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如果說周曦瑤打開的是開挂的通關副本，那麽董小如打開的就是另一種地獄模式的副本。

前面一種地獄模式的副本屬于方意。

“這個操蛋的古代社會，”董小如捏着好不容易搞來的賣身契，盯着鏡子裏那張寫滿了“妖豔賤貨”四個字的臉，恨恨罵道：“沒有一點人權！”

她剛到這裏的第一天，就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了，原身遇到了一個施虐傾向的客人，把她打得遍體鱗傷，勾欄裏這種事情多了去了，樓裏的媽媽可沒這麽好心給請大夫，也很少有大夫願意給做皮肉生意的女人看病。

生了病，或是受了傷，往往是靠自己熬，熬得過就罷了，熬不過也是命，怨不得。

原身不過雙十年華，在這樣的風月場所熬了這麽些年，落得一身病痛，董小如接手了這麽一具殘破身體，看到紙錢的時候險些沒有罵娘。

可是既然活下來了，那就得好好活着，她先是出了些點子，讓樓裏的生意變得更加紅火，借此為條件把自己的賣身契拿了回來，但原身乃是賤藉，想要轉為良藉，簡直難如登天，她根本離不開這個鬼地方。

但好歹這段時日她出的主意起了大作用，媽媽也暫時供着她，好歹不用接客，否則她幹脆閉眼死了得了，這樓子裏的女人過得什麽日子，她都看在眼裏——說句不好聽的，在勾欄裏，就是當只小貓小狗，也比當女人好。

董小如其實不是很明白，大佬為什麽選了自己，她既沒有高學歷高智商，也沒有什麽女性魅力，更不能像小說裏的女主一樣女扮男裝科考參軍，甚至連複生的身體也是個青樓女子。

難不成她是個湊數的，不然她能做什麽？

大佬的大業她恐怕是參與不了的，閑極無聊之下，董小如甚至同她半夜在後頭院子裏撿的一個江湖俠客談起了戀愛。

她可能真是來湊數的吧。

不過好在勾欄這種地方，信息流通也是最廣的，憑借着多年在底層摸爬打滾的社會經驗，再加上她給樓裏其他姑娘的一些幫助，董小如多少也了解了最近的一些消息。

“話說那方意方将軍，那可真是……”

這是來自仰慕方意的某位姑娘的強烈安利，董小如初聽就知道這是個穿越同盟，聽她的事跡感覺就是個現代版花木蘭，只是她沒想到方意這麽受這些姑娘歡迎，但仔細一想，也在預料之中。

自古俠女出風塵，這些常年生活在昏暗底層的青樓女子，比那些閨閣中的貴女多了些經驗，她們知道在這種時代，一個女英雄的出現有多麽難得。

Advertisement

除了方意的消息，柳茵茵做的生意，還有宮裏晉升速度飛快的周昭儀的消息傳入董小如耳朵裏，令她不由得更加沮喪。

她能做什麽呢？

這份不安和迷茫很快有了答案，這一日，她得到了一個消息。

“你說什麽？”

那相熟的姑娘仔細塗抹着指甲，她們只能用得起劣質的妝粉，連指甲上的鳳仙花汁兒都要動不動褪色，然而她們偏偏還要比別人更加害怕容顏老去，所以她們對自己的容顏和身體更是傾注了十二分的精心。

一個年華不再的妓子，下場不用想象也知道是何等凄涼，

但即使如此，她們的容貌也比旁人摧折得更加輕易，沒有幾個人會溫柔地對待□□的，對于他們來說，□□只是發洩欲望的物品，是可以花錢就能随意更換的東西。

古代社會的女人，是不能自己決定命運的，這些女人并非自我堕落，而是被壓迫獻身，董小如不敢用後世的眼光進行評判，也不敢輕易評價她們的做法。

在未來，無論如何，女性可以走出家門養活自己，再不濟也能出賣勞動力，可這裏，不行。

她複生在這裏，又看到大佬發下的信息，心裏是很想為她們做些什麽的，但她的身份沒法兒和盟友們取得聯系。

要是能引起大佬的注意就好了。

董小如默默想着，重複确認了一遍對方吐露的消息：“你确定？那劉大人不是才喪了妻子，娶了郡主，他怎麽敢……”私下狎妓？

劉昌彥不是聖旨賜婚才娶了郡主，之前他害死裴三娘要給郡主讓位，如此深情厚誼，怎麽這麽快就變心了？

那姑娘翻了個妩媚的白眼：“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不過要我說，這劉大人本可是個癡情人，莫不是因着先頭那位裴氏夫人偷人的刺激，以至于性情大變罷？”

董小如冷哼一聲：“若是劉大人這般好，他夫人真會偷人嗎？說不得其中有什麽內情。”

