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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兆神色一肅,完全被自己的倒黴極限震驚了——他一年也就來兩三次別莊呀,一定是今天早上起床的方式不對!

歐諾饒有興致地看着他。

孫兆悶哼了一聲,“算你運氣好!”此時,還是先回城吧,至少從地勢上來說,那裏更高,即便發大水,也沒那麽容易淹到。

歐諾身披蓑衣,頭戴鬥笠,就這樣被人急急送了出去。

上馬車時,她一個擡頭,正好看見孫兆趁着一把油紙傘,在他身邊跟着,一大半的傘葉在她頭頂,而暴雨嘩啦啦地沿着另一側淋濕了孫兆大半的衣衫。

“愣着幹嘛?”孫兆對這個女人的磨叽極為不滿,這小妮子絕對是想看着他被雨淋透才滿意吧。

正在他想發怒的時候,歐諾爽快地踏上了馬車。而這次,孫兆終于學會了“男女授受不親”,乖乖地沒有上車,而是牽了馬。一行人便沿着暴漲的河水往回京的路上而去。

電閃雷鳴不曾消停,一路上還碰到一些百姓抱着孩子扶着老人也正在轉移。

河水渾濁不堪,夾着被拔起的樹木以及泥石,道邊的泥路不少地方出現被沖毀的缺口。

“開年那場紅雪肯定昭示着今年的天災人禍。”一個中年農夫背着孩子,對着給自己撐傘的妻子感嘆着。

馬車從他們的身邊一晃而過,歐諾只是聽到了這句話而已。

至于紅雪,她沒親眼見,卻聽過多次,而那時間與應龍卷入那個空間的時間剛好吻合。她的手不自覺地又撫了撫應龍。

歐諾長這麽大,就經歷過一次雪災,水災,這可是第一次,她更不會想到,自己還會碰到傳說中的泥石流。

他們這邊剛轉出河水奔湧的道路,穿過樹林就到了直通京城的官道,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如山脈垮塌一樣的聲音由遠而近。

不過幾秒時間,行在前面的人就被沖沒了,靠樹林近的,直接抱住了樹。馬匹受到驚吓,在樹林裏亂竄,歐諾被颠得爬起來都難。

“長河馴馬,我救人!”孫兆對着那大漢說道。可顯然說得容易做起來難。

受驚的馬匹根本就難以馴服,而最悲催的是,這破馬分不清哪裏安全哪裏不安全。而泥石流的面積還在擴大,很快就蔓延了到樹林裏。前有泥石流,後有随時可能泛濫的洪水,別無方法,只得爬上大樹。這片樹林不小,想必能撐得久一點。泥水夾雜着石頭一沖而下,來勢洶洶,馬匹一個趔趄,馬車也跟着翻了。

車夫早就在馬匹發瘋時,就被摔下來了。此時只有歐諾一人。偏偏她被颠暈。等蘇醒過來時,她的馬車已經漂浮在泥石流之中。車轅被折斷,剛好将馬車卡在兩棵大樹之間。

“歐姑娘!”孫兆在不遠處喊。

孫兆剛喊了兩聲,就見一披頭散發的女子渾身泥污地從馬車裏爬出來,并不幹淨的臉上布滿血污,猛然間仿佛是厲鬼掙紮着出了地獄。孫兆與長河直接吓了一個哆嗦。

歐諾看看自己這懸在泥石流之中,要不是那個樹杈有那麽一點點高度,恐怕都能将她活埋在馬車裏。

孫兆與長河與她的距離大概五米,現在看起來安全,但保不齊一刻鐘之後不被淹。所以在兩人砍樹想把她拉過來時,她毫不猶豫地爬上了能夠到的最大的樹。那動作雖然生疏,卻十分從容。

歐諾好不容易坐上樹杈,看那兩厮還在那邊眼巴巴地看着她,大有要救她的意思。

“我說,你們還是先找棵靠得住的樹擋擋吧!”

孫兆看她都沒表現出一絲慌亂的模樣,頓時有些無地自容,命令随行的人,都先上樹再說。

歐諾瞄了一眼,地上基本上也沒人了。泥石流的沖力很大,即便她所在的樹個頭不小,也能感覺到明顯的晃動。幸好,這樹林還算有些年頭,他們又在下游一點,上面的沖力到這裏已經削減了很多,加上這地段根基深厚,沒有随着泥石流崩塌,要不然,他們這群人有幾條命都不夠死呀。

雨還在狂下,身上就沒一個幹的地兒。歐諾仰起頭,任樹葉間透過的雨水,将臉上的泥土洗幹淨,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額頭有血流下。接着樹葉上的水洗幹淨傷口,這才感覺到又冷又餓。不遠處傳來小孩子的哭聲,想必被這樣的環境吓壞了,誰都不知道這雨會下多久,這泥石流什麽時候才會停止。

“歐姑娘,你怎麽樣了?”孫兆無比苦惱,他好不容易劫持一個人吧,怎麽就遇到這種天災呢?果然不能幹壞事吧?

歐諾偏頭看了看幾米外樹上呆着的孫兆,本來就是一個小白臉,被雨水長時間一浸,更白了。

“有吃的嗎?”神經一松懈下來,就覺得全身脫力。

孫兆送給她一個苦哈哈的表情,顯然,他完全沒有預備。而他身旁的長河反而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那可是他為心上人留的糕點,這下好了,都浸水了。

長河給孫兆留了一半,将剩下的一半包好,剝了樹皮搓成繩子,硬生生地甩到了歐諾的樹杈上。

歐諾一看,是甜食,正好補充能量,悲催的就是,尼瑪,有汗味,還特麽有點鹹……

歐諾皺着眉頭吃了一些,不敢吃完。為了節省能量,歐諾解了腰帶,将自己綁在樹杈上睡覺。

雨下得沒完沒了,“嘩啦嘩啦”響在耳邊,歐諾越睡越昏沉。恍惚間,只見一白衣人,手裏拽着一根繩子,蕩過泥石流泛濫的地方,直直地向自己飄來,仿佛一切塵俗都不會沾染他一分一毫……

“應龍……”歐諾嘴裏不自覺地喃喃念叨起那個名字,直到那人攀上她所在的樹杈,她才徹底醒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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