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修羅

葉瀾笙沒有聽到他那一聲細語,全身心都放在了魔尊身上了。

魔尊快步行至他身邊，笑着朝夏知秋點了點頭，“你先出去吧！”

等夏知秋走了以後，他又将小娃娃抱着正面對着葉瀾笙,似炫耀一般朝他道:“我女兒,三歲了,是不是很可愛？”

“……”世人皆言魔尊殘暴嗜血,冷酷無情，是個極為不好惹的主。可現在看來,葉瀾笙覺得,他……甚至比傻子還不如。

試問有哪個正常人會把自己半大的孩子抱到死敵面前炫耀的？

葉瀾笙迷惑了，複雜的看了那孩子一眼,發現她，竟然還真的是……挺可愛的。那粉雕玉琢的模樣，就像是一個精致的娃娃一般。

小家夥對他似是特別好奇一般,一直窩在他父親懷中擡眼偷偷瞧他,而後又似害羞一般，将小腦袋埋入父親懷中，‘咯咯’笑個不停。

林落羽見狀，笑笑揉揉揉她的頭，把她放到葉瀾笙面前,道:“看爹爹給你搶來的新娘親,喜不喜歡？”

“喜……”

葉瀾笙心中一凜，不等孩子把話說完就接話道:“胡說什麽！”他面色冷若冰霜，呵斥魔尊:“休要在孩子面前胡言亂語。”

因為有孩子在，葉瀾笙才忍住沒直接動手的，但面對對方的信口雌黃,他仍是氣憤不已，含怒的瞪了對方一眼。

“可我抓你回來，就是想要與你成婚，娶你做我孩子的母親啊！”哪知對方卻朝他乏了乏，一臉無辜。他說着把孩子抱起，放入了床上，繼續道:“你看我孩子多可愛，你不喜歡她嗎？”

“娘親不喜歡我嗎？”小家夥聽言，也順勢擡起自己淚眼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葉瀾笙向來厭惡妖魔鬼怪，但此刻面對這個小孩，心中竟起了一絲柔軟之感。他柔着眉目匆匆在小孩子身上掃了一眼，臺眸看向魔尊，咬牙道:“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想和你成婚。”林落羽依舊笑意不改，他是真的想與他成親，因為上次拜堂之時沒有雙親在場，沒有人給他作證。但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有師尊的師尊和清泠在場，到時候他再把師兄他們請來，這也算是有親友雙親了吧！若是有他們作證的話，那他們才算是真夫妻吧？

他在心中盤算着，繼續道:“只要你答應與我成婚，我就放你出去，你想要見任何人，我都可以帶他來見你，今後你就是這魔界之主，我都可以臣服在你腳下。”

“……”葉瀾笙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他了。難道他出動所有妖魔，鬧這麽大動靜，就為了與他成婚？這說什麽葉瀾笙都是不信的，他難得有如此耐心，再次問道:“西北戰亂之事，你究竟目的何在？”

“……”這下換林落羽無言了，此次戰亂之事并非他所生，他亦是不懂魔尊為何要發動此次戰亂。

那一天他火急火燎的跟在了師尊身後，但他此次跟随名不正言不順的，對其他門派也不甚熟悉，不敢擅自便化成他人模樣，這會他突然想起清泠之前說過的話語。

“誅邪令在手，天下妖邪邪祟必當臣服。”

抱着試一試的心态，他化龍潛入魔宮，卻無意被逮到了，情急之下他拿出了誅邪令，沒想到那堂堂魔尊竟真的就此臣服。他心中一喜，忙向他借了這個身份，拿着魔尊的令牌，匆匆趕到了戰場，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他到的時候紫苑已經打傷了師尊。

他滿心滿眼都是師尊，哪有時間問魔尊其他事？看來等一會出去要問一問魔尊心中到底怎麽想的了。

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後，林落羽再次把目光放到了葉瀾笙身上，扯開話題道:“本尊并不想和你提及此事，您只需明白，三日後是我們大婚之日就行了，今晚我會差人把婚服送來，你且只需好好打扮自己，到時候與我完婚便可。”說完之後為了避免再多留會暴露一二，他便起身離開了此處，臨走之時，既然連孩子都忘了抱走。

其實在他說話的時候，葉瀾笙就在暗中調動靈力，想趁其不備将其制服，然後好逃離此處，哪知一伸手，卻召喚了個寂寞。

他靈力又沒了……

看着離去的魔尊的背影，再看看趴在他床邊的小娃娃，葉瀾笙心中複雜非常。

小家夥仰着腦袋看着他，眼中有掩飾不住的欣喜，卻又恐懼一般，一副欲進又退的模樣，看得葉瀾笙莫名一陣揪心，終是沒忍住朝他伸出了手。

“乖，過來。”

