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龍鳳相争

葉瀾笙冷視着畫面消散，眼中毫無波動。

他自幼跟随師尊習法，前十八年都未曾離開過雪山一步，對紅塵之事知之甚少，這會看到明月仙樓的慘劇，心中雖惋惜，但畢竟過去已久，且涉事之人與自己非親非故，實難做到感同身受，也着實想不通這少年為何要給他看這個。

不過……他并非他人，不會因為看了一段與自己毫不相幹的故事就痛哭流涕，從而放松了警惕。

葉瀾笙閉目斂神，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細聽周遭的風吹草動。

“你想知道，明月笙是誰麽？”少年突然在他身後現了行，說話間噴出的氣體打他他脖間，猶如寒霜一般冰涼刺骨。

葉瀾笙倏然睜眼，甚至都不給身後之人反應的時間，執劍後刺，一劍刺穿了他的心髒，冷冷道:“是你。”

“不錯，是我，可你知道那個頂替了我身份的人又是誰？”少年一點也不意外的揚唇冷笑，毫不在意的擦去唇角的血往後跳了去，與他拉遠着距離，“那個人是你。”

明月笙大笑起來，揚手将空中迷霧幻化成一只猛虎，朝葉瀾笙沖了過去，“我爹，我娘，他們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把他們給忘了？”

他面目猙獰，渾身散發出一陣陣黑氣，附身于猛虎之中，狠狠道:“葉瀾笙，我要你同我一起下地獄。”

“不知所謂。”葉瀾笙冷眸看着他，收了手中佩劍往後跳去與他拉開點距離後，伸手召喚出了紅疏，晃動着手中的細線，朝明月笙的四肢甩了過去。

那紅疏在飛向猛虎時，瞬間幻化出了千百條細線，紛紛穿過猛虎的身體，将附身在猛虎身上的明月笙綁了個結結實實。

葉瀾笙思考了一會，緩步來到明月笙面前，看向了他的眼，“你雖為人，可終究怨氣太重，我留你不得。”

“好啊！那你殺我啊！”明月笙怒極反笑，挑釁般的朝他挑了挑眉，“你知道明月仙樓為什麽能成為第一修仙世家麽？”

葉瀾笙眉頭輕擰，沒做聲。

“明月仙樓的祖先曾為鬼魃，鬼魃一族曾有一種極端的修煉方式，那就是用自身身體飼養萬鬼，從而與鬼同生共死，獲得永生，呵呵……”明月笙突然冷了眉目，笑得十分諷刺，“永生你知道嗎？很多人修煉了一輩子都沒法到達的境界，只要入我明月仙樓便可輕易達到，試想天地之下，誰不想學？”

聽到此處，葉瀾笙大概明白了明月仙樓為何會遭飛來橫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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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明月仙樓的遭遇深感遺憾，但于他而言，善便是善，惡便是惡，惡者，無論你是誰，必除之。

葉瀾笙再次召喚出了手中的劍，眸間盡是冷冽之意，“元虛三年，大雨連綿，到處洪災泛濫，離州城內妖魔衆生，是明月仙樓慷慨解囊，放糧救災，斬妖除魔，才救得城中百姓于水火之中，實屬真英雄。可你……”他緩緩擡手，掌心握緊了手中的劍刃，讓劍上沾滿自己的鮮血同時，冷冷的看向了明月笙，“你為其子，為樓主打抱不平本屬應當，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牽連那麽多的無辜人。”

他龍血之月的弟子，樓上聽雨的弟子，以及月滿西樓的弟子等等，那些不過都是些新入門的新弟子罷了，他們何其無辜。

“無辜？”明月笙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便落了淚，“對啊！他們何其無辜，那我明月仙樓又何其無辜啊，哈哈哈哈……葉瀾笙……瀾澤仙君……哈哈哈……好高雅的稱呼，哈哈……你可知，是你害了他們，他們所有所有人，都是你害的。”

明月笙眸色突然轉紅，背後突兀飄來一陣紅霧，帶來一陣濃郁的血腥與腐臭之味。

葉瀾笙斂眉擡手擋在鼻下，只是一個動作的時間，再擡眼時，便見明月笙已掙脫了紅疏的控制，正欲逃去。葉瀾笙眉間一凜，迅速出劍，直刺他心門之處。

“你……”明月笙大吃一驚，瞪目怒視于他，險險躲過這一劍後着急從袖中掏出一物，直撒葉瀾笙面門。

葉瀾笙瞳孔微睜，速用靈力給自己開了個結界，再看之時，眼前已空空如也。

還是讓他給逃了。

葉瀾笙蹙眉擡眼，自真氣将周遭的濃霧散出，那溫和的月光便星星點點的灑入了林間，竟已是深夜了。

他擡眼看了看四周，用靈力輕喊一聲:“韓逸軒。”

寂靜的周遭裏沒有任何回應之聲。葉瀾笙不死心，又以相同的方法喊了一句葉淩風的名字，可依舊沒人回應。

可能是已經離開此處了吧！他想。

邁開步伐，葉瀾笙朝來時的路往回走，可誰知才走了一步便覺腿下一軟，一股熟悉的燥熱感自靈脈處傳出，往四肢百骸蔓延。幸虧他及時的攀住了一旁的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是雨露期到了？