“怎麽不能，”那姑娘捂住嘴湊近了，低低笑道：“我聽伺候的蟬風姐姐說，劉大人那兒，可不怎麽行呢。”

董小如：“！！！”

這麽勁爆，這樣的話……若是這些同盟都沒時間刷劉府副本，那正好她來出手了！

而賴床許久，才起身去大廚房偷羊鞭湯的裴英，忽然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V587：“宿主你生病了嗎？”

裴英嘴角一抽，憑她改造過的這身體素質，哪有那麽容易便生病？

V587道：“那就是有人念叨你了，我看看，周曦瑤還在霍亂後宮，方意又奪回了一座城，趙涵的鋼材快煉好了，李薇的神醫名聲打出去了……董小如？？？！！！”

裴英啧了一聲道：“董小如怎麽了，你不是說她在談戀愛嗎？”

V587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呆滞：“董小如找人夜探劉府，劉昌彥慘被采花。”

裴英：？？？

裴英沉默了一會兒：“我只是給劉昌彥下了個心理暗示，他不至于連性向都變了吧？”

還有這個董小如，她只是個湊數的，突然來這麽一下，未免太驚人了。

自從裴英正式轉變觀念，不再用AO觀念區別男女性別，她就偶爾可以代入一下了，劉昌彥這樣……就相當于她被另一個Alpha上了一樣，完全不能接受好嗎？

V587翻了翻記錄：“不是的，董小如本來是偶然間打探到劉昌彥不行的消息，于是通過她對象在江湖上找了個英俊的風流浪子，想要勾引寧郡主來着。”

董小如當時的想法是，你劉昌彥不是喜歡帶綠帽子嗎？不然怎麽污蔑自家夫人通奸呢？

好呀，那就讓你帶個夠。

這樣裴三娘應該爽了吧。

裴英打了個冷顫，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這個臨時拉來湊數的董小如居然腦洞這麽大，她是魔鬼嗎？

站在劉昌彥的角度……

裴英問道：“那怎麽會變成這樣？”

V587：“這是個意外，是這樣的，當時寧郡主因為夫妻生活不協調感到焦慮，然後就讓嬷嬷在房間點的香裏加了些宮廷秘藥，她去沐浴更衣的時候，屏退了下人，那個風流浪子溜進來考察地形，而劉昌彥恰好進房……”

于是孤男寡男，幹柴烈火，金風玉露一相逢。

求風流浪子的心理陰影。

裴英松了一口氣，不是故意的就好。

但這個董小如……恭喜她如願以償，成功地獲得了裴英大佬的注意：）。

V587也實在意想不到這個結果，只能說是天意弄人吧，誰也想不到拉來湊數的董小如會這樣神來一筆，但獲得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恐怕劉昌彥這段時間都不會太好過了。

“對了！”V587：“我剛剛似乎忘記看柳茵茵的近況了。”

這麽說着，V587熟練地拉開記錄板，語氣輕快，相比之下，柳茵茵是這些人裏面最為安全的了，周曦瑤宮鬥爾虞我詐不見血，方意趙涵遠在北地随時面臨喪命，李薇四處行走行醫，只有柳茵茵處在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有宅鬥，也難傷性命。

很快V587就打臉了，它剛翻開記錄板，就土撥鼠尖叫。

“宿主宿主！柳茵茵遇險，請宿主立刻展開救援！”

V587是真的沒想到柳茵茵會遇到生命危險，就連柳茵茵自己也沒想到。

因為穿越者聯盟的存在，以及方意這樣的榜樣，柳茵茵對宅鬥一點興趣也沒了，她壓根想不到，她并沒有放在眼裏的後宅，竟然能危及自己的性命。

先前柳母為她定親的事情考慮了許久，原身落水之前就已經開始議親了，她到大盛朝已近兩月，之前議的親事因她落水而耽擱了，如今她身體好了起來，管家做生意又是一把好手，更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柳母不是見異思遷之人，之前議親的人家等了柳茵茵這麽些日子，女兒如今身體既然好了，有十分能幹，合該定下。

何況，她給柳茵茵定下的佳婿乃是當朝長公主的孫兒，孫太傅之二子。

孫家滿門清貴，而他自身也十分争氣，年紀輕輕就進了吏部當值，才幹頗佳，相貌也十分出色，兩家門當戶對，當是好姻緣。

柳茵茵打聽了一下，對方身邊除了有兩個通房，說是婚前會打發了，其他倒沒什麽惡習，本來她對婚姻也沒什麽追求，只要對方不是人渣，嫁了也就嫁了，便無可無不可地應了。

可柳茵茵不曾想到的是，問題，就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