小家夥見狀，立馬咧嘴笑開，朝他撲了過來，奶聲奶氣道:“爹爹……抱抱……”

竟然不是喊他娘親，而是爹爹。

葉瀾笙不自覺的揚了唇角，将她抱入了懷中。

雖然被困在一個山洞間，但這一天與小家夥嬉鬧，葉瀾笙卻也覺得過得如此之快，好似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人送來了晚間膳食。

小孩子十分的聰慧，又特別讨喜，即便是不喜歡孩子的他，也對她甚是喜愛。

不知他的孩子三歲後，會不會也有這麽可愛？

想到自己的孩子，葉瀾笙心中閃過一絲微妙之感，兀自食了兩口飯，卻是再無胃口可言，放下了筷子，再次朝小孩走了過去。

只是還沒等他走到小孩身旁，那個送飯的魔物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嗯？”葉瀾笙疑惑回頭，卻見那人緩緩取下了自己的面具。

竟然是……林落羽？

葉瀾笙瞳孔微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還未開口，就見對方申起食指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用意念朝他說道:“師尊別出聲，弟子是來救你的。”

“……”葉瀾笙心中一動，恢複了之前的表情，淡淡的看他再次把面具帶上，微不可差的點了點頭。

林落羽又道:“今晚三更，弟子會從清泠那取得解放靈力的丹藥，到時候再來找師尊，請師尊務必不要打草驚蛇。”

葉瀾笙再次點頭，不動聲色的轉過身去，繼續與小孩子玩耍去了。

晚間，魔尊又來了。

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想讓小家夥和他培養好感情一般，離去之時依舊沒有把孩子帶走，還美名其曰:“後娘不好當，仙君要好好與我兒培養好感情才是。”

葉瀾笙面無表情，也沒有拒絕。

當晚，他哄着孩子睡着之時還是巳時，可他自己卻怎麽也睡不着，一直躊躇到三更半夜，才終是聽得一絲動靜，敏銳起身，就見那個帶着狐貍面具的魔，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他取下面具後，依舊是林落羽的模樣。

林落羽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來，笑意盈盈的遞給他:“師尊趕緊吞了吧？我這就帶師尊出去。”

葉瀾笙神色十分平靜的把藥丸吞下，正打算離去之時，卻見林落羽突然跑到床邊把孩子抱了起來。

“你幹什麽？”葉瀾笙皺眉，不解的看着他。

這要是把孩子鬧醒了，他們還能逃出去嗎？

林落羽卻朝他笑笑，“我給她下了沉睡咒，外面戒備森嚴，若是不小心被發現的話，我們還能拿她做個人質，到時候出逃的話會更加容易。”

“……”葉瀾笙眉間越皺越緊，看了眼懷中的孩子，眼中一絲寒意閃過。

林落羽抱着孩子走在前方，輕念了一句咒語，就見那金洞內兀自開啓了一扇門，而門後，是一條漆黑的通道。

寒風瑟瑟，通道被風吹得發出極為詭異的聲響，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師尊，我們快走吧！”林落羽回頭看了他一眼，抱着孩子先一步步入了通道中。

葉瀾笙有些微猶豫，稍思片刻之後，跨步踏上的通道。

這條通道很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因此林落羽抱着孩子走的很艱難。葉瀾笙見狀，朝他伸出了手，淡淡道:“你在前面帶路不好走，要不我來抱着吧！你也好警惕一下四周，以免我們被他人發現。”

林落羽回頭看他，微微皺了眉頭，但立馬又舒展開來，點了點頭，把孩子遞給他:“還是師尊想的周到。”

二人再次緩步前行，誰都沒有再次開口說話。

大概行了有一個時辰左右，前方豁然開朗，只是四周竟散發出淡淡的腐臭味。

葉瀾笙皺眉，卻沒有多言語什麽，依舊跟在他後面走。

“到了。”前方的林落羽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他，笑顏如花，“這裏，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葉瀾笙怎麽看都覺得他這個笑容有些詭異，不自覺的抱緊懷中的孩子，朝他所說的前方看了去，才知那竟然是一個萬丈深淵。而那萬衆深淵的底下，還能傳出一陣陣厲鬼的驚叫聲。

他曾在書上看到過，魔界有個萬鬼窟，裏面所困住的皆為世間最兇猛殘暴的厲鬼，是當年龍稱霸六界之時，龍王邪燭所封印。萬鬼窟的厲鬼們常年以生靈為食，最愛那人類的血肉靈體，因此若有人不幸掉下去的話，瞬間會被吞噬得連靈魂都不剩。

“你不是林落羽。”葉瀾笙平靜的看着眼前人，冷聲道。

林落羽朝他笑笑，也不裝了，化出了原型，笑得十分張揚，“以你現在區區凡人之體，就算你知道我不是林落羽，又能拿我怎麽樣？”

