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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清——清——清——”
排場極大的體育館內,伴随着燈紅酒綠和閃爍的霓虹燈,就算是方圓千百米外都能聽到震耳欲聾的吶喊與歡呼。五顏六色的旗子,灑滿着熒光粉的牌子,在體育館門口彙成了一道河流。
那大門口貼着的碩大海報上清麗而妖豔的男子正勾着嘴角微笑,仿佛在宣告這場演唱會是屬于他一個人的那般。
“快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身穿正裝的男子被瘋狂的粉絲狼狽地推倒在地,然而忙着維持秩序的保安無暇顧及他。男子只能拍了拍不昂貴的西裝自己站了起來。懷抱着花束與手幅,男子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檢票口門口,遞出了自己實名門票。
“白弼是吧?快進去快進去,不要擋在這裏。真是的,人怎麽這麽多……”
白弼連忙點點頭,握着一等座的票三步作兩步地跑進了內場。
雖然外面很亂,外場也不安靜,但是內場明顯就好了許多。每個人都矜持着自己的身份坐在了位置上,卻在不小心瞥見後臺驚鴻一面的清而發出了巨大的呼聲。白弼握着自己的一等票擠過了人潮,來到了第一排。
看了看第一排的位置,白弼有些疑惑地看到了第一排全部都滿了。再仔細一看,竟是有人坐在了他位置上,拿着手幅瘋狂地叫喊。本以為那個女生只是坐一下,沒想到等了十幾分鐘,她還是沒有離開這個位子。
白弼才懂了,這個女生占了他的位子。
不知道她是怎麽混到這裏的,但是白弼不打算讓位。他不過是一個小職員,父母很早就已離婚,母親伴上大款後便偷偷的出走,留下白弼一人。而父親的嚴厲,讓跟着他的虛榮的妹妹常常哭鬧着來找白弼讨零花錢,白弼除了對付自己,還要每個月提供妹妹大把的開銷。這次的演唱會,他花費了上萬的錢,吃了許久的饅頭,才省下了這筆一等座,怎麽可能輕易讓人?
“你、你好……”白弼定了定神開口道,“這是我的座位……”
“你的座位?”那女生停止了歡呼,轉過頭看了看他。在看到他的模樣後冷哼一聲,“一副窮酸樣,還坐得起一等座?”
白弼氣結,又無法和她打起嘴炮,只得一邊翻找自己的背包一邊說道,“我給你看我的票。”
然而翻找了許久,都沒有看到自己的票,白弼有些心慌意亂。剛才他沒有找到一等座的位置,逛了一會兒,難不成是那個時候丢了?他的手還沒有從包裏伸出,那個女生就搖了搖手中的票大笑道,“這才是我的座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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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裏的票,正是白弼不小心丢掉的那張。看來是被她撿去了。
“這是我的!我可以證明是我的身份!”
“身份?”那女生指着票上殘缺的一角,“不好意思啊,這名字被我給撕了,不過票在誰的手裏,就是誰的吧?大叔,你別再跟我搶了哦。”
“你——”從小安分守己的白弼何嘗跟人吵過?但又無法離開自己的座位,只得站了好一會兒。那女生也不理他,自顧自地坐下來,還炫耀似得給他晃了晃手裏的票。
白弼緊緊握着拳頭,母親欺負他的弱小,妹妹欺負他的軟弱,上司欺負他的安分,如今連一個外人也……這樣的生活,如果沒有他最愛的清的支撐,他是無法再堅持下去了。
每天回家即使再苦再累,只要能看到清的笑容,他就一切沒有了負擔。清歌舞全能,是演員又是歌手還是模特,能耍的了帥能賣的了萌,短短出道幾年,就紅遍了亞洲,粉絲都在為了他瘋狂。他也不列外,從第一次見到清的那瞬間起,他覺得自己的心都給了他。
但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無法用語言衡量,所以這次的演唱會他用盡了所有的積蓄,只希望能和男神近一點。沒有想到卻遇到了這種事情……這種事……
“你好,請你過來一下好嗎?”
正緊握拳頭的白弼困惑地轉過頭,見到一個保安對他招收示意。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還是跟着保安走了,走到了後臺,他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想要靠近的那個人。
清。
是清!
白弼的喉嚨發不出聲音來,但是面前那個穿着昂貴的西裝,面容白皙,身材纖細的男子正是他最愛的清!
清上挑的桃花眼風情萬種,清西裝下的身材修長有力。清的紅唇輕輕張起,對他說道,“你是白弼?”
“是……”白弼呆呆地答道。
“剛才我在監控看到你的票丢了,”清勾起嘴角,“又看到你在那兒被人搶了位置。不介意的話,你就坐在後臺吧。”
清在對我說話?這是夢嗎?是夢,還是現實?那樣完美的清在近距離更加完美了,是他最愛的清嗎?
“那你就坐在這裏吧,我先去臺上‘巡視’一下。”清對他笑笑,“不過我總覺得你很眼熟,我們有在哪裏見過嗎?”
有啊!白弼在心中大聲喊道,三年前的濱海,你還沒有出道,我在你的旁邊看了你好久!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已經無法自拔了……
見白弼沒有任何反應,清搖了搖頭,“可能是我記錯了吧。”說完他便起身走了出去。在他走出去的那瞬間,白弼猛地站起來,用盡自己的力氣抓住了他,就像抓住夢裏唯一的星芒。
“清……!!!”