葉瀾笙緩緩擡頭，望向天空中那輪渾圓的圓月，皺了皺眉頭。

他就着樹緩緩而下，坐在樹底下的土堆上，自随手空間處取出兩朵冰蓮，用靈力将其催化，讓它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而後緩緩的閉了眼，稍作休憩。

遠處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寒祤鳳輕笑出聲:“沒想到仙君如此按耐不住，這才分開幾時，就這般迫不及待的用信香召喚我？”

葉瀾笙緩緩睜眼，便見寒祤鳳着了一身火紅的衣裳，正現在自己面前，微勾着唇角，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

看到來人，葉瀾笙立馬警覺起來，正襟而坐，眉眼微擡，冷聲道:“你現在滾開，我可以既往不咎，饒你一命。”

“哈哈……”寒祤鳳似聽到了什麽大笑話一般大笑起來，還十分誇張的用指尖摸了摸眼角，突然蹲下身來直視葉瀾笙，“你覺得，你現在還有力氣殺我嗎？”

他揮了揮手，給葉瀾笙換了一身大紅色的衣服，随後勾唇繼續道:“夫人可別辜負了良辰美景才是。”

說完，他朝葉瀾笙伸出了手。

那句夫人深深的刺痛了葉瀾笙的耳，他眸間一冷，盡管知道這時不宜動用靈力，但還是強行催動了靈流，用靈力在指尖凝成了三枚細針。

只是他還未将針從手中擲出，就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熟悉且強大的妖力從外襲來。

那是一把劍，是一把某個門派新弟子的統一佩劍，它直直的飛向了寒祤鳳朝他伸出的手。

寒祤鳳也感覺到了這股妖力，縮手等那劍飛過去後又迅速的伸手将葉瀾笙攬入了懷中，無比挑釁的看向了劍飛來之地，挑了挑眉:“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所謂的正主回來了啊！”他似故意一般将正主二字咬得及重，輕蔑地朝林落羽笑了笑，繼續道:“不過你來晚了，他已經是我的了。”

林落羽氣幾步沖上前來，不管不顧的就提起手中的利劍，氣勢洶洶道:“你放開他。”

“放開？你覺得可能嗎？”寒祤鳳展翅高飛，低眸看了眼懷中無力掙紮的葉瀾笙，朝他溫和一笑，“夫人先等一等，夫君解決了他馬上就來讓你舒服。”

葉瀾笙是真被寒祤鳳夫人夫君舒服這幾個詞氣炸了，不管不顧的強行提起靈力召出刺陵，紮入了寒祤鳳胸口，狠狠道:“你找死。”

寒祤鳳吃痛間，臂上有瞬間失力，皺眉放開了葉瀾笙。

從高空落下，葉瀾笙本想施法飛起，哪知這關鍵時刻卻感到靈流一空，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墜了去。

“師、仙君！”林落羽心中一窒，情急之下化作了一尾巨龍朝葉瀾笙落下的地方沖了過去。

寒祤鳳亦是心中一驚，展翅俯沖了下去。

葉瀾笙在空中輕動了眼睫，緩緩的閉上了眼，本以為失了靈力必會被摔成重傷的，哪知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林落羽抱着他迅速遠離了此地，朝後跳了好幾步才在寒祤鳳百步之遙處站穩，低眸看了眼師尊微紅的雙頰，林落羽心跳陡然加快，就連身體都不由自主的熱了起來。

龍……果然是淫的。

怕自己把持不住，他不敢再看懷中的師尊，慌忙擡了頭，看向了百步之外的寒祤鳳。

現在對付他才是最主要的！

寒祤鳳接了個空也不氣惱，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落羽，準确的說，是看向他懷中的葉瀾笙，輕笑道:“我還以為就仙君這資質與容貌，即便要找只妖做道侶，那也應當是找個道行高深的大妖才是，沒想到仙君竟找了條這般細小的小龍，着實讓在下‘大吃一驚’呢！”

他一句話成功的點燃了二人的怒火。

林落羽自問，自己雖破殼不過二百年，但好歹出殼後也有每天好好吃飯鍛煉，身體更是倍兒棒的，那方面更是發育得不能再好了，不然的話第一次也不能把師尊送入欲海了，怎就和細小搭上邊了呢？這簡直太侮辱龍了！

但……

許是因為向來不太會與人争吵，林落羽想了半天都沒能想到萬用什麽話回擊回去，最後卻是把自己氣得漲紅了臉，身體也越發熱了起來。

對方嘲不嘲諷妖龍這個問題葉瀾笙不想去想，反正對他來說兩邊都是豺狼虎豹，落入哪一方都是火坑。

葉瀾笙斂神閉目，盡力忽視身上越發濃烈的情/欲，快速思考着脫身之法。很快，一個完美的計劃便在腦中生成。

葉瀾笙睜眼擡頭，看向了林落羽的下巴，用只有二人的聲音道:“殺了他。”

這種情況下他一打二是絕無勝算的，不如先借龍的力殺了鳳，而後再慢慢和龍周旋，畢竟相對于鳳，龍看起來傻太多了。

“啊……”林落羽微愣了下，低眸看向了師尊，皺了皺眉。

他還……沒殺過人呢！

葉瀾笙面色不變，又重複了一遍:“幫我殺了他。”

“……”林落羽兀自吞了口口水，緩緩将目光從師尊身上挪了開來。

師尊啓唇說話之時，那打在胸口的熱氣仿如一直小貓的爪兒一般，撓得他心癢難耐。

林落羽看了眼寒祤鳳，在內心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始終是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