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臨時同盟

歐諾驀然明白，男人想要宣揚的是什麽。她對他的冒犯，這一次是要完全讨回來，而且在衆目睽睽之下。

歐諾膝蓋一彎，跪在雪地上，像所有臣服于男人的人一樣，低下高貴的頭，陳述屬于公孫筱的陳罪，當然，她也順利地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妖邪身上。

“只有人心向邪，才會被妖邪附體。人若浩然正氣，再厲害的妖孽也是無可奈何的！”韓熙說得冠冕堂皇，轉頭向衆妃嫔，“你們要引以為戒，再不可讓自身的妒忌之心引來這無妄之災！”

妃嫔們膽戰心驚地看了一眼昔日風華絕代，如今容貌盡毀的公孫皇後，紛紛跪下稱是。

歐諾此刻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先前別人的眼光還算正常，而這次，她們投過來的目光讓她太難消化了！她也是女人！而且還是一個自尊驕傲的女人，讓她以這種面目面對別人的審視，這無疑是一種侮辱。

但驚訝惡心之後，所有人心裏似乎都松出了一口氣。那一刻，她們達成了統一共識——公孫皇後永無翻身之日！這點共識很有必要！

“皇上打算如何處置？”太皇太後關心的自然是這個公孫家的禍根最後的結局。

“既然不是皇後的本意，自不能完全怪罪在她身上！但她犯下大錯人盡皆知，即便是妖邪附體，也難服衆！”

衆妃嫔都緊張地看着韓熙。

“皇後已經遭了天罰，朕便從輕，罰你在永樂宮修身養性，靜思己過。其他妃嫔不得相擾！”

歐諾叩頭謝恩。

看着陸陸續續離去的嫔妃，歐諾有些發懵，她這算是逃過一劫了嗎？

站起身時，她覺得有些頭暈。身上好冷，雪還在飄，天也陰沉沉的。毫無遮擋的光腦袋和臉頰都被割得生疼。

韓熙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屏退左右，走到歐諾面前。歐諾看着他，這真龍天子的氣勢是再大的風雪都吹不散的。

“你以為朕真會如你設想的一樣乘機要了你的命？”韓熙俯視着她，灼灼目光，讓歐諾那滿是傷痕的臉無處遁形。但她卻揚起下巴，手下意識地提了提領子。

“皇上留着我的命應該是另有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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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熙也不掩飾，“你看到了，你的姑奶奶比朕還急着要殺你。你應該知道站在哪一方更容易保住自己的命！”

“難道連皇上也對付不了公孫氏？”

“不是對付不了，這樣的大家族，牽一發而動全身，朕不能傷了社稷的根本！太皇太後把持朝政二十餘年，先後離過六位太子，兩位皇帝，但都無疾而終。她的目的恐怕是想做女皇而非太皇太後。”

歐諾驀然一驚，想那武則天登基都六十七歲了，還真不能因為她年近古稀而忽視這個可能性。

“皇上是想要我刺探公孫家的事情？皇上應該知道，以我現在身份，太皇太後根本不會給我任何機會！”

韓熙卻笑了，“朕對你可沒抱那麽大的期望。你只需要告訴朕你知道的就行了。在關鍵時刻配合朕。”

歐諾的心已經有些麻木，“好！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你放心！你的皇後之位，朕會替你保住！”

歐諾卻淡淡一笑，“不！我只想離開這裏！結束屬于公孫筱的歷史！”

韓熙一臉狐疑，“好！朕答應你！扳倒公孫氏之日，便是你出宮之時。”

在冰天雪地裏被折騰了近一個時辰的歐諾終于不争氣地倒下了。

送飯的宮女發現她倒在偏殿，一群貓圍着她，即便地板冰冷，她身上卻還是溫熱的。宮女立刻将她搬進了內殿。地火龍早已熄滅，滿屋的陰寒之氣，歐諾的身子漸漸開始發燙。

宮女手忙腳亂地點燃地火龍，又給她燒姜湯，燒熱水擦拭身子。自然，安頓好歐諾之後，她也試圖去請太醫了。結果可想而知。

歐諾躺在床上，只覺忽冷忽熱，渾身酸疼。她試圖睜看眼，可眼皮像是墜了千鈞，最多也只能睜開一條縫隙而已。

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一只冰涼的手撫在她額上，手指輕柔的梳理着她的發際。

酸痛沒有消除，頭腦依然昏沉不清，但歐諾莫名地感覺到一陣安心。她感覺到有一股溫暖的白光包裹着自己，迷迷糊糊又睡了幾個來回，早已不知這是夢幻還是現實，她掙紮着想要睜眼，只見一名白衣男子，看不清容貌，她卻能感覺到他在對她溫柔地笑。她只看清了那銀色的長發，從他肩上流瀉而下，微風一吹，像是晃動的銀練。

“你、是誰？”歐諾試着開口。

男子一笑，“我會永遠守護你的……”多麽溫馨而狗血的話語呀，大概自己真是燒昏頭了，才想要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心裏安慰。

無疑，被那銀白之光籠罩着很舒服，歐諾竟然安心地沉睡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