眼前的林落羽漸漸褪去那層外皮，化作了一個女子，她一襲紫衣，美得如同畫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這個女子正是紫苑，那個将魔氣打入他體內的人。

她一步步朝着葉瀾笙緊逼而來，看了眼他懷中依舊沉睡的孩子，笑容越發詭異:“數百年前，他因為你離我而去，最終落得被你散魂的下場，好在上天有眼，你也未能落得好下場。數百年後，本君好不容易遇到魔尊，正是準備成親結契，你又再次出現，搶我心上之人。柳溪笙……你為何如此陰魂不散？”她眼中恨意漸濃，繼續道:“還有這個小雜種，究竟是何時？你們何時生的？”

一段話，葉瀾笙聽得莫名其妙。他既不知她口中的百年前之事，更不知她所謂的現在是怎麽一回事。心中更是疑惑他即與魔尊即将成婚，那這魔尊又怎的突然改變了主意要娶他？

只是面對着對方的步步緊逼，他卻無暇去想那麽多。葉瀾笙左右掃了眼四周，發現那條來時的路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而在他們四周，再無其他出路，除了身後的萬鬼窟，再是無一條路可走，已是窮途末路。

即便是身處絕境，可他卻依舊不懼，沉眸看向紫苑，冷道:“這孩子不是本座的孩子。”

他與魔尊，不過是在被抓來後見過幾面而已，孩子一說，簡直無稽之談。

紫苑笑笑，并不在意，“是與不是已無所謂，反正你們二人……”她唇角笑意更濃，“此刻就要命喪此處了。”語畢，她運起自身魔力，聚成一團握在掌心，毫不猶豫的朝葉瀾笙打了過去。

失去靈力的葉瀾笙，毫無還手之力，面對朝自己襲來的魔氣，皺緊了眉頭。忽然，懷中的孩子微動了動，令他恍然回神，本能一般護住了懷中的孩子，轉身以自己的背部擋住了那襲來的魔氣。而他自己也因站在萬鬼窟旁，被魔氣的沖擊力推下了萬鬼窟。

看來今日，是在劫難逃了。

落下之時他緩緩睜眼，卻對上了小家夥黑黝的雙眸。

小家夥似乎并未搞清楚現下情況，不但不怕，反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笑道:“爹爹，寶寶好想你，寶寶想一直和爹爹在一起。”說完，還順勢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就因她這個笑，葉瀾笙忽覺心中淌過一股暖流，一時間竟也忘卻了處境，對着她微微勾了唇角。

二人還未在萬鬼窟着地，那地底下的萬千惡鬼便化出千萬只觸手來，襲向他們身體各處，只是那觸手還未觸及到二人身體，那落下之人腳環處就散發出一股強大藍光，襲向那窟中惡鬼。

有些鬼修為尚淺，面對如此強大的攻擊力，根本就無力抵抗，片刻之間便化為了灰燼。

與此同時在魔宮中休息的林落羽猛然從夢中驚醒，心中一陣狂跳，瞬間睡意全無，就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化作一條巨龍飛身而去。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那些強大的鬼一時間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他們紛紛為落下之人讓出一片空地出來，蹲在一旁蠢蠢欲動。

萬鬼窟離地面并沒有葉瀾笙想象中的那麽深，但他掉下來時是以右肩着地的，右肩仍舊受了傷，一時間也無法再使力。只是他卻沒有時間去顧及自己的傷，落地後立馬就坐了起來，警惕的看着周圍四周。

四周一片黑暗，唯有點點紅光在黑暗中閃動。他知道那是窟中之鬼的眼睛，只是此刻他靈力全無，即便是知道也不能奈他們何，只能抱緊了懷中孩子，不輕舉妄動。

在這漆黑一片的窟中，他腳環處卻還在散着淡淡藍光，這抹光影瞬間吸引了他的視線，他忽然想起剛剛那一道強勁藍光，有些疑惑的，他拉了拉自己的褲腿，才知那裏不知何時，多了一串腳鏈。

這腳鏈所散出的藍光與往日那妖龍與他鬥法之時所散發出來的顏色一樣，這東西從何而來已是不明而喻，只是他葉瀾笙卻不知，對方是何時将這東西放到他身上的。

剛剛那道藍光，大概也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吧！想來妖龍也是想這東西關鍵時刻能救他性命。

思及此，他難得對妖龍有了丁點好印象。

只是當下情景卻容不得他慶幸，那些蠢蠢欲動的鬼怪，看他腳環處的光越來越弱，又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這種有幾百年修行的仙君的魂，它們實在饞得很。

