊責罰。”
葉瀾笙眉頭漸展,輕搖了搖頭,轉身面對着各分門的弟子們,從袖中将卷軸拿出,往空中一抛,那卷軸便虛懸于空中,緩緩散開,展現出一副山河圖來。
他引靈上指,一點圖中最高的那座山,眸色微沉道:“這裏就是赤華秘境。它位于池河鎮的點蒼山山頂,而清荷派也正位于此處,因此每三年的秘境之行,各門派都于清荷派落腳,再由清荷派集結人數,以四面八方不同之地,相同的時間進入秘境,秘境一旦開啓,就只能等三月後秘境中的結界自行打開,才能出來。”他頓了頓,繼續道:“我且再問你們一遍,你們可曾想好要随我前去?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衆人眼中皆帶着一種躍躍欲試的眼神看着葉瀾笙,點了點頭。
“我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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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瀾笙見狀,唇角微勾,将指尖的靈力注入山河圖中,“好,那我們就此出發。”
他話音剛落,便見那副山河圖被他點過的那座山赫然出現了個旋渦。
林落羽初涉修真門派,此刻除了對師尊的歡喜以外,還有對新鮮事物的一切好奇,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新奇之物,當即便起了好奇之心,竟大膽的伸手戳了戳那旋渦,疑惑道:“師尊,這是……啊……”
一句話未說完,他便被那旋渦吸進了山河圖中,徒留一陣驚恐之聲回旋于山門前。
其他弟子見狀,皆面色平靜的看着葉瀾笙,等待他的後語。
葉瀾笙神色淡淡,又從虛無空間中拿出數根紅繩,發給他們。
“此為紅牽,上面有我的法力,關鍵時刻可救你們一命,你們只需将它系于腕上,也可通過紅牽時刻與我聯系且在山河圖中不受旋渦所傷。”
弟子們皆一臉興奮,一一接過紅牽系于手腕上,跟葉瀾笙道了謝,排着隊進入了山河圖中。
葉瀾笙見人全數走後,擡眸看了眼雪色下的龍血之月,伸手收回了山河圖,一個轉身化作了一縷青煙消失在了空氣中。
點蒼山山腳下
葉淩風皺眉将人點了一遍又一遍,始終還差了個人,細看之後才發現,是一開始掉進來的林落羽不見了。
他眉頭微皺,這會師尊還未到,他也不敢私自離開尋找,靜候着葉瀾笙的到來。
葉瀾笙并未落在山腳處,而是入了林內,尋着林落羽的氣息,一擡眸便看到了挂在樹上的他。
林落羽見他親自來尋自己了,感動得稀裏嘩啦,睜着水汪汪的眼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師尊,我在這。”
葉瀾笙給了林落羽一記冷眼,一揮手斬斷了樹上枝丫,抿唇靜看着他摔在自己眼前也無動于衷。
林落羽摸着被摔疼的屁/股,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嘻笑道:“師尊……”
“以後,莫要在他人未将話說完前擅自行動。”
二人一同開了口,林落羽硬生生的把話咽了下去,同時像做錯了事般的孩子低下了頭去,準備挨師尊的一頓訓。
哪知師尊就說了這麽一句,半天沒了後語。
林落羽疑惑擡頭,卻見眼前又空空如也,師尊不知何時又走了……
想和他說上一句話真的好難啊!
“唉……”林落羽朝天嘆了口氣,尋着師尊的氣息追了出去。
葉瀾笙帶着弟子們步行上山,還未到達山頂,清菏派的一名女弟子便迎了上來,朝葉瀾笙彎腰作揖道:“可是龍血之月的瀾澤仙君?”
葉瀾笙微眯了眼,點頭道:“正是。”
“仙君請随我來,我們掌門有請。”那弟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後,走在前面給葉瀾笙帶了路。
葉瀾笙擡頭,跟了上去。
那名弟子帶着葉瀾笙入了山門後便将他身後的弟子攔了下來,語氣謙和道:“掌門只邀了仙君一人,其他人等,還請随弟子前去客房休息。”
聽言,葉淩風立馬皺了眉頭,正打算說什麽之時便聽葉瀾笙道:“你們先去休息吧!我去去就來。”
欲出口的話被生生憋回,師尊之命不可違抗,他只能躬身作揖道:“弟子先退下了。”
葉瀾笙微點了點頭,跟在那名弟子身後,左左右右繞了好幾個圈才走到一個金碧輝煌的大殿前。
“掌門就在裏面,還請仙君進去。”那名弟子俯身朝他行了一禮,留下這句話後便退了下去。
葉瀾笙擡眸看了眼金碧輝煌的大殿,徑直走了進去。
本以為如此慎重的帶他來是有大事相商,來了之後才知道,不僅是他,其他門派的長老們都有在此處。
殿內擺了上好的酒席,清菏派掌門以主家之姿坐在高臺之上,說是要給在坐的各位接風洗塵。
清菏派和龍血之月一樣是近百年才興起的一個門派,雖未能像龍血之月一般迅速在修真界中崛起,但因着赤華秘境一事,也一直深受其他門派尊敬。
葉瀾笙并不喜歡這種場合,也不喜摻合其中,但來都來了,也只好自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一直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飲酒。
清菏派掌門許晴曾将目光從衆人面上一一掃過,最後将目光放到了葉瀾笙身上,勾了唇角,端着手中的杯子走到他身前,含笑道:“瀾澤仙君,在下許晴曾,久仰仙君大名,今日不知可否有幸,能敬仙君一杯酒?”
