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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方才她認錯人時,他定是看到了,是以出言便是輕蔑之語。
他當衆給她難堪,姜顏強忍面上的歡笑,才忍住将方才那杯酒潑在他臉上的沖動。
氣氛有些冷凝,想要讨好宗束的人紛紛上前敬酒,姜顏順勢退下。
剛走出屋子,便被喻太守扯着袖子拉扯到了角落裏。
“讓你去獻媚讨好,你幹的這是什麽事?”喻太守面色鐵青的斥道。
是她認錯了人,惹出了這一場笑話,沒什麽可辯駁的,姜顏垂着腦袋,盯着腳尖。
喻太守将怒氣發散完,這才軟了語氣道:“顏兒,是我心急了,今天晚上還有一次機會,你務必要把握住!”
……
微波蕩漾,江面上冒着絲絲寒氣。
姜顏望着窗外半彎的月亮,心裏一陣後悔,若是知道是這樣的機會,她寧可不要。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方打開門,便有兩柄長刀帶着寒意橫在了她眼前。
“太守吩咐了,姜姑娘今天晚上不可踏出這間房門半步。”守在門口的侍衛道。
飙風裹着寒氣撩起她身上的衣裙,出去無望,姜顏瑟縮着将房門關上。
寒冬淩冽,她身上的這些衣物不可禦寒,眼下又出不去,她望向了床榻上的被子,姜顏搓了搓手臂,小跑着奔向床榻。
就在她距離床榻一步之遙時,屋門被從外面打開。
姜顏下意識的回頭,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雙冷冽的眸子和高大的身形。
他身上的玄色雲紋錦袍泛着寒氣,眼尾處蘊出一團濃墨,薄唇微抿着,彰顯着他的不悅。
四目相對,姜顏還未來得及作何反應,便聽到那人冷聲道:“敬酒不成,便要爬床?”
土匪頭子便是得了個将軍的稱號也改不掉粗匪氣,說話就是直白,她哪是想要爬床,不過是想裹個被子取暖而已。
姜顏想到白日裏他一點顏面都不給她留,羞惱上頭便想與他辯駁,話還未說出口,便看到了他身側的那把長劍。
先前在府裏聽那幾個丫鬟說這人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劍,不少人的頭顱便是由這把劍斬下,姜顏忽覺脖頸發涼,她将目光從那把劍上挪到了宗束的臉上。
他微蹙着眉,神色不耐,眼神中透着一股涼薄。
這人不是她能随便招惹的,她得靜下心來仔細應對才是。
姜顏未瞧見此刻男人眼底暗含的不耐與厭棄,她赤足落在地毯上,上前兩步走到男人身側,道:“将軍,夜深了,小女子幫您寬衣。”
姜顏自答應喻太守做宗束姬妾之時便早已知道這件事情是逃不開的,更無需做不必要的扭捏。
雖已經想開,可真要做的時候,姜顏止不住的害怕,她如今也才剛及笄而已,便要應對這樣兇殘的男人,聽府裏的婢子說,有不少女人死在了他的床榻上。
一股淡香萦入鼻尖,宗束低頭看着那雙想要解他衣帶的手,顫巍巍的,一張小臉視死如歸,活像是被逼的。
主動爬床的女人是不少,可沒一個像她這般怕成這樣的,睫毛都顫個不停。
宗束眼底多了幾分興趣,立在原地,想看她能做到什麽地步。
姜顏何曾解過男人的衣帶,半天沒解開,心中愈發焦急,手中用力一扯,竟成了一個死結。
宗束看着自己腰間的死結,面色沉了下去,眼中一片森寒,他修長的指捏上姜顏小巧精致的下巴,低頭逼迫她與他對視,不耐道:“伺候我,便這般不願?”
姜顏想要搖頭,可下巴禁锢着,她被迫仰面,嬌聲道:“将軍誤會了,只是這腰帶着實難解,小女子實在是無能為力。”
宗束松開手,目光瞥向那段死結,沉聲道:“難解?”