葉瀾笙甚至已經聽到了有口水流地的聲音，他皺眉再次擡眸看向那群鬼怪，卻見已是有鬼把持不住了，幻化出觸手再次朝他襲來。

葉瀾笙在地上滾動躲避它的攻擊，哪知那其餘的鬼見那攻擊的鬼并再受藍光攻擊，便再也按耐不住，齊齊而上。

對于此刻的葉瀾笙來說，一個鬼就足以讓他難以對付，現在這麽多鬼一齊而上，他更是還手之力。

這些鬼不像人，根本無道理可講，幻化出觸手便朝他身體各處插去。

那鬼氣刺穿葉瀾笙的身體，進入他靈脈筋骨，瞬間讓他感到痛苦不堪，他再是抱不住懷中孩兒，松了手。

奇怪的是那些鬼似乎對孩子并沒有興趣，它們就好似看不到一般，一腳把她踹開，全數朝他襲來。

小家夥也不知是被踢疼了，還是見他被欺淩的緣故，瞬間號啕大哭了起來，朝着他爬了過來，邊泣不成聲邊道:“不、不要，放開我爹爹，快、快放開他。”

那些鬼無動于衷依舊用更多的鬼氣侵入他的身體各處，用鬼氣将他捆綁在地，讓他動彈不得，而後有無數只觸手，顫顫巍巍的朝他心房之處探去。

心房乃是靈泉之所，修行之人的修為全聚于靈泉之處，若妖魔能食一修為強大的道者心髒，修為必定大漲。

在這暗無天日的鬼窟中，像今天這般幸運之事，千年都難得一遇。它們争搶着去掏他的心，每一只鬼都試圖分一杯羹。

那強行被破體掏心的感覺疼得葉瀾笙險些昏厥，但他依舊咬牙未讓自己痛呼出聲，只是越疼，心間便越冷，思緒反倒愈發冷靜。

他冷着眉眼看着那一張張七竅流血的面孔，面色越發冰涼，眼中戾色俞濃。

倘若這時候他有靈力的話，他必将這些常年見不得光的厲鬼斬殺殆盡。

心中這一想法一閃而過，胸口漸漸灼熱，心中殺意頓起，腦間有一個聲音在叫嚣着咆哮。

“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葉瀾笙忽然覺得心間刺痛難忍，緊接着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沖破心間的枷鎖，遍布他全身各處。他掙紮着抓緊了自己的拳頭，用這股力量震開了那萬千厲鬼的鉗制，再一揮手，掃倒了一大片還不知發生何事的厲鬼們。

他緩緩起身，眼中神色越發冷冽，一伸手召喚出了一把血紅色的劍，再一劍斬下，那厲鬼便被一斬為二，瞬間幻化成灰。

見同伴們被斬殺，剩下的厲鬼們更加狂暴，紛紛變幻出了真身，朝他直面撲來。

剛剛被鬼氣撕開的傷口還在汩汩往外冒着血，可葉瀾笙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身體裏的每一滴血都在叫嚣着厮殺，殺光這裏的一切。他揮動着手中劍刃，毫不留情的斬殺着窟中惡鬼。

無論是剛剛欺淩過他的，還是未動過他的，或是窟中剛剛出生的幼鬼，一個沒留，通通未能逃過他的劍刃。

那惡鬼們鮮紅的血液灑了他一身他也毫不在意，雙目冷然的瞧着一只幼小的，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害怕大哭的小鬼，手起劍落，一劍斬斷了那小鬼的頭顱。

哭喊聲嘎然而止，那顆頭顱骨碌碌的在地上滾動，最後滾至小清兒腳下，驚得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的小清兒從地上跳起，連滾帶爬的爬到葉瀾笙身邊，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大哭道:“寶寶害怕，爹爹抱抱……嗚哇……”

葉瀾笙眉頭微皺，甩了甩劍上的血漬，有些煩躁的一腳将她踹開，将劍對準了小清兒的脖子。

小孩兒被吓傻了，生生止住了哭聲，可憐兮兮的看向自家爹爹，不敢動也不敢再啃聲。

葉瀾笙側目看了她一眼，似有些疑惑一般，将劍逼近了她脖子幾分，刺破了孩子脖間的皮膚，血珠滾滾而落。

他想一劍将孩子頭顱斬下，但身體卻似在拒絕他這麽做一般，他好似無法控制自己的手，那劍終是再不能近孩子一分。

就在他心間煩亂不堪之時，一道清亮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瀾笙，快住手。”

他疑惑回頭，卻突覺腳環處一陣刺痛，身體瞬間失力，緊接着刺痛之感自身體各處襲來襲，他再是握不住劍了，也再站不住了，眼前陣陣發黑。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到自己倒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以及那一聲極為輕柔的“瀾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