在他呼喊出來的同時,成千上萬的粉絲看到了他。瘋狂的粉絲如同潮水一樣湧上了舞臺,白弼覺得自己被撞得窒息,剛才還緊緊握着的清的衣角已經不見了。他感受到了成千上萬的腳從他身上跨過,他很痛,很痛。
周圍的噪雜聲,警衛的吶喊聲,以及清撥開人群向他飛快走來的腳步聲,都在白弼的世界慢慢模糊。他覺得他很快就要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唯一的西裝被踩得皺巴巴的,他手上的收服被踩得看不清字,但是他感受到了清的目光,只對他一個人的目光。
白弼幹涸的喉嚨說不出任何話來,他只是伸出了手。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疼他,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清。他近近地看着清的眼,緩緩地對着空氣吐出了話來。
你還記得多年前的海邊嗎,你還記得你身旁的我嗎?
我想你不記得了,但是若有一個機會回到過去,我一定緊緊抓住你,不放手——
一、
周日的上午,本應該與平靜地與窗外和諧的鳥叫聲一般美好,一聲聲吵鬧聲卻打破了這個寧靜。
60來平米的房子裏,吵鬧聲顯得格外空曠。床上的少年輕輕翻了個身子,清秀的眉頭微微皺起,緊閉的眼睛也晃緩緩睜開。
“是誰……為什麽這麽吵?”白弼揉了揉眼睛,緩緩地坐了起來,本來迷糊地思緒在看到周邊的模樣猛地清醒過來。窄小的房間,雖然有些陰暗,但是也被他整理地幹幹淨淨,一個小木桌,上頭是幾本學校的課本,地上還有一個小小的足球,正是這個年紀的少年用來打發時間的玩具。
“這裏……這裏是……”白弼愣愣地看了看周圍,這裏,不就是十年前的家嗎?!十年後的他自己雖然也住在這個老社區的老房子,但是有把這裏好好裝修裝修,而此時正是最簡陋的時期。這個時候他才高三,桌上的課本正是高三的課本,17歲的少年雖然吃得不好,但是經過運動,也沒有那麽瘦弱。
白弼一溜煙地跑下床,掀開桌上皺皺的日歷,雖然日歷被他塗得花花綠綠,但是也能看得出日期,正是十年前!他記得當時自己因為踩踏事件不省人事,難道是重生回了十年前?!
白弼驚訝之餘又有些激動,他沒死,他沒有死,他還活着,他回到了十年前!白弼正想看看這充滿回憶的房間,簡易的房門就被“砰”地打開。白弼有些受驚地轉過頭,看到他母親沖了進來。
“都什麽時候了,你才剛剛起來?快去餐桌上,我有事情要說。”女人的聲音有些刺耳,白弼微微低下頭,把緊握的雙手背在後面。本來的不真實的激動在女人的喊叫聲中慢慢平複了下來。
白弼來到了桌前,一個小女孩已經坐在了桌旁。那是前世将他剝削幹淨的妹妹,白霞。此時的白霞還不過是一個活潑的小姑娘,可是那任性的嘟囔在白弼的耳中卻變成了煩躁的噪音,于是白弼不像往常一樣逗逗她,而是徑直坐在了桌旁。
白父有些尴尬地敘述了要和白母離婚的事情。尴尬而結巴的話語卻喚醒了白弼的記憶。原來這個時點,正是母親嫌棄這一窮二白的生活,要離婚的時候啊。
“小弼,你跟着媽媽,小霞,你就跟着爸爸吧。”
把白弼的沉思錯當做無法置信的沉默,白母在五年中第一次柔聲地打破這沉重的氣氛,看向了自己的兩個孩子。白霞什麽都不懂,只是吃着這麽多年來很少買給她的昂貴的冰淇淋。白弼沉默了一會兒,擡起頭搖了搖,“不,我誰也不跟。”
“小、小弼……你在說什麽?”白母提高的聲音詫異道。
母親之所以會想要他,是因為男孩子不需要她看護,不是個小拖油瓶,這在前世他就領悟過了。與其這樣,不如自己一個人快活,“我想要自己住,以後你們只要定期給我一定的生活費,其他的事情,我會自己打工的。”
“可是小弼,你要上大學了啊。”白母急忙說道。雖然白弼不跟着她讓她暗地欣喜,但是如果她沒記錯,白弼是今天考大學了吧,這學費可怎麽辦?
“我不上大學了。”白弼淡淡道。前世,他上了個二流大學,除了在燒學費外,什麽事也沒有做成,他從很早以前就喜愛服裝設計,可惜永遠地背離了這個道路。
“小弼……”
白弼的意志很堅定,任白父白母怎麽勸,他都不為所動。不是他願意,因為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路,為什麽還要按着這個道路再走一遍呢?再失敗一次?再失敗,他或許就沒有機會重來了。
白父白母最後妥協了,白霞依舊跟着白父,白母則是自己一個人。他們很快的收拾了行李,似乎不想再在這個陰暗的地方待下去,也不想看着對方冒着火氣。等日暮的時候,他們都已經遠離,去了自己早就預謀好的地方,整個屋子,只有白弼一個人了。
“真是冷清……”白弼坐在了殘破的沙發上,打開了電視。雖然冷清,但他至少是自由的。白弼把頭埋在曲起的膝蓋中,看着電視中唯一的幾個臺播放着。他未來的路,該怎麽辦呢……
電視裏正播放着一群少先隊員去孤兒院探望孤兒的視頻,白弼歪了歪頭,正要昏昏欲睡,卻在看到了鏡頭裏的一個孤兒猛地醒了過來。
這個孤兒……不是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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