他的聲音低沉,寒涼如水。
姜顏趕忙點頭。
下一瞬,他聽到男人冷哼了一聲,接着便是長劍出銷的聲音,姜顏驚呼一聲,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眸,等待那柄長劍落到她的脖子上。
她還不知道瞻哥哥病是否好了,還沒有完成太守交給她的任務,更沒有弄清楚出她的身世,便要死了嗎?
她沉浸在恐懼和對自己的憐惜中,并未聽到裂帛聲。
宗束将劍收好,便看見面前的小姑娘雙眸緊閉,一副怕極了的模樣。
他輕笑一聲,轉身上榻。
姜顏聽到他的輕笑,睜開了眼睛,只見宗束已經坐到了榻沿,地上是被斬斷的腰帶。
看見地上的碎布,姜顏輕呼了一口氣,擡手摸了下自己細嫩的脖頸。
幸好,還在。
那人已經脫了外袍躺下了,姜顏緩了緩心神,猶豫着上前,屋子的燭火忽然被滅,随後便聽到那人寒聲道:“滾出去。”
姜顏止住了步子,在暗夜中瞪了那人一眼。
這人如此冷硬,實在是難易接近,姜顏毫不懷疑她若要往前走半步,那人身側的劍便會橫在她的脖子上。
姜顏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喻太守忽然出現在了她跟前,語重心長的對她道:“顏兒,做事要有毅力,不能半途而廢。”
“你要知道……”
姜顏知道他後面會說什麽話,無非是揚州百姓的性命和他的恩情,她連忙打斷他,道:“顏兒知道了。”
寒風呼嘯,姜顏被凍的瑟縮,自始至終也沒人給她添件衣裳,腳踩在冰冷濡濕的甲板上,已經快要凍的沒知覺了,見過太守後,她腳步沉重的往回走。
腳剛踏進房門半步,寒光一閃,一柄短刀迎着她的門面而來,蹭掉了她頭上的簪子,插在了門上。
姜顏擡手捂住自己的心髒,心提到了嗓子眼,差一點,那柄短刀就插在她的腦門上了。
傳聞宗束劍法極好,可連射大雁,如今刀蹭着她的臉而過,想來是手下留情了。
姜顏小喘了幾口氣,才緩緩道:“打擾将軍了,我怕将軍夜裏有所需要,特來為将軍守夜。”
“你倒是說說,能有什麽需要?”暗夜中那人冷硬的聲音響起。
本是正經的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卻帶了幾分不可言說的意味。
姜顏面皮有些發熱,認真回道:“将軍若是夜裏想喝水,亦或是餓了,傳我一聲便是。”
半響,宗束沒接話,姜顏自顧自的尋了個角落安靜待着。
方才心中被那柄短刀吓的心神具亂,連渾身冷意都被吓散了,現下平靜下來,只覺得冷意更甚。
窗子大開着,冷風一股一股的往裏吹。
傳聞宗束還有一個癖好,便是睡覺時窗戶必須開着,無論冬夏冷暖,姜顏順着皎潔的月光往床榻那裏看了一眼。
那人身姿高大,平躺在榻上,身上只蓋了一床薄被,寒冬臘日的,也不嫌冷。
姜顏想要去關上窗子,卻生怕惹惱他。
冷風不帶一分溫柔,散亂的吹着她的發,一張嬌麗的小臉上滿是悶悶不樂。
冷,實在是太冷了,姜顏小幅度的搓着手臂,不敢弄出大動靜。
硬生生等到半夜,待那人睡熟了,姜顏才敢悄悄起身去把窗戶關上。
剛一關上窗,床榻那邊就傳來了一道寒涼的聲音:“誰準你關上的,打開。”
語氣裏多含不耐。
姜顏雖冷,可更不敢觸他的逆鱗,不情不願的又把窗子關上了。
她瑟瑟的将身上的紗裙裹好,企圖能多遮蓋些。
忽然,一團被子從天而降,蓋在了她的腦袋上。
姜顏将被子團在身前緊緊抱着,往床榻的方向望了一眼,一雙漂亮的眸子裏多了些亮意。
這人,也不是如傳聞那般冷血可怖。
作者有話要說:??小束束你會為你拿刀吓唬阿顏而後悔的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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