主家親自敬酒,葉瀾笙也不好拒絕,雖心中不喜,但還是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許晴曾見狀,笑笑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又斟了酒去敬另一個人。
這頓飯葉因人多之顧葉瀾笙用得極少,等三巡酒過,各自離去後,他也跟着人群一起離開了大殿。
外面又下了雪,寒風凜凜。
一清菏派弟子來到他面前,為他提燈引路。
在路過一個回廊的時候,葉瀾笙分明看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似是林落羽。
他正跟在一個姑娘身後,上竄下跳,似是在逗那姑娘開心。
葉瀾笙只輕瞥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了,跟在那弟子的身後,拐過了那個回廊。
敏銳如林落羽,只是輕微的氣息便感覺到了師尊的存在,立馬笑着回了頭,卻見回廊中空空如也。
“怎、怎麽了?”顧煙瑤看他突然回頭,不解問道。
林落羽笑笑,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剛剛好像看到師尊了。”
“哦,那你不去找他麽?”顧煙瑤心中松了一口氣,期望着他早點離去。
今日她初到清菏派,多日壓抑的心情讓他心中甚是憂郁,想着這會換了個地方,剛好趁機出去走走,也能放松放松心情的,哪知她剛一出門,就遇到了眼前這個少年。
少年很是自來熟,非得說自己是兩百年前救他一命的救命恩人,可二百年前她都還未出生,去哪救的他?
這一纏,就被他纏了一下午。
而且……
顧煙瑤偷偷瞧了他一眼,心道,明明他自身看起來年紀也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怎的就能扯到二百年前去呢?莫不是是個瘋子吧?
“沒事的,等會我再去找他,我們繼續。”可林落羽并不知顧煙瑤心中所想,依舊樂得和她講訴二百年前之事。
“那時候我還是顆蛋,你印象不深也不奇怪,你看我……”他突然變身成一顆蛋的模樣,在顧煙瑤眼前滾來滾去,繼續道:“那時候我就是這個樣子,你避開追兵将我藏在林間,等追兵走了之後才回來找我,然後将我帶了回去,我那時候還托你幫我去找笙笙的屍體的,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說到笙笙,林落羽眼中的光暗淡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顧煙瑤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依舊搖了搖頭:“不、不記得了。”
面對少年的熱情,她實在是有點不知所措。
林落羽有些失落的變了回來,撇嘴嘀咕了一句,“我找了你很久的,怎麽就不記得了呢?”不過他立馬又打起了精神,笑看着顧煙瑤,“不記得也沒有關系,我記得你就成了,你是我的恩人,我是來報恩的,從今天起,我會保護你的,對了,你也在這裏,也是來參加赤華秘境的嗎?”
顧煙瑤有些牽強的笑了笑,點了點頭:“爹爹讓我跟着大師兄一起來的。”
“哦!那正好,我也是來參加赤華秘境的,到時候我們可以選在一個入口處進去,進去後,由我來保護你。”他想了想,又想到了師尊,笑魇如花道:“我師尊也來了,我師尊他可厲害了,是聞名天下的瀾澤仙君,你聽說過嗎?”
“啊……聽說過……”顧煙瑤敷衍的點了點頭,心中一直在想着辦法如何脫身,這少年太能聊了,都說了一下午的,她實在有些應付不來。
這邊林落羽還在喋喋不休,顧煙瑤擡頭間忽然看到了從另一條回廊走過的大師兄,立馬出聲喊住了他:“大師兄……”
回廊另一頭的男子聽言回頭,看到顧煙瑤,揚唇笑了笑,小跑了過來。
林落羽也适時住了口,看到小跑而來的男子,朝他笑了笑,道:“師兄。”
“這位是?”男子朝他點了點頭,疑惑的看向了顧煙瑤。
“是龍血之月的師弟,林落羽。”顧煙瑤珉唇輕笑,給二人做了介紹,“這位是我大師兄,許雙行,我們都叫他許師兄。”
怕他再喋喋不休,顧煙瑤介紹完了之後立馬拉了許雙行,笑笑道:“師兄很晚了,我們回去吧!林師弟也應該回去了吧!不然瀾澤仙君找不到你,會擔心的。”
師尊從來不找他,林落羽心知肚明,這會剛找到恩人,本想還說些什麽的,但看她着急要走,便也只能和他們道別,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這會時間還不是特別晚,睡也睡不着,林落羽思來想去,還是去敲了葉瀾笙的門。
葉瀾笙眼皮微掀,輕聲道:“進來。”
林落羽開門中規中矩的站在他床前,紅了面頰道:“師尊,師兄說明日要去山下購一些此次秘境所需之物,師尊可随我們一同前去?”
葉瀾笙又閉了眼,冷聲道:“此等小事,你們自己去就是了。”
“哦,那師尊有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弟子、弟子可為師尊帶回來。”其實他們是不能因為這些小事來叨擾師尊的,但他實在睡不着,又無處可去,而且又想見他,所以才來找他的。
可葉瀾笙并不想見他,他多說兩句話都覺有些煩躁,便道:“沒有,無事的話就退下吧!以後沒事莫要來我房中。”
說完也不等林落羽開口,便向他扇了一道掌風,将他推了出去。
林落羽跌坐在地,望着飄着鵝毛大雪的天連連嘆氣。
什麽時候,才能離師尊近一點呢?師尊到底考慮得怎麽樣了?都過去這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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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